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桩奸情,他们要杀多少人!”桑云出离愤怒,“张...兄的家人远在登州,跟这些事儿有何干系!” 许遵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向张敦礼。 张敦礼轻声道:“或许是...我哥哥惹出的祸事。其实,我一度怀疑哥哥回来过。” “什么?”桑云不明所以。 “云娘,其实,我说妹妹远嫁密州,是个谎言。我就是张七巧,我哥哥是张敦礼。”说着,张七巧将木簪取下,一头瀑布似的长发倾泻而下。 她五官虽寡淡,但胜在气质清丽,与相貌明艳的桑云坐在一处,可谓是如黛远山与含烟碧水。
第44章 博弈 许遵揣着一肚子的事,重新回到大理寺。 他端坐于李氏面前,给了她两条路:一,出面指证房氏与肃亲伯。二,等着肃亲伯来灭她的口。 “许大人,这算什么选择?您这是逼我和你们合作。”几日的牢狱生活,已经让她失去了美人面貌。但矫揉造作的神态语气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彷徨害怕,也不忘撩了刘海儿再回话。 许遵不为所动,冷笑一声:“你如今都阶下囚了,还有更好的选择么?不是有人想要我保她的命么?这才多久,就变卦了?” “我指证,指证。”李氏忙端正了态度,但还是眉头一皱,骂了声:“真是前世的冤孽哦。” 许遵懒得再看她,而是吩咐手下做事——直接去李宅,拘捕房氏。 房氏被缉来的同时,许遵还命钟大将桑云也请了来,在屏风后旁听。许遵说是,令她这个「编外人」多见见豺狼,长长经验。钟大却觉得,自家公子分明是见桑姑娘先前在房氏跟前吃瘪,想让她见见房氏沦为阶下囚的模样,好叫她出出气。 “许大人,你这阵仗,可不是一般问话的阵仗。”房氏一脸病容,底气却仍旧很足,当堂质问起朝廷命官来,一点不落下风。 许遵着绯色官服,坐于堂上,睥睨着她道:“房氏,你谋害婆母,虐杀妾室,可知罪?” 房氏嗤笑一声:“证据呢?不会光凭李氏那贱人的几句话,就能胡乱定我的罪吧?” “那自是不能。”许遵望向一旁,命人将证据呈上来。 房氏看到木盘里摆着的粉末,捂住鼻子,后退几步,模样似有些惊恐。 “房氏,你们一家子信佛。你用这粉末害死老夫人,结果自己又因这粉末生出心魔,失了孩子,也算是因果轮回了。”许遵说道。 “什么轮回!李氏那贱人,买迷药杀婆母,又害死我腹中胎儿,大人不去治她的罪,反而来污蔑我!大理寺官员的判案水平如今跌到这份子上了吗?”房氏厉色反驳道。 众人哗然。 历来,站在堂下的犯人,不说毕恭毕敬,至少规规矩矩,像房氏这般大胆的,大家伙儿都是头一次见。 许遵摇摇头,原本还想着在众人面前,为她留几分面子,没想到她毫无悔改之心。既如此,也不必留什么面子了。 “房氏私通肃亲伯,酿下大错。来人,请李氏上堂作证。”许遵一字一顿道。 房氏听到第一句,突然变了脸色。而众人听到这句,纷纷震惊不已。 女子私通的案子历朝历代都不少见,可事关皇亲贵女,这就有些耸人听闻了。但许大人办案,向来讲究实据,若非真有把握,他也不会当堂这样说。众人想想,便也都抱着八卦的心态在看了。 李氏已经经过一番梳洗,上堂时,恢复了往日姣好容颜,是令房氏厌恶的颜色。 “李氏,你将你一年前所看到的情景,原原本本说来。”许遵道。 “是,大人。”李氏虽是妾,这时看着,却比房氏懂规矩,“一年前,肃亲伯爷来家中找主君,主君外出,肃亲伯便道在家中等候。我无意间撞见肃亲伯与主母房氏在其院中假山后搂搂抱抱,胡天胡地...” “你胡说!”房氏扑上去。 李氏灵巧地躲闪开,才没有被她抓破脸。 许遵一脸厌恶,命左右羁住房氏,令她不得随意动弹,然后示意李氏接着往下说。 “他们发现了我,我极害怕。和我一起看到这幕的,还有当时主君请来教授家中小辈学问的一个举子。我听说该举子现已登科,名张敦礼,还被公主招为驸马。大人若不信我的话,总该信驸马爷的话。”李氏将张敦礼揪了出来,用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屏风后,桑云流露出些许担忧。 连李氏这个刚出牢狱的人都知道了张敦礼登科的消息,肃亲伯那边能不知道吗?他都能对张家满门痛下杀手,能轻易放过张七巧吗? 钟大走到屏风后,似乎看穿桑云心事,轻声道:“桑姑娘且宽心,咱们公子早安排了护卫守着你们家,张公子一定是安全的。再说了,他如今可是准驸马,官家的妹夫,肃亲伯要动他,可是要仔细掂量掂量。” 桑云望向许遵,心中充满感激。 他这人,总是冷言冷语的,但却是个细心十足的好人。 “你胡说,你们胡说!”房氏仿佛失去理智,在李氏抬出张敦礼这尊大佛后,她明显慌张了起来。 过于慌张,过于心虚,但还是不肯认输,用仿佛淬了毒的双目死死剜向李氏。 李氏「扑通」一声跪下,“民妇有罪。” “哦?你有何罪?且具体说说。”许遵道。 “我其实...对老夫人有怨恨。老夫人对大娘子当年落胎一事,一直心存愧疚。尤其是这些年来,大娘子一直没有怀上。老夫人曾经想过,要将我的儿子记到大娘子名下,当作嫡子去养。我虽是妾,可希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又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说送给别人就送给别人?我心中不服。大娘子对我们这些妾室不是打就是骂,我们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一次,我身边的婢子告诉我,她的老家有一种迷药,能够勾出人的心魔,使人迷乱痛苦。我想叫老夫人和大娘子都能痛上一痛。” “没成想,大娘子自己不愿经手,叫秋氏去送香,顺道将迷药藏在香炉内。后头的事儿大人便都知道了。或许是老夫人那段时日心疾过于严重,又或者迷药用得过多,总之,老夫人就这么死了。我们手上都不干净,所以一开始,我们没人想要承认。后来,我总是内心不安,故而三番两次提醒桑姑娘。” 桑云听着,忍不住轻声与钟大吐槽道:“她哪里是提醒我,分明就是换着法子制造迷障,想要撇清自己。若不是生命受到威胁,我才不信她会说真话。” 钟大笑而不语。
