“吃个饭也匆匆忙忙轮着吃,睡觉还得排到第三排的时候才能打着盹睡,你们不累呀?” “所以卑职恳请殿下放过我们,回殿里好生待着。” “你们放本宫出去跟赵掌印说一句话,本宫回来就好生待着。” “殿下!这不可能。” “不可能那本宫也不可能。” 双方谁也不让谁。 宫外的事务,周昱从不瞒昕枂,隔三差五就会有宫人到麟趾宫宫外扯着嗓子把政事喊出来让昕枂知道,当然,这些都是人尽皆知,不必隐瞒的事件。 昕枂知道如今当下要务是将姚、夏二人找出来,借助他们的兵力统一战线,把敌军驱逐,所以她必须出去找赵朗辞问明白事情。 “紫衣,本宫突然想吃烤全羊了,你去后殿羊栏里抓只最嫩的,灌了羊乳来烤。” 前排“咕隆隆”一片响,革腰带都掉了一片。
第50章 麟趾宫里烤起了全羊, 昕枂还发动了麟趾宫里所有宫人前来涮羊肉、吃烤肉。 昕枂还亲自下手调制香料,那些香料的配置都是按之前赵掌印给的药理书看的,醒脾芳香, 闻着就格外诱人。 不少护卫闻着闻着就差点要放下手里的佩剑进来了。 “不行!众将听令,只能吃自己带的东西!”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 王指挥使突然喊道。 众守卫又齐刷刷守住了自己阵营。 今日有新来的守卫替补了几个病倒的守卫,其中一个就是麟趾宫宫婢雪衣的表哥,二人自幼定亲,约定等雪衣到年龄出宫后成亲。 雪衣心疼自己表哥,偷偷给他喂了一口羊肉。 这下,大家的焦点立马投在雪衣表哥身上。 “表哥,羊肉好吃吗?” “香!太香了!鲜嫩可口的肉质, 有浓郁乳香,被特制的酱料激发出食物最原始的鲜美, 口感弾牙,一看就是每日都有运动的羔羊, 烤制的程度也刚刚好,外酥里嫩,咬一口,澄澈的肉汁立马在舌尖爆开,又烫又鲜!” 一众本来饥肠辘辘的人:“......” “喂!那个新来的!搞什么?!你食评家么?说话这么刁钻!不是让你们只许吃自己的东西吗?违抗命令自己领杖责去!” 那位新兵委屈道:“那是卑职表妹给的东西, 也算是卑职自己的东西啊...” “对呀对呀, 奴婢这里还有好多羊肉呢, 同僚表妹给的食物,也算自己的东西吧?”说着, 雪衣笑眯眯地把吃不完的羊肉分出去,那些守卫们终于忍不住了。 一顿大快朵颐, 昕枂也端着一盘肉过来,“王指挥使看着别人吃,不会饿吗?” 王指挥使横着手,忿忿:“卑职不饿!” 可他话刚一落,顿觉身体发虚,头晕目眩,倒了下去。 昕枂看了看倒下一大片的人,捧着羊肉有些歉疚地眨眨眼睛:“啊呀,忘记说了,这些特制调料烤过的羊肉,哪怕不吃肉,闻着香味也会倒,喝点酒就解了。” 说着,她又小口抿了点低浓度的果酒。 “紫衣,看顾着这里,本宫去去就回。” 昕枂神态悠闲地,正要越过这些横七竖八的身体走出宫门,面前却突然来了一大队羽林卫挡住她的路。 为首的是新帝身边贴身侍奉的首席宫女依水。 “奉陛下的令,把逆贼抓起来!” 昕枂:“???” 昕枂被五花大绑地悬挂在承天门的门楼上,依水和依兰身后率领着羽林军在旁看顾,等待姚、夏二人出现。 “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本宫的生死...跟姚、夏两位长老有什么关系?” 依水压根不理会她,依兰则眼神犀利地走近她,从怀里掏出一根长长的铁针,“废话少说,只要能把他二人引出来一网打尽,你的小命就不必留了!” 说着,她用力将铁针往昕枂手臂处扎去。 “不要!!!”昕枂高呼一声,随即尖叫声却从依兰口里发出。 昕枂喘着气低头看被针头反贯穿虎口的依兰,歉疚道:“不好意思,本宫忘记跟你说,每回本宫撞‘南墙’,身上都会带上许多铜片。” 依兰恼怒地捂着伤口站起,一把撕开她外衣,顿时“吭吭哐哐”一堆铜片铁片掉落下来,她又举起铁针泄愤般往她腰间不致命却痛感敏锐的部位扎去。 “啊——!!”一声惨叫,依兰另一只手的虎口又被针头贯穿了,滴滴答答流着血。 “你!!!” 昕枂难过道:“难道你竟然不知道,本宫通常都会穿上用穿山软甲造的里衣?” “你!你!!” “够了,依兰,主人马上就杀到京城来了,得加紧时间把姚、夏两猛将找出来才行!”依水站城楼前眺望道。 依兰怨愤地重新站起,抽了旁边羽林卫的佩剑,横在昕枂的脖子上,道:“等找到人,就杀了你,本来我还想发发善心,把你这孽种一刀干脆利索解决掉,看来到时候得好好折辱一番才行,省得便宜你!” “放心吧,再怎么你也还是赚了,若你还继续当长公主的话,大晋皇帝长大后也会视你为禁忌秘密杀掉的,你的存在本就是肮脏不堪的。” 依兰笑着收回剑,虽然没用力,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在昕枂的皮肤留下微细的血痕。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昕枂深深地蹙起眉头。 依兰还想把更残酷的事告诉她,但不远处已经升起狼烟袅袅。 看着狼烟发出的位置就在城外不足几里的地方,昕枂愣了,上次还听小宫人报告说敌军在洪谷关,这才不到几天,难道洪谷关的士兵一来就举手投降吗,怎么会...