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柔双眼微微瞪大,下一瞬便有些委屈,眼眶都红了不少:“陛下,您能让公主监国,便是认为女子也有这般才能。为何,为何……” “为何她可以,你不可以?”裴煦平静地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也丝毫没有波澜。 章雪柔很委屈地挪开那双眸子,满是娇嗔。 “她是公主,身份尊贵,你有什么资格和她相提并论。”裴煦冷眼瞥了她一下,“出去,别碍孤的眼。” “陛下……” “滚出去。” 他素来对这些女人没有耐心,此话一出,外面便有两个侍卫进来,直接将人拖走。 陈栢从兵器库办完事回来,见到她这副狼狈模样,心中暗喜。经过她时,也学着她刚才那般哼笑两声,“省省吧。” 说完,他走进帐中,将人隔绝在外。 章雪柔深吸了一口气,只一会儿对功夫,面色便如常,根本看不出被人斥责过的模样,带着一抹很淡的笑意回了自己的帐中。 - 转眼到了六月七,月涟居一切如常。 不过玉檀发现今日殿下总是在走神,折子看了两本便暂时搁置下,心不在焉的。 “殿下,你今日怎么了?” 她偏头看向窗外,斜斜细雨打湿了窗口的木框,留下点点水渍。外面的小池塘里的荷花微动,万物寂寥。 “今日是我生辰。”她轻声说。 印象里,她就没怎么过过生辰。偶然几次,也是有一个关系要好的宫女一直记着,每年到时候就偷偷给她煮长寿面。可惜这样珍贵的人,后来因为触怒了后宫中的人,被杖毙了。在那之后,没有人给她庆祝过。 玉檀听到这话后,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思索了一会儿,她提议:“那奴婢给殿下煮碗长寿面如何?可惜陛下现在还在战场上,否则,他必定工会给殿下办全天下最隆重的生日宴席!” 季枝遥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他会吗?” “陛下一定会的!” “揣测圣心,当心你的舌头。” 玉檀很吃这套,听完就立刻捂着嘴不再出声。站起身后,又笑嘻嘻地把手挪开:“奴婢去厨房给殿下准备好吃的!” 说完不等季枝遥回应便小跑着离开。 她们二人谈话时,陈钧正在一旁看公文,留意殿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合上文书后,他犹豫了很久,偏头看向季枝遥时,她正好看过来,眼中有一丝迷茫。 “怎么了,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她伸手想将最上面那本奏折拿回去。 陈钧按住折子,同她解释:“不是的,殿下做的很好,属下只是走神了。” “想什么呢,你家陛下啊?” “陛下在西边一切安好,殿下放心。”他停顿了会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有些扭捏。 季枝遥:“我们都这般熟了,你不必拘谨,有话便说。” 陈钧点头:“属下想说,殿下生辰快乐。” 毛笔砰一声砸落,季枝遥整个人都慌慌张张的,立刻将笔拿起来挂好,解释说:“手滑了。” 见陈钧立刻垂下眼,像做了什么特别冒犯的事情一样自责,季枝遥眨了眨眼,认真说:“谢谢你们,这个生辰我很开心。” 陈钧不再于此事上多说,翻开了下一本折子。 时辰差不多,陈钧知道她又要准备去太医院跟师学习。玉檀不在,他便作为随侍跟着。 一路过去,季枝遥回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他说裴煦在西边安好,可自己分明没有收到回信,他是如何知道的? “也不知道眼下西边战事结束没有,寄出去的信都没有答复,我有些担心。” 陈钧:“殿下安心,陛下打仗时向来不看家书,若是收到回信,便代表他准备班师回朝了。陈栢那边没有急报回来,便是好消息。” 季枝遥点点头:“原来如此。” 既然不看,那她便不这样勤快地写了,这些时日帮他处理朝廷这一大堆事情,别说有多累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嘴角便压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她吃了这世间最好吃的长寿面,陈钧和玉檀陪着她,顿时觉得日子也没有这样难熬。 时间一天天消磨过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 太医和李源开始建议让她少出门,只在院子中转转便好。季枝遥怕出意外,便听了他们的,成日只在月涟居里晃悠。 月涟居是宫中除了太极宫外最大的宫殿,如今陛下住在长门宫,那处被荒废后,她的月涟居便是最奢华的。 季枝遥在后院里慢慢走着,不知是这里实在太大了还是怎么,她走了一会儿就觉得累的不行,要玉檀扶着她到一旁的小石桌旁歇息。 “孩子月份大了,殿下身子骨又弱,容易疲乏是正常的。”玉檀低声宽慰,“在此处坐一会,等会奴婢扶您回去。” 季枝遥点头,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除了疲惫,她身上也绵软无力的,又没有感染风寒的症状,太奇怪了。不过她全当成是临盆前的正常状况,回屋后休息了许久。 身体抱恙,奏折堆积如山。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那些臣子为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往上报,分明可以自行决断,呈上来不过是徒增工作量。 陈钧也对此表示疑惑。之前陛下批折子时,递上来的每一份都是重要的大事,甚至会因为恐惧被陛下问责,将那些认为应当不必要的事隐瞒下来,最终导致大祸的。 总感觉这帮人时故意在给季枝遥颜色瞧,陈钧看完手里这份奏折,眉间皱了皱,略有些烦躁地合上。 才歇息一会儿,突然有人跑进来:“边关急报!” 季枝遥在房中准备喝安胎药,那传报的人一路叫喊着冲进月涟居,想让她听不到都难。先前陈钧说,没有急报便是好消息,如今传回了急报…… “不好!”她把汤药放下,急匆匆地披上外袍想去找陈钧。可才往外走了两步,她忽然觉得下腹猛烈一坠,随后鲜血淌出来。季枝遥的手只碰了一下,便被染红半掌。 玉檀在外头自然也听到了动静,第一时间进来找殿下,一抬眼看到这幅鲜血淋漓的场面,顿时慌的不知所措,跑上前将她扶到床上,随后放声大喊:“传太医!陈钧!传太医!!”
