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太嗷了一声扑了上来,厮打着蒋禄,“你怎么放火,来人,快来人啊,救火!” 胡大掌柜也慌了,一面拉着自己姐姐,一面问道:“蒋六爷,您这是什么意思?究竟出了何事?” 蒋禄搡开郑太太,指了两个手下,吩咐道:“这屋子里所有带字的都烧完了,才准救火,你们俩看着她。”然后他一把揪住胡大掌柜,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出了书房。 胡大掌柜还想挣扎,口中不断喊着“蒋六爷”,到了院中,蒋禄把他摔在墙上,压低声音,“郑秋鸣压根没去榴花里。” 胡大掌柜愣住,“那,那他去哪了?” “我还不清楚,可八成是让人绑走了。” “什么?”胡大掌柜惊得蹦起多高,“谁把我姐夫绑走了?” “石料铺恐怕露底了,你若是还想活命,给我把嘴闭紧了。我叔父和郑秋鸣合伙开石料铺的事跟谁都不能说,我拿干股的事更不能说。你要敢露出去一个字……” 蒋禄一翻手腕,一把明晃晃凉飕飕的刀架在了胡大掌柜的脖子上。 胡大掌柜腿一软,“蒋六爷,蒋六爷,我知道轻重,我跟谁都不说。” 蒋禄阴沉着脸看着他,“我怎么觉得,还是死人保险呐!” 胡大掌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蒋六爷饶命,我要说出去,我姐夫也好不了,我自个也好不了,我图什么?我从现在就把嘴闭得死死的,打死也不说。” 蒋禄看了会,把嘴凑在他耳边,“胡掌柜,我就信你一次,反正六爷知道你家住在哪,也知道你那几个儿子孙子都住那。你最好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胡大掌柜忙不迭的点着头,心里苦得如同吃了黄连。姐夫,你说富贵险中求,可没说赚得是要命的钱。 蒋禄退了一步,“我问你,甜水巷‘覃记’一共有几个人?叫覃竹的丫头家住在哪?” “覃记”?胡大掌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了想,“就两人,一个老板覃竹,一个伙计老贾。对了,他们店里好像还有俩半大孩子跟着帮工。住哪?大概就住甜水巷附近,跟街坊一打听,都能知道。” 蒋禄骂了句什么,带着人,又是一阵风一样,出了郑宅。
第62章 漏了底 蒋禄赶回榴花里时, 蒋天南正在院中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如何?可找到郑秋鸣了?”他见蒋禄匆匆进来,立刻出言询问。 蒋禄唉声叹气, “叔父,郑家人说, 郑秋鸣傍晚时分就来榴花里见您,说是……” “说什么?”蒋天南的心也揪了起来。 “说是拿了账册,来跟您核对这个月进项。” “完了。”蒋天南的心仿佛下了油锅, 他最不想见到的情形出现了, 郑秋鸣带着账本一起丢了。他目光森森,转向佟娘。 夜深人静,满院血腥。 他行至佟娘面前, 抓着发髻逼迫她抬起头来。“小贱人,郑秋鸣让那姓覃的丫头绑走了?对不对?” 佟娘昏昏沉沉中醒来,全身的骨头如同被敲碎了,稍微一动, 仿佛虫蚁在骨头缝里钻咬。 听了蒋天南的话,她竟然露出笑容。“是么?真好。”佟娘轻声道。 “你等着, 等我忙完了今晚的事,解决了那姓覃的丫头, 再回来收拾你。我会把你放在火上烤,再撒上盐, 光溜溜挂在大门口, 让澶州城的每个人都来看看你?” 佟娘大概晕了,对这些威逼恐吓之言没有任何回应。蒋天南不再管她, 走到蒋禄跟前, “那叫覃竹的丫头, 不能留了。” 蒋禄心中亦是惊惧。叔父如此雷霆手段,是不是因为佟娘知道的太多,覃竹也知道的太多。又或许,覃竹知道的事,周珩也已经知道了,若是周珩知道了,那么朝廷也就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他心生恐惧,叔父那些事,他知道不少,帮着干过的脏活更不少。 蒋禄嗓子有些发干,“叔父,您不是说,袁文清还想保着那丫头。” “袁文清……”蒋天南不满地哼了一声,“袁家老谋深算,早年就对我留了一手,让我行事处处受制于他。” “是啊。”蒋禄咽了口吐沫,压低声音,“那些账册……咱们还没找到,若是此时跟袁文清翻脸……” “你的人真是废物!践行宴那日,多好的机会……”蒋天南恨恨地骂道。 蒋禄低了头,“侄儿无能,确实没找到,那东西太过重要,袁文清一定藏的严严实实。” 蒋天南不以为然,“就算他手上有账册又如何,他敢交出去么?那上面不但有我,也有他袁家,有半个澶州衙门的官,他若敢拿这个跟我拼狠,哼哼,那就鱼死网破吧。” 蒋禄点头,顺着蒋天南的话,“也是,您说得对,他不会为了个丫头搭上袁家百十口人的。他不敢。” 蒋天南想着昨夜夫人对他说起要把蒋姝嫁与袁家,沉声道:“我如今已经有了另一个法子接近袁家,慢慢找,总能找得到。如今形势紧迫,顾不得袁文清了,今晚务必找到郑秋鸣,更重要的是,让那覃竹永远闭嘴。” 蒋禄咬牙,“叔父放心,今夜我就带人去宰了那丫头。” “我给你派一支人马,你的人若能自己解决,就自己动手,若是你拿不下那丫头,就让官军动手……渔帮犯上作乱,绑架郑秋鸣,意图劫牢反狱,你需以此之名将他们就地正法。”他盯着蒋禄,“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覃竹。” “是。”