第45章 博弈 “胡说,全是胡说!”房氏虽被按住,却一直挣扎,只是辩驳的话越来越苍白。 “是!迷药是我叫人买的,但用量却不是我决定的,老夫人脸上的伤不是我划的,眼珠子也不是我抠的。我跟娇奴无冤无仇,她更不可能是我杀的。”李氏越说,底气越足,转过身去,直视房氏,“大娘子,你敢不敢发誓,以你的性命发誓,以你房氏整族人的名誉性命发誓呢?我敢。” 只见李氏竖起三根手指,“苍天在上,我李幽兰若蓄意谋杀老夫人和娇娘,必不得好死,李氏族人也不得善终。” 她坚决庄严地发完誓,又看向房氏。 房氏却迟迟不作表态。 李氏逼迫她:“你发啊,你是不敢吧。” 房氏剜向李氏的眼神,越发毒辣,恨不能啮她的骨头,喝她的血,“你是什么东西?下贱胚子,敢叫我发誓?” “房氏,老夫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许遵问道。 “是秋氏做的!她换的香,她杀的人,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通奸!是李幽兰这个贱人陷害我!”房氏捂住耳朵,将一切罪责悉数推到旁人头上。 众人皆有眼,从房氏被揭穿与肃亲伯的不伦关系后,大家心中便都有谱了。 “木兰,我没想到你会...”大堂外,李抻木然地站在那里,开口都没说完一整句,就住了口。 众人不自觉往两边站,给他让开一条道。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旁听了多久,只觉这个男人形容枯槁,又头顶绿得发光,让人心疼。 房氏回头,看到李抻的一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挣脱开衙役,朝他扑去,李抻往后退步,她便扑了个空。 “官人,你听我说,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房氏匍匐在地,总试图辩解什么。 李抻的眼神犹如死灰,他手指微微一颤,目光也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木兰,当初娶你,非我本意。但你既嫁与我,我也曾真心待你。若非你上不敬婆母,下苛待宅内众人,我也不至于对你寒了心。就算我对你寒心,纳了妾进门,可该给你的体面还是给了,你始终不知足。” 房氏听到这段,突然冷笑起来,笑够后才指着他道:“你一个小娘养的,又是商户,高攀了我,不该捧着么?你倒好,今日这个宴请,明日那个邀约,你将我置于何处?你那兄长比你强多了,人家可是勋爵,就连在床上,也比你厉害多了!” 她字字犹如匕首,往李抻最痛处扎去。 许遵完全听不得这污言污语,站在男人的立场上,他也同情李抻,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李抻道:“房氏,你既瞧不上我,我们就此和离,各迁本道。我们之间,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但请许大人做个见证。” 众人皆惊。 屏风后,桑云脱口而出:“这李抻被房氏算计得颜面尽失,家破人亡,竟不休弃她,而是选择和离?” 房氏本人也惊着了,她仔仔细细地端看李抻,仿佛在重新审视自己这个枕边人。蓦地,她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伏在地上哭出声来。 许遵见好好的一场审案,变成这个情形,忙令人将房氏与李氏都带下堂去,择日再审。 李抻隔着众人,向许遵抱拳行礼,许遵站起身来,也向他还了一礼。 偏房内。 许遵喝着茶,听桑云反反复复吹捧李抻:“李老板真是宽容,我从未见过如此宽容的男人,活该他能发财!就是命运不济了一些,但我相信他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钟大看着自家公子的脸色,不断向桑云使眼色,可惜桑云沉浸在感动里,根本无法领会。 “房氏的罪大差不差能定下来,我已令人去取口供了。李抻也跟她和离了,你既觉得他好,不如我去帮你说说媒,让你嫁给他当继室如何?虽说李抻年纪大了,又有姬妾子嗣,但贵在人品出众,又家财万贯。于你而言,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了。”许遵冷不丁地说道。 桑云一愣,同许遵对视,一时不知他是说笑,还是认真。 “怎么不说话?心动了?”许遵声音一冷。 “我...”桑云刚要开口,却被闯入偏厅的衙役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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