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敦礼看着面前印刷本的名字:《王相公与我娘亲二三事》、《那日我被榜下捉婿》……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老板还在不断说着:“你这故事虽曲折励志,但没人看呐。这世道男的想娶有钱寡妇,女的想嫁风流多情俏郎君,有几个人打算靠自己的呐……你应该多写写满足大家梦想的故事。” 张敦礼被退了稿,落寞地走在街道上。周边景象万千,他浑然不觉。 忽然,脚下一阵刺痛。 张敦礼皱眉,他低头抬脚,发现自己居然踩到了一枚细长的钉子。 哪个缺德鬼?竟干出这种缺德事?张敦礼忍着痛意,将钉子拔除,却发现四周的地上,散落着三四枚同样的钉子。他弯腰拾捡钉子的时候,发现其中一枚上还沾着毛发。 这是……马毛? 张敦礼突然想到刚刚那辆突然冲过来,差点要了自己命的马车。马车上无人驾驶,马却仿佛发了狂。 看来,令马受惊发狂的原因在此。 不过,这个时辰这个点儿,这辆马车出现在闹市,而自己又刚巧蹲在路中间捡纸张……难道这辆马车是冲自己来的?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张敦礼立刻联想到什么,通体发寒。
第23章 又见许大人 另一厢。 桑云在大理寺前再次吃瘪,无论使出何种套路,守门的衙役都不为所动。于是,桑云打上了伯爵府的主意。 其实,当她打听到许大人居然是永乐伯爵府的公子时,她的内心产生过一种奇妙的失落感。 非要纠结出一个原因的话,她原本以为许大人心系百姓,皆因自己吃过苦,故能将心比心。谁知,人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这距离感一下子就拉开了。 这原因还可以剖得再深刻一些,只是桑云不敢多想。 永乐伯爵府门前挂着红灯笼,似有喜事临门。桑云上前,自报来路,麻烦看门小厮去通传一下。看门小厮看着她,虽充满警惕,但态度倒是比大理寺的衙役温和许多。 “姑娘是说,是咱们二公子邀你来汴京的?恕我直言,你跟咱们二公子的关系是……”小厮不断打量她。 “他帮过我,我们之前……”桑云话说一半,突然想起许遵不近女色的传闻,她琢磨着,要是实话实说,这伯爵府的看门小厮会不会就此看低自己,以为自己是来碰瓷的也不好说。但是,如果一个不近女色的人,突然近了女色,那可就值得重视一番了。 于是,她故作姿态,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低声道:“总之,还请小哥让我见许大人一番,见了,自然什么都明了了。” 小厮狐疑不决,再加上桑云确实有几分姿色,被勾去几分魂魄的他笃定道:“那姑娘稍等。” 桑云按捺住欣喜,乖巧地点头。 不一会儿,小厮便回头,拉开大门。不见许遵,却见一个打扮讲究的婆子,笑眯眯地看了她几眼,说道:“咱们夫人请你过去,跟我来吧。” 夫人?什么夫人?桑云懵了。 但来都来了,绝没有退缩的道理。于是,桑云跟上前去。 穿过一道又一道回廊,桑云目光新奇地看着这大宅院里的景致。汴京城的富贵,不光在民间,更是在富贵人家的庭院里,每一处假山、池子、草木都经过精心设计与打理,就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对着此等风景,也不会心生烦闷。 “姑娘,到了。”婆子引她进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儿,推开厢房的门,自己却没进去。 桑云独自迈进去,看到一着碧穹色赶上裙的妇人端坐在那儿,用一种好奇的神色打量自己。单瞧妇人穿戴的颜色,应当年岁不小,可她保养得极好,神态里还保有一分天真。 “请夫人安。”桑云不知对方是谁,但行礼总是对的。 “你是遵儿的外室吗?”贵妇人开口问道。 幸而桑云没有喝水,否则真该全喷出来,她被妇人的直接惊吓到,冷静下来后,已由妇人对许遵的称呼,猜到了她的身份。 “我……” “太好了。我一直以为他不正常呢,现下好了,原来他还是喜爱女人的。你不要担心,我断不会为难你。这伯爵府的规矩大,我也不喜欢。以后分了家,你是良民,可以入门当个贵妾。” “不,不……” “嫌身份低?那等你生下孩儿,也可做如夫人的,总归遵儿名声不大好听,短时间内也说不到正室。” 名声不好听?说不到正室?桑云有些好奇。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呢,妇人又热切地往她手中塞了一根形状奇特的木棍,说道:“我正好要去打马球,你陪我去吧。” 诶?大理寺。 许遵听到家中下人的禀报,眉头一蹙,“你说什么?” 来人支支吾吾,根本不敢看他,低头又重复了一遍:“有一位桑姓娘子去了伯爵府,说自己是您的外室,夫人喜极,拉着她去了光禄寺少卿夫人举办的马球会。” “岂有此理。”许遵脸直接黑了。 钟大听了却乐了。 事情是这样,自家公子见不得桑姑娘在蓬莱受苦,想要将她超拔来汴京。甚至好人做到底,打算给她在大理寺安排个职位。但又有意考验她的韧性,所以特意吩咐了看守的人,见着这位桑姑娘,不要轻易应她。结果,桑姑娘居然找到了伯爵府上,还找去了夫人跟前,还报自己是公子的外室……真有她的! “走。”许遵已经无心办公。 “去哪儿啊公子?”钟大忙跟上。 “马球会。”许遵咬牙切齿道。 汴京城新郑门外的金明池,是专供皇亲贵族打马球的地儿。官家有时候还会亲临此处,所以这一块的防卫一直较为严格。 桑云以婢女的身份跟在纪氏身边,帮她提球仗,为她奉茶。