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其身后的沈忱饶是见惯了男子云淡风轻的模样,然在此等情况下也是不免被这般镇定自持惊煞了眼,“公子,咱这是暗探别人后院啊,您……” 他们两人此举也算作私闯别人府邸之行为,况且还是安置妻妾娇娘们的后院之所,可公子竟依旧端着那般不动神色、清明矜贵之态。 见自己公子只淡淡睨了一眼便继续行路,沈忱不免感到咋舌,随即也是立马跟了上去。 转眼,两人已绕过亭台回廊,待经过假山甬路,两人总算行到一处极是僻静而又修筑繁美的小院前。 黄梨木门匾上赫然篆刻着“芸香阁”三个大字,字体秀丽绵长,而在那牌匾之旁,白帷翻飞,随着猛烈的巨风在空中偏转飞舞发出沉闷的响声。 “走。” 孤淮凛收回视线,带着人继续朝里而去。 据暗查,魏继那人尤爱美色,后院里早已是莺燕争春,百香竞放,而这其中,有一位入府不足两月的美妾是尤为得宠。 那女子名唤“芸娘”,两人在魏府一路寻到了此处,若是找到了那美妾,魏继的死定能有所突破。 “这魏继,在那美妾身上倒真舍得下血本。”沈忱环了四周,又继续道:“公子,咱就这样直接闯进去吗?” 若是早知公子要带他夜闯深闺,带着王嫣然进来也未尝不可,何况,让那小狐狸和宋既在府外等着,她若有意要逃一使诈,宋既那榆木脑袋怎抵得住? 思绪飘转间,沈忱却见前方那道俊拔纤长的身影停了下来。 眼前的居室未掌灯,隐于一片漆黑之中。 孤淮凛微微侧眸,清润的嗓音不容拒绝,“你进去。” 他有一个又乖又软的瓷娃娃,自是不能夜闯别的女人的住处。 “……啊?” 沈忱瞪大了眼儿,夜闯女子房门,这不好吧! 与此同时,一张极是娇媚的面容映入脑海,沈忱一张俊脸刹时泛上微红,那王嫣然已经唤自己相公了,他便更不能如此了。 “公子,咱要不商量商量?” 听闻,男子那精致如画的眉眼微微一挑,清冽的眸子只看着他没说话。 见状,沈忱却是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下,“卑职这就入内!” 孤淮凛微微点了点头,让开了道。 沈忱吐了口粗气,伸出大掌控制着那门扉不发出一点声响缓缓推开,他们要做的,是要让那“芸娘”不叫出声来的情况下问出话来。 而长身玉立于房门前的清隽男子抬起了头,浓黑的天沉沉笼罩,自兰台离开已是这般久,不知他的小丫头有没有想他?想到如此,孤淮凛不禁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这般夜深了,小丫头怕是睡熟了。 “公子!” 俶尔,沈忱从房内跃了出来,英俊的面上凝重非凡,“有情况。” 孤淮凛敛住神色迅疾跟了进去,只见这偌大的房内却是空空如也,除了必不可少的摆设之外,其余无任何物件。 “公子,这似乎许久未住人了。”沈忱剑眉微蹙,道:“莫不是我们找错了地方?” 那芸娘难道不住在这“芸香阁”? 见自家主子噙着一双冷眸没答话,沈忱又道:“亦或是消息有误?” 孤淮凛收回了视线,眸底浮现一丝异色,“不,消息绝无可能有误,此处必有猫腻。” “去看看。” 男子径直走向那只剩一空壳的架子床处,趁着朦胧的夜色,男子看清了眼前的架子床之上也是空空如也,床榻之物消失殆尽。 随着脚步的靠近,几丝残留的余香夹杂着上好木漆的味道却是若有似无钻入鼻孔。 这暗香,与王泰和长乐中毒之地的气味如出一辙。 孤淮凛眼眸一暗,此地绝对有鬼! “公子,这地方莫不是被人故意制造成这副许久未住人的模样?”沈忱已走到那美人榻旁,用手轻拭了拭,竟是毫无灰尘黑渍。 “沈忱,你先过来。” 见人行到自己面前,孤淮凛又继续道:“你可闻到一丝女子的香脂之气?” 沈忱鼻子嗅了嗅,顿时一惊,“有!” “仔细搜这香的来源。” “是。” …… 待听从孤淮凛之话早已到了魏府门外,等候两人多时的王嫣然和宋既见两人出来时,已是惊雷滚滚,刺眼的白光狰狞乍现。 瞧见那自马车车厢而下来的一身着黑衣的少女,孤淮凛微微侧眸,问了一句,“之前吩咐的,安排好了吗?” 沈忱未作迟疑,立马回禀道:“公子,依你所言,一切已安排妥当。” 王嫣然疾步行到两人面前,不禁问道:“孤公子,咱夜探魏府一事乃是暗举,为何要令我去寻一架马车还大摇大摆的驶来?” 王嫣然面上满是诧异,几人临行前她本以为孤淮凛是要带着她一同进入魏府,谁料,他竟是令她去寻一辆马车来,还大摇大摆驶向魏府的方向。 她想不明白孤淮凛此举为何意,她乃王泰之女的身份虽算不上特殊和机密,而在王府也算不上得宠,但被囚于诡市那几个月,她想王府也曾派人四处找寻,而今消失了数月之人大摇大摆出现于人前岂不是会引起大波? “待会王姑娘便知晓了。”孤淮凛温润一笑,微抬起那骨节分明的大掌,道:“请。” 王嫣然抿了抿唇,扫了一眼立于男子身后的沈忱,随即跳上了马车。 孤淮凛微侧着眸看向了身后的黑衣男子,如此这般,沈忱终是将落在少女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公子,请!” 没由来的,沈忱却是从这幽深的桃花眸中看到了一股异样的情愫,似探究一般,令他有些不寒而栗,他自知公子有着逸群之姿的智谋,他和王嫣然的事自然是瞒不过了公子那双慧眼。 