第53章 若说裴煦离开的这段时间的皇宫是一池静水, 月涟居出事后的皇宫便是一锅热油。 太医院所有没有要是的全部太医全部赶来,一直住在宫中的稳婆也一下来了三四个。 眼下才七月中旬,离足月还有一个半月便见红, 这虽有人都是灭顶的噩耗。 玉檀:“太医, 这下怎么办啊?殿下不会出事吧!?” 李源在一旁准备银针,皱眉说:“胡说, 殿下和孩子都会平安的, 你再去拿两盆热水来。” “好!我这就去!!” 季枝遥躺在床榻上, 感受着腹部的辗转剧痛,止不住地一直流泪, 却没有哭喊出声。她知道的,以前就见过有的娘娘因为哭得体力不支, 最终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她不愿蹈她们之覆辙, 所以再痛她也需忍着。 出事的第一时间, 陈钧就将这个消息传回去。那个急匆匆跑来传报的人已经被押下, 等待发落。若是真的出什么问题, 别说这个犯了错的传信的,就连陈钧,玉檀, 眼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玉檀端着热水回来, 眼眶泛红地跪在床侧,紧紧握住季枝遥的双手:“殿下, 你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我们都在陪着你。” 腹部剧痛传来, 季枝遥紧紧闭上眼,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紧紧握住地手, 已经被指甲戳的全是深色月牙印。 “殿下怀上这孩子时便险些小产,今日又见红,眼下还在不断地出血。如今要护住二人的性命,便只能快些将孩子生出来。” 李源算眼下比较冷静的一个,将银针在火上烧过后,跪在地上道:“殿下,得罪了!” 之后在她的手和踝上取穴,用最粗的银针反复提插捻转,疼的她紧紧皱眉,换做用嘴巴小口小口地呼吸。 玉檀在一旁一直用温热的巾子给她擦汗,反复安慰鼓励她。可总归是十分困难,这样多的人受在一旁,她还是疼了三个时辰都没有生出来。 从天亮到天黑,她觉得自己的精力也有些耗尽,泪流尽了,血也快滴干了。 她唇色苍白,看向一旁眼泪汪汪的玉檀,低笑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殿下,你不要说胡话!李大人在想办法了,他一定有办法的!”她从旁边拿了碗粥喂给她,让她补充一下体力,为后半夜蓄足力气。 屋内满是血腥味,外面也跪了一地的人,陈钧提着刀在外面守着,冬藏则在月涟居最高的树上蹲着,俯瞰整个宫殿。 人人都在守着季枝遥,可腹中的孩子不出来,她实在难以撑下去。 她渐渐模糊了视线,耳边也逐渐嗡鸣。在这个瞬间,她真的想放弃了。都说生孩子时闯鬼门关,她连裴煦这个鬼门关都闯过了,没想到真正的考验在这个时候等着她。 季枝遥闭上眼,手重重的往下砸去。 侍人惊叫,一直在极力叫醒她,可是季枝遥没有反应,她只觉得又疼又困,与其这样备受折磨,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李源从外面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就这会儿的时间,她便不省人事,李源立刻让人将药给她喂下,之后叫来一个稳婆,教她如何按摩她的腹部:“必须尽快将孩子生出来,如若不然,殿下和孩子在都会有性命之忧——” “好好好,我这就来。” 稳婆也是有些经验的,李源指点一二她便心里有数,开始用力推揉她的肚子。 季枝遥像在一瞬间被人喊醒,这次的疼痛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终于喊出了声。 凄厉的嘶吼,所有人都不禁皱眉,不忍再听下去。稳婆每下一次手,她就放声尖叫,什么也顾不上,只知道疼和哭。 李源虽心里很着急,也很心疼,可是却不能真正帮到她什么。 直到另一位稳婆激动地说:“看到了看到了!不过……这不是寻常的头位——” 李源眉心一跳,忙追问:“孩子什么部位先出来?” “是屁股!” 寻常妇人生产时,头先出来便要遭许多罪,季枝遥这一胎还是臀位生产,这些年太医院接生过的里头,十个有八个活不下来。 “殿下,已经快生出来了,你再坚持一下!”李源先安抚季枝遥这边,之后不断地让稳婆调整揉肚子的方向和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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