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但桑云瞧着别的贵妇人身边的婢女怎么做,她便跟着做,总归没出什么错。 桑云生平第一次见着这么多人上之人的女眷,第一次见到打马球这种运动项目,亦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也可以骑马,可以如此英姿飒爽。 今日所见,不光令她开拓眼界,心中默默生出向往,叫她忘却心中烦恼事,还听到些似乎不是自己应该听到的东西。 譬如,光禄寺少卿夫人吴氏与许遵的亲娘闲谈,道出自家官人疑似在外养外室的事儿。 “这些个腌渍货,各个想攀高枝儿,也不怕摔着自己。”吴氏咬牙切齿。 许遵他娘看了眼桑云,目光中似有安慰。桑云觉得奇怪,愣了下,才后知后觉,他娘估摸是怕自己听了吴氏的话,多想些什么。这……桑云觉得,这个误会似乎很难解释清楚了,她默默反思自己为了见许大人用出的险招,真的坑死自己了。 “你也不必在意,总归你为他生育两子一女,什么样的女人能越过你去?”许遵他娘安慰吴氏。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不痛快。不怕你笑话,我曾派人去找过那女人,可是狡兔三窟啊,好不容易找到她住的地方,居然人去楼空了。”吴氏不甘心地说道。 桑云耳朵竖起,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心中暗道,原来官夫人也不似她想象中的温婉贤淑,也会嫉妒吃醋,和寻常百姓家的妇人没什么区别嘛。 不远处,忽然起了一阵喧哗。 桑云随着喧哗声看过去,只见许遵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官服都未脱,似有什么急事,但风姿意外惹人注目。
第24章 重审灭门案 许遵看也不看桑云,向纪氏身边的贵夫人们一一行礼后,径直道:“母亲,我来接你归家。” 一旁的吴氏立刻拈酸道:“你可真有福气,我的儿子可没这么贴心。” 纪氏看了看许遵急匆匆的模样,又看了看桑云,这姑娘见着自家儿子眼神发亮,心中更加笃定了什么,当下就向吴氏和其余人道别,跟着许遵离开金明池。 许遵骑马,桑云跟随纪氏坐马车。马车宽敞,角落里还熏着香,桑云明明是享受了自己从未享受的待遇,却心惊肉跳。 到了伯爵府,纪氏回自个儿院子更衣。桑云则被许遵带到了前院儿的一处偏房中。 门一关上,光线骤然暗了下来,再加上身处陌生的环境,和许遵的一声不吭,桑云心虚更甚。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地说道。 许遵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手指漫不经心地叩击太师椅的扶手。 桑云盯着他这个惯性动作,想起他在蓬莱县查案时的料事如神,继而想到张兄家的灭门惨案,心中积蓄的勇气逐渐压过心虚—— 她直视着他开口道:“大理寺的衙役不让我进去,也不肯通传,我这才找上你家的。其实我本来也不想毁你名声,可是你们家的看守一看见我,就往那方面想去了,我就顺水推舟……结果你娘也是这么想的,她都没有给我辩解的机会。” 许遵默默看着她,不明白这世上怎么有女人脸皮如此之厚,理不直气也壮。 “你知道这事儿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许遵终于开了口。 “我可以去说清楚的!再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有急事啊。”桑云一脸坦率又无辜。 “那倒也不必。”许遵突然道。 “什么?”桑云一时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许遵面色不自然道,顿了顿,又切回了正题,“所以,你有什么急事?” 桑云站定,将张家的灭门惨案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说着说着,还不忘告状:“钱知县派人收了尸,封了张家,清理了现场,可是却一直不去查案。我想帮张兄查,他反而将我们关押了起来。若非许大人的来信,叫钱知县有所忌惮,我们恐怕还不能来汴京呢。” 许遵细长的眉眼微微上翘,他相信桑云,但他也觉得奇怪。 他与钱良弼上下级几年,对他有些了解,此人虽才能平庸,但绝对不是一个颠倒黑白,又罔顾人命的官员。所以,按照常理推论,出了这样的事,钱良弼若有意包庇,要么凶手是他的亲信,要么,凶手是一个他非常忌惮或畏惧的人。 “你这位张兄……是做什么的?他的家中又是做什么的?”许遵沉思片刻,问出这一句。 “他先前中了举,是个待考的举子。他的父亲是我们当地白鹿书院的山长。”桑云答道,随即,她突然心领神会许遵为何要这样问,又添了句:“他们一家子是读书人,听张兄说,他娘温婉贤淑,是万万不会和什么人结怨的。” 许遵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道:“不管是不是读书人,寻常百姓家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去屠了对方满门?我只是在想,张家明面上是体体面面的耕读人家,背地里会不会和什么见不得光的势力勾搭在一处。” 桑云面上一红,是她多想了。不过,在听到许遵的揣测后,她慌忙替张家辩解道:“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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