沈忱挠了挠头,有些难以启齿道:“公子,我跟她……” “无需同我解释,你也进去吧。” “……是。”沈忱反应过来,随即拍了拍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宋既,“兄弟,劳烦你驭马了。” 岂料这番动情诚恳之切切言语,却是被宋既一把拍开了手,“上去吧你。” “诶!你!” 他与这同僚已如此多日未见,这宋既怎还是如此不解风情? 宋既不理会男子这般气急的模样,只颔首抬手道:“公子请。” 浓浓夜色下,马车一路疾行,辘辘的响声打破了暗夜的沉寂。 马车之内,王嫣然瞥了一眼正端坐于主位短榻上假寐的清俊男子,此人完全看不清摸不透,她不信他令她大费周折故意在人前露了一面只是为了找一辆马车。 正思肘间,少女却觉对面投来一道火辣辣的目光,令她想是忽略都难。 她懒懒睨了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这属狗的男人现在咬了她的地方还疼着呢! 蓦地,车厢却是一阵咯噔,随即急骤一停,宋既低沉的嗓音在车外响起:“公子,来了。” 很快,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口哨声,在这漆黑的沉夜里,响破云霄。 “轰隆隆!” 随着一道惊雷滚下,沉闷良久的夜雨总算落下,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坠在冷硬的青石地板上。 “这是什么人?”王嫣然有些惊怵,潋滟的狐狸眼紧紧盯着马车门帷的方向。 “王嫣然,你好生待在里面,别出去。” 说罢,沈忱便是双腿一蹬,纵了出去。 电光乍现,断断续续的刀剑相撞声随着急骤的风一同吹进马车之内。 “这到底是什么人?” 王嫣然嗓音已是有些发颤,她虽是学过武,可也是从未见识过这般惊心动魄的刺杀场面。 此刻那一脸云淡风轻的俊美男子总算缓缓抬起了眼,淡淡回了她一句,“杀你的人。” “什么?”王嫣然瞳孔紧缩,“杀我?!” 王嫣然掀开窗帷一看,偌大的街道上,骤雨急下,沈忱和宋既执着利刃与蒙得严严实实刺客纠缠在一起。 男子出手迅疾威猛,招式间也是凌厉凶狠,可刺客实在太多,少女心中一片发紧,她甚至也想握着刀冲下去和沈忱并肩作战。 但她知道,她的三脚猫功夫在此等惊心动魄的对决面前,只能是成为沈忱的绊脚石。 “沈忱,小心啊。” 一道清丽的女子之音划破沉闷肃厉的对决,沈忱无暇回过头来看这盈满了担忧的女子,他只应了一声,“放心。” 岂料下一刻,却是从高墙之外又跃出了另一批精兵暗卫。 他们手执利剑,整顿有素迅疾加入了这场混战。 噼里啪啦的雨珠夹杂着震耳的雷声滚滚而入,一切终于停了。 因刚经过一场杀戮,沈忱那幽幽星目里尚含着些许杀戮和止不住的戾气,他屏着脸收了剑朝马车的方向而去。 方一走近,一道黑色的倩影便是猛得从马车之内跃了出来,刚识出人儿之际,那身影便是径直扑向了他的怀里。 “沈忱,你吓死我了!” 王嫣然刚一出来,浑身便是被豆大的雨珠淋得湿透,然她此刻已顾不上了,方才,她是真的怕了,她怕沈忱不小心受伤,或是死了。 沈忱略有些怔愣,伸出微僵硬的大掌也揽向了少女,王嫣然何时在他面前露出过这般神情? 两人相拥不过一会儿,沈忱强忍着不舍将人捞了出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公子,处理好了。”男子拱了拱手,道。 很快,只闻马车之内传出一道清冽低沉的嗓音,“干的不错。” 孤淮凛掀开车帷行了出来,径直走向那已被伏法的几个蒙面刺客。 几个刺客转动着眼珠,气煞冲天,按照主子的规矩,他们此次接下的任务是以命下了赌注,若是失败了被擒,便得立马服毒自尽。 可这些个精兵竟是在他们服毒前抢先一步点了穴位,如今,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大雨倾盆而下,面戴银面的精兵良卫见孤淮凛走近,皆俯首称臣,满是尊崇:“公子!”
第65章 骤雨初歇 ◎温热的汤池中烟雾袅袅◎ 为首的男子瞥了一眼已被伏法的几个刺客, 说道:“已全部俘获,任凭公子发落。” 刺眼的闪电盘踞占领黑沉沉的天空,猛得一道白光将步步前进的男子映的清清楚楚。 面若谪仙, 一席黑衣的男子在这滚滚雨夜中犹如执掌生死大权的杀神一般。 冷硬的地面早已积了一层水淌,直挺挺跪于地上的几个刺客咬牙切齿瞪着朝他们步步紧逼的男子。 “臭小子!要杀要剐, 就别磨蹭!今日我们弟兄算是倒霉, 竟中了如此下三滥的埋伏!” 本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任务,没想到竟有早已安排好天罗地网在等着他们。 话一说完, 汉子便是痛得闷哼一声,沈忱一掌劈在他的头上, 说道:“放尊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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