蒋禄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走,还未至门口,只听“砰”的一声钝响。二人已成惊弓之鸟,闻声具是一惊。就见佟娘忽然挣起,一头磕在石榴树下的尖角石头上,不动了。 蒋禄与蒋天南对视一眼,忍着心惊上前翻开佟娘。她额骨崩碎,满面鲜血,气绝而亡。 “叔父……她死了。”蒋禄的声音有些抖。 蒋天南的心里涌起不祥之意,石榴树,多子多福,佟娘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一头碰死在树下。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冰冰道:“死就死了,你去忙你的事。” ---- 夜色深重,月亮爬上了树梢,街上安静无声。 吴有钱扛着郑秋鸣进了覃竹的小院,姜九哥则把郑家的马车远远地赶到不见人烟之处。 老贾、覃竹、吴有钱、姜九哥,聚在院子里的柴房中,团团围成一圈,低着头看着一动不动的郑秋鸣,他脑袋上还套着布口袋,看不清神色。 覃竹推了推,轻声问,“他怎么都不动?” 吴有钱笑,“兔子胆,吓晕了。” 老贾拎着条门板,面带不屑,“一肚子坏水,装的。” “不能吧……”姜九哥踢了一脚死过去一样的郑秋鸣,“看,真一动不动的。” 吴有钱也不信,“我试试。”他把手伸进郑秋鸣的胳肢窝挠了两把,“没反应,真晕。” 老贾二话不说,手一松,门板倒下,准确地砸在郑秋鸣裤·裆里。郑秋鸣疼的连喊都没喊出来,捂着裤·裆抽抽起来。 “哎哟,还真是装的。”吴有钱哈哈笑了起来。“你不老实呀,郑老板。” “我,我刚醒,疼,疼醒的。饶命,好汉饶命啊!”郑秋鸣半天才缓过这口气,哀求起来。 吴有钱在他怀中摸了个遍,账本、荷包、鼻烟壶,又撸了他手上的大金戒指。把账本递给覃竹,荷包里的散碎银子不多,他放在手中颠了颠,“就这点钱,也不够你的命呀。” “我家里,家里有,要多少钱都给,求您饶了我的命。” 覃竹草草翻了一遍账本,笑了。“你还真是有钱。这账上记得清清楚楚,支出多少、收入多少,上个月就一个月的工夫,赚了七八万两银子。也行,买你这条命,就八万两银子吧。等会儿你写个字条,明日让家里送钱来,本大王派人把字条送去你府上。” “八,八万两?”郑秋鸣心都碎了,这声音娇滴滴的女大王张嘴就要他的命。“大王,没那么多,真没那么多,这账上的钱不是我的。” 覃竹把脸一沉,特地学了个恶狠狠的声,“你以为本大王看不懂账本?这不是你家‘郑记石料铺’的账本么,账上明明白白写着上个月赚了七万七千九百两。你敢糊弄本大王。” “不敢,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是跟人合伙的,赚的钱不都是我的,我,我就收个零头……” 吴有钱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老东西,别诈唬了。你就是郑记的老板郑秋鸣,咱们跟了你有段日子,认准了的。那买卖就是你家开的,满澶州城都知道。大王,这老小子不老实,我看也不用写什么字条,不如切了他的手指头,送回他家里去。看看他家老婆肯不肯救。” “对,切了。”姜九哥嘿嘿着。 “切了!”老贾哼哼着。 “我切了哈!”吴有钱哈哈着。 一时间哼哼哈哈嘿嘿,郑秋鸣脑子都要炸开了。他看不见,只能听着声,百抓挠心,涕泪横流。“别别切……大王饶命。”他缩了肩膀把两只手藏在腋下不肯露出来。 吴有钱笑:“嘿呦,还把手藏胳肢窝了,敢情没痒痒肉。” 姜九哥道:“再给他几门板。” 吴有钱接了口,“门板不好使,换锤子。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他就是铁公鸡,也给他砸成废物鸡。到时候,就算他老婆把他赎回去,他也是个废物鸡。”说着便有一双手来拽郑秋鸣脚脖子。 “别,大王饶命。八万两,真拿不出来。那账上的钱是别人的……” “谁的?”覃竹喝问。 “那个……”郑秋鸣一丝理智尚存,打了个结巴。 “拿锤子!” “砸!” “……”郑秋明捂着裤.裆哭了起来,他越是看不见,心里越是怕,心里越是怕,脑子里就越慌乱,一时口不择言说了实话,“那买卖是蒋都督的,那钱也是蒋都督蒋天南的……” 覃竹听了,长长舒了口气。 证据有了,证人也有了,他们这番苦心终于没白费。 ---- 这小院从来没这么热闹过。郑秋鸣被蒙着头,堵着嘴,捆得如同待宰的生猪,扔在柴房里。 覃竹几个挤在堂屋,商量着下一步要如何办。 吴有钱挠着秃脑门,“如今姓郑的倒是招了,可那姓周的青天大老爷还没影呢,咱们还得继续等他么?” 姜九哥哼哼了一声,“指望不上吧。” 吴有钱道:“这位大小姐,咱们的时间可不多,等姓郑的家里发现他不见了,肯定会报官,到时候可有麻烦。” 覃竹一摆手,“安静,先别吵,让我想一想。”她脑子里也一团乱,干脆学着小李掌柜的样子,拿起纸和笔,顺起思路来。 她运笔如飞,先写了个“郑”字。 “第一,我们捉住了郑秋鸣,有了口供;拿到了账本,有了物证,人证物证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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