这么快? 依水和依兰两个皇帝身边的贴身宫婢,竟然兴奋起来:“是主人!这次终于苦尽甘来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昕枂凶道。 依水和依兰没应她的话,下命把她往外吊了起来。 昕枂被人往城楼外吊了一天一夜,一滴水,一粒米都没进肚子,到了后半夜,天将明未明的时候,她被四面八方的烽火和厮杀声震醒。 皇城底下亮如白昼,她看见依水和依兰把皇帝周昱捆绑着,从宫门口扔了出来,交给那个身披异族战甲的男人。 “殿下!!”满朝臣子以及宫人此刻已经被羽林军和异族士兵压在刀口下,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你...你是...”周昱在那人的面具下看见一张让他惊惧的面孔。 “小皇子,你还记得本王吗?”那个战甲男人浑身都是血,看向周昱的时候,缓缓将面具掀开。 “你...你是...静...静王!”周昱望着那半张毁掉的容貌,惊恐道。 “静王??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死在赵掌印的诏狱中了吗?听说被火烧了尸体三天三夜...”有臣子在刀口下道。 这时静王缓缓将头甲和面具都脱掉,露出狰狞烧毁的面容,“你们当然恨不得本王死了,好扶持幼帝这个傀儡,权力就全都是你们这些当臣下的了。” “当年本王九死一生,好在白松那条狗死得也不是毫无建树,至少悦皇要找那条狗要的东西,正好在本王身上,本王这才捡回一条命。” “这就是先帝淫`乱宫闱,奸`污崇德太后生下的孽种了?”静王瞥了眼被吊在上方的昕枂,冷冷道:“放箭,射杀。” “主人!”依水出言阻止道:“她是姜氏之后,杀了就不能把姚、夏两位长老引出了。” 静王大笑一声:“本王刚才来的路上,已经把姚、夏二人杀了。” 接着,他身旁的士卒把两颗头颅扔出,俨然就是姚、夏两位长老。 昕枂一时间还没能接受静王他们说的话,什么姜氏之后,什么先帝淫`乱宫闱,同崇德太后生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同她有什么关系?? 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之前秦思朗对她说的事。 那时她以为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儿,秦思朗告诉她,他调查过当年郭燕兰救那个女人,碰巧查到一点赵掌印的人在调查的事,说她同先帝有血缘关系,但却不是父女关系。 没有想到,会是乱`伦?她竟是崇德太后的血脉,先帝玷`污了他父皇的女人? 难怪那时候太皇太后说,日后周昱不得不伤害她,她这么个皇室的耻辱,他要是不给先帝擦屁股,容许她这个“祸乱”留在世上,日后将会为先帝这一脉惹来多大的杀机和动乱? 姚、夏两位西州最有实力的长老已经被杀,城门大开,已经没有希望了... 随着静王一声“瞄准”,昕枂看见城楼下方无数寒光闪烁的箭镞齐刷刷对准她的心脏,她已经顾不上伤心难过了,脑海中开始反反复复地想象着无数冰冷锐器扎进她那颗小小心脏时,会有多疼。 她连伸手去揉揉胸口的动作都做不到,她不禁又在想,她这颗心脏那么小,小得从小到大只藏得下一个大哥哥,怎么能受得住那么多支冷箭齐发呢? 她真的要死了...在死之前,能不能再见到以前光风霁月的大哥哥一面? 她沮丧地想,尝试挤了几下眼泪没挤出来。 “发射”二字刚要从静王口中喊出,城楼下方,一位身穿缁色囚衣,墨发半披,面容沉静的男人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 一时间,那些银色的箭镞便转移了方向,齐齐正对着那男子。 “赵掌印,好久不见。”静王笑道。 “放了殿下。”赵朗辞身上连寸铁都没有,孑然一身,竟还傲慢地斥令静王放人。 “凭什么?”静王笑着命人把大晋的臣子往死里揍,他把捆绑着的幼帝拎起来,把一柄刀匕直扎进周昱腹中。 周昱发出一声惨烈的呼叫,昕枂便看见他腹部一点点染红。 “昱儿!!” 静王下一个动作就是抢了身旁弓箭手的弓,挽在自己手上,搭箭引弓,瞄准昕枂。 “昱儿!昱儿!”昕枂还在哭喊着。 “赵衍之,你斗不过本王,几年前你就低估了本王的能力,如今本王东山再起,借助大悦的力量,你以为凭借你司礼监这点兵力,能奈何得了本王吗?” 说着,拉箭的手一松,箭“嗖”一声脱弦而出。 昕枂吓得闭起眼睛,浑身发颤。 可等了好久,她那颗小小的心脏依旧“扑棱扑棱”跳得好好的,她疑惑地睁眼。 这一睁眼,就看见赵掌印面无表情地高举着左手,他的左手里握住一支羽箭,箭镞已经划破他的虎口,贯穿了过来,鲜血滴滴答答沿着箭杆和他的手臂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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