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锟笑得老脸上都是褶子:“蒋都督放心,下官也做了十几年的刀笔吏,这些结案卷宗本就是下官最拿手的,保管严丝合缝,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他又故意带了三分惶恐,“可也有一样,下官也忧心仲仲,在案卷送到京城,陛下亲笔勾决之前,这人犯还得供着。如周大人所说,可不能平白就死了、病了、没了,否则下官也没法交代呀……” 蒋天南冷冷看着他,慢悠悠理了理袖子,“那是自然。” “承您吉言,下官就先告辞了。” 魏锟爬上自己的轿子,蒋天南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止,暗暗骂了句,“老滑头!” 亲卫过来请示,“都督,可要回府?” 蒋天南的目光在不远处的袁文清身上一扫,袁文清若有所觉,也回头与他对视一眼,略一颔首。 蒋天南不动声色的吩咐:“去榴花胡同。” -- 袁家今日拖家带口,全家出动来送别孟春。袁文清吩咐三爷袁文波。“三弟,你将母亲和初夏送回府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袁文波应了声是,扶着母亲和妹妹上了马车,自己也钻了进去,母子三人一车回城。 初夏眼尖,看到了蒋天南对着袁文清使眼色,带了三分不满,“三弟,大哥定是跟蒋都督见面去了。” 袁文波笑道:“二姐,你可真是耳聪目明,不过管他们去哪呢,我把你和母亲安安稳稳送回府就是了。” 袁初夏一脸不悦之色,“大哥同蒋都督交好,却又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对咱们说。覃竹和覃何衣的事还是蒋家二小姐告诉我的,我就不信大哥和大姐不知情,只是瞒着咱们罢了。我和母亲是内宅女眷,你整日在外面结交一群狐朋狗友,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怎么也一点消息都不得知?” 初夏声音清脆,语速也快,一张小嘴得吧得吧,说的袁文波一脸不悦。 “二姐,你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在外面应酬交际,都是正经事,就算有什么消息,也是朝中大事,生意上的要紧事,你那些闺阁中的八卦,我一个男人家打听来做什么?” “什么闺阁中的八卦,这是正经事,是咱们家里顶顶重要的大事。”袁初夏厉声打断他。“蒋姝说对,覃竹如今是个灾星,覃何衣眼瞧着就要问斩。我们家小心些,可别被她粘上了,也别被那覃何衣拖下水去。” 方氏听见两人争执,出来息事宁人。 “好了好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还提她做什么?文波是做大事的人,哪有功工夫管这些事。” 又见袁初夏嘟着嘴,笑道:“不过,初夏说的也有道理,我从来就不喜欢覃竹那丫头,行事说话,歪门邪道的。也就是看着老太爷的面子罢了。如今孟春走了,她也就不会没事就往咱家跑了。” 初夏听了不以为然,“娘,你想的太简单了。当年娶大嫂时,大哥就不情不愿的。大嫂走了这么多年,大哥都未续弦,说不定心里还想着覃竹呢。原本,覃竹有覃何衣撑腰,自然对大哥也不太放在心上,如今她的靠山没了,没准又紧扒着大哥了。” 这些话是当日蒋姝来赴宴时候说给她听的,袁初夏初时还觉得不以为然,这几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可不想跟个罪犯的妹妹做姑嫂。 方氏听了眼睛就有些发直,她还真未认真想过这件事。 袁孟春走了,如今西府后宅没有了管家人,她以为原文清于情于理都要来跟她商量一番。哪知袁文清似乎自有打算,全然没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不会真的是想把覃竹娶进门吧。 袁文波笑道:“娘、二姐,放心,他们两是肯定不成了。” “怎么不成?”初夏哼了一声。 袁文波神神秘秘地一笑,“你知道那三十万两银子是怎么找回来的么?蒋都督、魏知府查了再三都未有结果,怎么周大人一出马,覃何衣就把银子还回来了?” “为什么?”别说初夏好奇,就连方氏也好奇了起来。“别卖关子了,快说。”初夏催促道。 袁文波摇着手中的折扇,挑了挑眉。 “你们是没见过周大人。二十来岁的正三品官,满大梁一只巴掌数得过来。他又是天子近臣,陛下亲表弟,又长得一副好皮囊,是京城中出了名的风流人物。” “有那么好么?”初夏一脸不以为然。 “当然。这话是宴席上顺王亲口夸他的。”袁文波笑道:“何况他这般年纪还未婚娶,你们说,这样一个人,想要拿捏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初夏瞪大眼睛,“你说的都是什么啊?你是说周大人……勾引了覃竹,覃何衣是听了他妹子的话,才把银子还回来?这不可能吧……”这可同袁初夏心目中的覃竹差得太远了。 袁文波嗤笑一声,“怎么不可能?这几日长安镇传过来的风声,是覃竹亲自陪着周大人去的长安镇找银子,周大人去了,跟覃何衣谈了三言两语,他就心甘情愿地把银子送了回来。若不是指望他妹子能一步登天,攀龙附凤,他是痴了,还是傻了?” 初夏奇怪道:“那怎么周大人又没保着他,还把他下了大牢?” 袁文波不屑,“所以说女人家没什么见识,覃何衣也是个泥腿子,三句好话就被人哄骗了。