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刚才她听的对方谈话,十有八九丁家的人也不知道她被关在哪儿。毕竟,在丁良翰眼中这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做成了,他便是帮丁家彻底翻了身,以后在家中的地位必然超过两个兄长。 那么,他关着她,只能用他自己信赖的心腹,可一个不受宠的儿子,哪会有很多人手调动?更何况动静大了,惹得他两个兄长注意,抢了这“功劳”去。 也不知丁良翰的如此一番设计,可曾会想到,她和韶慕是假的表兄妹? 韶慕那样冷静的人,做事讲究万无一失,自然会以大局为重。或许他也在外面周旋,那她就趁着功夫自己脱身罢。 昭昭深吸一口气,动了动麻木的身子,地窖里的寒气着实了得。 “咳咳。”地窖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便随着轻轻地哭泣。 两个看守正缩在墙角,这样的冷夜委实不好受,还不许他们生火点灯、喝酒,冻得嘴里骂骂咧咧。 “你去看看。”其中一人不愿动弹,推了边上瘦子一把。 瘦子磨磨蹭蹭起来,走去掀了地窖的门,没好气朝里面道声:“怎么了?” 底下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听见女子小小的哼唧声。 瘦子骂了一声,便就踩着墙上凿出的脚踩下了地窖,下面离着地面足有六七尺高。等站好,他掏出火折子一吹,整个地窖亮了起来。 也就看见墙边倚着的邋遢女子,披头散发,一脸乌黑,一动不动,瞧着跟个鬼一样,加上小小的哼唧哭声,让人听着发毛。 瘦子后背一凉,往前弯下腰,刚想开口,就见面前忽的抬起一张脸。 “哇啊!”这样的突然,吓了他一惊,猛的后退,不想直接坐倒在地,火折子也掉去了地上。 昭昭透过乱发看过去,幽幽说声:“我要小解。” 她故意弄乱自己的头发,有把脸弄脏,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那瘦子着实吓得不轻,缓上神来才捡起火折子:“真是麻烦。” 丁良翰临走前交代,这个女子先好生待着,如今浑身绑着,没办法小解,只能过去给她松了绳子。 再者,瞧着她瘦小的身板,以及吓得颤颤巍巍的样子,他一个男子并不放眼里。说实话,就算给她松开放这地窖里,她自己都爬不上去。 三两下,昭昭身上的束缚松了,赶紧揉了揉手腕,装作软弱又害怕的样子扶墙站起。 “你背过身去。”她哑着嗓子道。 瘦子翻了个白眼儿,想着赶紧到上面去,这底下太冷,于是转过身去。 才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女子小声惊呼有蛇。 瘦子没了耐心,当即骂着转身回来:“冬天哪来的……” 一个蛇字还没说出口,就见眼前飞起一片粉末,随着钻入鼻子,他人也就瘫软倒下。 昭昭正是趁着他转身的功夫,从锦囊里抓出一些麻粉。这是之前费应慈暗巷遇贼人后,费致远准备的,也给了她一些,世道乱,也作防身之用。 只是她没想到效力这么大,面前这贼子倒下了不说,一双眼睛也迷得再睁不开。 昭昭不敢怠慢,上去拿着瘦子的衣裳给他捂上嘴,生怕他出声。然而,此时的人已经彻底麻倒,嘴里呛进麻粉,暂时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麻粉的效力维持多久,昭昭不敢怠慢,一脚踩灭了火折子,身子一缩重新躲进阴暗中。 “你放开我,”她冲着窖口喊着,声音故意带上哭腔,“你你走开……啊!” 可能太过用力,差点带出咳嗽来。 此时,上头的男人觉察到不对劲儿,久等同伴不上来,加上那女子现在的哭声,蹭的站了起来。 “你找死啊,公子说过不让动她!”他骂着,冲到地窖上方,往里头探看。 自然,看见的是一团漆黑,然后就听女子越发哭得厉害。其中,还有男人低沉的嗯声。 底下,昭昭用力拿脚踹着那瘦子,对方喉咙里发出难听的闷哼,紧接着又是一脚。然后听见上面的男人吼了声,色迷心窍。 下一瞬,上头的男人跳下来,阴暗处的瘦子感受到同伴,拼命的发出“唔唔”声示意。 却不知男人早被气得上了火,过来弯下腰就想扯起瘦子,接过黑暗中飞来一股烟尘,他辞不及防,张口吸了满满。虽然他体格较壮,但仍然无法抵挡麻粉的霸道,像一截木桩子一样再到,咚的一声。 昭昭的视线习惯了地窖里的阴暗,也就能看出现在发生的的状况。 她从缩身的暗处出来,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跑去窖口下,想要爬出去。可是这样高,她个子太矮,必须得借用梯子才能爬出。 给她的时间并不多,麻粉说不定效力正在消散,毕竟只是用做暂时麻痹,供女子脱身所用。要是不及时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手在窖墙上摸着,试到那些供人踩踏山下的凹洼处,记得刚才瘦子就是这么下来的。 昭昭脑中飞快的思考,回身跑到瘦子那儿,然后用力拖着他,摞在另外的壮男人身上,这样便就垫高了一些。 