我听说锁拿覃何衣时,覃竹就在场,渔帮的人要动手,还是覃竹出言相劝。渔帮的什么堂主,这些日子天天在海塘上骂周珩是白眼狼,还说要跟他不死不休。” 袁初夏和方氏面面相觑,袁三爷见她俩还是不大信,急道:“还怪我不与你们说,说了你们又不信,那日顺王在咱们府上游园,我亲眼看见覃竹跟周大人在花园里拉拉扯扯的私会,满澶州城的官员们都看着呢。覃竹抱着周大人的大腿哭个不停,周大人却让人把她撕捋开,分明就是个弃妇的样子。” 方氏这才念了句阿弥陀佛,“好歹也是在咱们家读了几年书的,怎么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又恨声道:“这西府风声也把的太紧了,宴请顺王那日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点没露出风声来,真是可恨。你若不说,为娘还不知道。” 袁文波得意洋洋看着初夏,“大哥这么爱面子的人,怎么也不会再跟覃竹扯上关系了。” 袁初看不得他的得意,哼了一声,“原来是那位周大人引诱了覃竹,才能找回丢失的银子,我还以为是什么本事通天的人物呢。也不过是个……” 袁文波见她欲言又止,笑问道:“是个什么?” 初夏板着脸,“三弟,你还说自己不屑八卦,我瞧你们男人说起八卦比我们女人嘴巴还毒呢。” “娘,你听二姐说的什么话……” “如何,我就是实话实说……” 姐弟俩又互相抢白起来。 --- 八卦风厉,吹得澶州震动,八卦主角之一覃竹此时还没得到消息。 作者有话说: 可怜阿竹就这么“被”弃妇了。
第49章 故人来 转眼到了十月, 覃竹这些几日过得又舒服,又焦虑。 自打梁颂华、芦花、李渔来到澶州城,不但她的三餐有了着落, 连同“覃记南北货”的生意都比往日好了三分。 尤其芦花聪明,李渔有条理, 两个半大孩子把小店归置得焕然一新。 覃竹牟足了劲夸,若是以后请伙计,绝对不请老贾那种没心没肺的祖宗, 要请就请芦花和李渔这样的认真负责、心灵手巧的。说的芦花和李渔脸上光彩熠熠的。 至于梁颂华, 澶州捉拿女刺客的画影图像还挂在衙门门口的布告栏上。覃竹特地去瞧过,回来后笑得不行。 那图画得三分像,眉毛鼻子眼睛都全乎地长在脸上, 剩下七分不像,便是眉毛鼻子眼睛都没长在该长的地方。就算拿着画影图站在梁颂话身旁仔细辨认一番,都未必认得出。 等梁颂华褪去华服,换上素净的土布衣服, 连街面上巡视的官差迎面走来,也认不出她便是昔日观海楼执壶倒酒的女刺客。 今日一早, 店里就开了张,覃竹从柜台后抓了把铜钱, 去街口买了两捧瓜子,给了李渔和芦花一捧, 自己一捧。老贾趴在柜台里打瞌睡, 覃竹自动略过了他。 两个孩子都没有吃零嘴的习惯。芦花推辞着:“阿竹姐姐,下回你只买自己那份就好。” 李渔则直接鄙视她, “阿竹姐, 刚刚咱们卖了半斤沙棘果脯, 赚了二十个铜子,你这两捧瓜子又花了二十个铜子,一里一外,咱们一早上相当于白干。” 覃竹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买瓜子用我的私房钱,账上的钱我这就给你还回去。” “本来就该如此。”李渔一板一眼。“我听说人家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账目不清楚,我看你这店里压根都没个账目,是不是?” 覃竹忙道:“不对,应该有的,进货出货都是老贾管着。” 李渔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厚厚的大本子,“我订了个本子,以后就在这上面记账。” 覃竹苦着脸,芦花虽然是个条理分明的,可惜不识字,什么都记在脑子。覃竹脑子快,对此便没什么异议。可李渔的习惯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什么都要写下来,他一板一眼,就让一贯散漫的覃竹有些难受了。 好在覃竹这人明白事理,谁说的对,就听谁的。 “行,就听你的。”她走到柜台旁,扒拉一下老贾,“醒醒,你也听鱼蛋的,以后咱们店里要记账。”又回头笑道:“照此以往,到今年年底我也能赚钱了。” 老贾抬头瞧了她一眼,干脆利落的来了一句,“伙计不管记账”,然后又趴下了。 覃竹掐着腰,瞪着老贾的后脑勺。李渔点点头,“贾大叔说的对,记账是老板或是掌柜的事。” 覃竹苦着脸想了想,然后眼睛一亮,“我想好了,打从现在起,我雇你当掌柜的。” 李渔挠挠头,看着想一出是一出的覃竹,“这,也太草率了吧。再说你这店总共也没几个客人,也用不上一个掌柜、一个伙计。” “怎么用不了,别看我的店现在小,以后我会做强做大的。”覃竹半真半假的给李渔描述着百年大计,希望套住李渔这个潜力不错的小掌柜。“需知做事当未雨绸缪,我要提早培养你,你好好干。” 李渔却很谦虚,“阿竹姐,就算用我,那也该是贾大叔当掌柜,我当伙计。” 老贾连头都没抬,瓮声瓮气道,“不当,我是伙计。” 李渔:“……” 覃竹一拍巴掌,“就这么定了。小李掌柜,从今起你负责管事、记账。”她又看了眼老贾的后脑勺,补充道:“还有,管着伙计。” 说完,也不等李渔反应,拿着瓜子进了后面的小屋。 芦花笑呵呵的,“恭喜你呀,李渔哥哥,你当掌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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