她踩上瘦子,脚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 “叫你们绑我。”她踩的毫不客气,感觉那俩人会被踩岔了气儿。 最终,依靠着踮起的高度,昭昭脚下踩着墙上凹洼,终于爬到了地上来。出来前,还不忘带上那卷绳索。 来不及缓口气儿,她就把地窖顶盖给重重扣上。对于河下县,她并不熟悉,万一底下两人缓上来定会出去抓她,于是费力滚来一盘旧石磨,给压在了顶盖上,怕压得不牢固,还拿绳索固定了两道。 一通下来,昭昭的力气已经用光,跑出门外的时候,已是脚下虚浮。 当真正感受到外面的寒风时,她才发现四周没有一点儿灯火,这里分明是郊野一处废弃的农宅,周遭也是残垣断壁,好生荒凉。 这样的地方见多了,便是去年那场旱灾造成的。 有一条崎岖的路,昭昭没有走,而是想着往后面的山上跑。沿路跑,一来屋里的两人会顺着追,而来也可能碰上丁良翰。 去山上,那里能藏身的地方多,等到天亮就可以趁机去官道,届时费致远会过来。 。 丑时,望月茶楼。 依旧是一层的厅堂,韶慕只身坐在墙边的桌前,身背笔直,右手落在膝上,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似乎内心在思忖着什么。 桌上一个木匣子,规整的摆着,上头扣着一枚小铜锁,可见里面装着重要的东西。 他已经在此坐了一盏茶的时候,除了那位先生露了下面,再没有旁人过来。之前上半夜已经说好,他交出东西,他们把昭昭交给他。 如此拖拉,明摆着是出了问题。 韶慕心中一沉,怕是昭昭出了什么事。他过来之前,早就安排好外面的事,自己这边是可以控制,但是对方那边难保不会有变数。 他看去通往二楼的楼梯,上面异常安静,如此反倒让人觉得更加诡异。 “韶通判见谅,我来迟了。”果然,一个中年男人从二楼上下来,正是丁家家主丁治。 韶慕坐着,冷淡问声:“我家表妹在哪儿?” 丁治走到桌前,眼睛往那小匣子上看,下一刻见韶慕的手往上一搭,挡住了他的视线。 “可能我家先前那位先生说错了,大人的表妹并不在我们这儿,”丁治道,嘴边无奈笑了声,“她其实是被贼人给掳走了,我们这厢也在帮着寻找。” 韶慕一听,心愈发沉了几分,膝上的手收紧:“被贼人掳走?” 才过一两个时辰,这话就变了?他当即起身,手里抓上木匣的提柄。 丁治忙抬手阻拦,道:“韶通判是朝廷从五品官员,草民哪敢欺骗你?” 韶慕不语,扫眼挡在自己身前的手,眸中几番变幻。 的确,丁家人明面上不敢对他怎么样,可是昭昭呢? 他现在断定,她一定是出事了。
第30章 韶慕不信丁治的话, 他们之前急切的想得到他手中的东西,更是想将他搅进去,如此关键的时刻, 竟说昭昭时被贼人掳走? 他脸色发冷,并未理会面前的人,抬步径直走开。 丁治如今交不出昭昭,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她趁机脱身逃了。 可是相对来说,似乎这样更加危险。她若跑了,不说天黑寒冷, 地形不熟,关键是丁家人会全力去抓她,万一出意外…… 左右他们会推到莫须有的贼人身上。 他不敢再多想,几步便到了门边, 目光冰冷的扫上想挡路的丁家仆从。 丁家仆从知道面前的是朝廷命官, 不由在压迫感的眼神下生出退却。 韶慕一把推开门扇,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当真寒意刺骨。 “韶大人, ”丁治快步跟到门前, “咱们可以一起商量呐。” 韶慕现在也不翻脸,有些事情总要稳着来:“要商量, 把她还给我。” 撂下几个字, 他走入漆黑的街上,很快被夜色吞没。 而茶楼的门也重新关上,丁治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嘴里厉声一喝:“这就是你做的好事儿?” 一个身形踉跄的从二楼跑下来,双膝一软跪去地上:“父亲恕罪, 是那丫头狡猾,我已经让人去搜了。周围全是荒野,她一个女子跑不掉。” 丁治转身踹下一脚:“没用的东西,赶不上你两个哥哥一点儿。” 丁良翰瘫倒在地,白日里他与安茹香的丑事揭露出来,本想借着昭昭来翻身,谁想他只是出来一趟,回去那破屋里,人已经跑了。那两个不顶用的仆从,还瘫软在地窖里。 “还在这儿干什么?”丁治吼着,一脸暴怒,“你若找不到人,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将你交出去。” 丁良翰打着寒战,赶紧爬起来,慌张着往外跑:“我这就去抓她。” 。 这边,韶慕走在街中,察觉到没有人跟上,这才看向一棵树:“出来罢。” 一道敏捷的身形从树后闪出来,几步到了韶慕身旁:“大人,探到一个消息。” “她不在县里,在外面是不是?”韶慕看去无尽的黑夜,胸中剧烈的翻滚,“丁良翰的人带走的她。” “是。”冯越不禁心中佩服,又道,“先前大人说的,丁家兄弟间相争,丁良翰一直不被重用。估计是想在丁治面前露脸,这才打上昭昭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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