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呢?” 元景行推开殿门,一路闯进来。因是皇室家宴,他着了身玄色暗龙纹云锦长袍,显得身姿颀长挺拔。 白霜为时月影系完腰封上的玉扣,慌忙退到一边行礼。 元景行堂而皇之地步入屏风。 “给陛下请安。”时月影低眉顺眼极了,自从那夜宫女爬龙塌之事之后,皇帝一直看她不顺眼。 元景行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蹙眉,转而看向立在边上宫婢,“这就是你们为皇后挑选的衣裳?” 婢女不敢言语。 “出去。”皇帝命令道。 时月影也觉得这身裙裳不太端庄,“臣妾亲自去选......” 脚步还未动,便被一个不小的力道扯回了屏风。 元景行不许她走,“你还胆敢说朕放浪形骸,魅惑旁人,你自己呢?”他压低声音训斥道。 这人小心眼,还记得那夜她对白霜的私房话呢! 时月影一手遮住那惑人的沟壑,小声替自己叫屈,“其实就时兴这样式,贵妃、贤妃、吉祥二嫔、芙蓉二美人皆都这么穿。怎么别人就成,臣妾就不成了?” 她企图和皇帝讲道理。 “朕就是不准你这么穿!”可是元景行完全不讲道理,一句话霸道地驳她。偏偏垂眸盯着,视线仿佛黏在她胸前了。 这句话到了她耳朵里,意思是说:就欺负你一个了,你能奈我如何? “臣妾去换了便是,陛下不要生气。” 讲道理一如既往地讲不通,时月影伏低做小,她怕皇帝发怒不许她去宴上,那唯一得到家人消息的希望也破灭了。 皇帝骤然离开,时月影立在屏风边上,诧异地看着元景行走到她的衣柜前,从中挑了一袭茶白色缀珍珠软烟罗裙丢给她,“换上这件。” “那臣妾唤白霜进殿、” “你自己换。”元景神色肃然,盯着她仿佛盯着什么弑母仇人。 “那请陛下回避,臣妾、” 元景行打断道,“当着朕的面换。” 解腰间玉扣的动作停了下来,时月影心头微颤,他怎么了呀?今夜并非初一。 “你若不换,今夜我们谁都不要去中秋宫宴了。” 明明是如此下作的几句话,他的语气生硬,没有半点轻佻。 他经常这样喜怒无常,时月影说服自己,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在他面前换个衣裳也没什么,她微微侧身,解开腰封上的玉扣。 丝滑的绛色衣裙坠落地上,虽然垂眸不去看他,可她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凝视在她的雪背上。 华丽的衣裳褪尽,上半身只余一层抱腹,下身则是薄薄的衬裙。 伸手去取矮柜上的茶白色软烟罗裙。一只手掌却比她更快按住了裙子,“将小衣也换了。” 时月影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她转过身,直面元景行,“就因为那些话,你要羞辱我至此么?” “羞辱?朕是你的夫君。”他从身侧木柜上揪起一件白色雪锻抱腹小衣,塞到她怀里。 时月影不明白身上这件粉霞色抱腹与衬裙怎么就碍他眼了! 寝殿的轩窗半阖着,经过冰块而变凉的风丝毫吹不进缂丝屏风,僵持这片刻,时月影额头上已经冒出薄汗,再拖下去,中秋宫宴就要误了时辰了。 时月影转过身去,反手解系在后腰处的结。可这抱腹的结仿佛也故意要跟她作对,越是恼火,动作越是急切,系得也就越紧。 偏偏是在元景行面前丢脸!时月影放弃解开,想离开屏风去寻剪子来。 正当此时,背后有一双手扯住抱腹的结,“别动、” 时月影捏紧掌心,有眼角余光看向身后之人,瞥见他的玄色衣袍的一角,垂首几乎贴上她的背,他那双修长的双手正不容抗拒地解着她的抱腹。 那一层薄锦垂落,背后的双手并未停下,一路蜿蜒向下去落到衬裙带子上,如同每个月月初那一夜。 “陛下在做什么?”她气若游丝问道,动了动身子企图挣脱。 意识到她的反抗,一个并不算重的力道骤然将她朝墙摁过去。时月影整个人被迫贴在墙上的那幅婀娜美人图上。 骤然心慌意乱,这样下去他们谁也去不了宴会了。 “今日是十五,不是初一。”时月影轻声道。 “朕知道!朕数着日子呢!不用你提醒!”皇帝切齿,御书房桌上有本泥金纸日历,他每日都亲自撕日历! 时月影慌忙转过身,挣脱束缚,身前的抱腹将落不脱,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着身前这唯一一层遮羞的布。 背后胡作非为的男人毫无一丝失去理智的羞耻,并且堂而皇之地她窘迫的模样收入眼底。 “元景行,不许你看。”时月影被惹急了。他进殿时,她还好好穿着衣裳,现在怎么这样算什么呢?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从小脾气温和,即使发怒时也很难叫人感知到急躁的怒意,这样的训斥比不过比撒娇声音更大些罢了。 “朕不是想看你。宴会时间将至,你穿衣裳太慢了。”皇帝理直气壮地,并无一丝一毫的羞愧。眼神不动地凝视在她身上,像是贪婪地意图多看一眼。 时月影的脸发烫了,“陛下这是在戏弄臣妾,你将臣妾当什么了?”在她看来,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秦楼楚馆里。 “当然是把你当成朕的皇后!” 她依旧将脱下的那一层抱腹搂在怀里,背对着他。 “还想不想去宴上了?”元景行从木柜上揪起一件新的绸缎小衣,“听闻今夜晋王妃也入了宫,你就不想见见她?” 一条手臂自背后环过来,怀里那件换下来的粉霞色抱腹被一点一点抽离。 在自小的教育之中,这等贴身的衣物不能被男人瞧见,更别论触碰。现在他、他竟然为她亲手更换。 时月影咬着唇隐忍着。背后的男人干脆利落,已经为她穿上新的抱腹,到了系腰后细带的步骤。 力道不轻,时月影被勒得不自禁闷哼一声。 嘶啦-- 绸缎带子断在了男人掌心。 “绣房的人是不想活了么?这带子不牢!”元景行恨恨道。 时月影委委屈屈地,“明明是你力道太重,衣带都勒疼我了。” 破碎的带子被粗鲁地扔到地上。 统共三件白色抱腹,一件落地上,一件断了带子,紫檀木矮柜上只最后一件了。 时月影忽略元景行那要吃人的目光,颤颤悠悠地拿起最后一件幸存的白色抱腹。 元景行抿着唇不语,视线却落到了她的后腰,那处出现了两道淡淡的红痕。 怕他兴致来了又要为她穿戴,时月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换上了他挑选的莹白色缀珍珠长裙。 正要出去唤宫女进来为她梳妆,立在身后的男人攥住了她手臂,“到了宴上,跟在朕身边,不许同晋王妃说话,也不许派宫人传话。听见没有?” “臣妾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陛下说了不下百遍!”时月影仰着头,眸光晶莹,嘟着唇嫌他话多。 “你听是听见了,可朕的话你总不记在心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1 21:02:08~2022-04-02 21: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794500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都记着呢,陛下尽管考我。”时月影说着冲他眨眨眼。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每每训斥她,她都乖巧听着,自小性格使然。 她这样,他还怎么训? 元景行别开眼,“朕说中秋宴会多加一张席案给荣国公家眷,你叫内务府加了么?” 时月影一边唤宫人为她梳妆,一边回道,“臣妾让贤妃去督促内务府办了,前两日问过,已经加了。” “给大将军府女眷的赏赐呢?” 开始了,今夜又开始,他就爱捉她的错处,逮着了就能从膳后训斥到安寝前。 “臣妾亲自去内务府库房挑选赏赐。昨日晌午,将军府女眷已经进宫谢过恩。” 皇帝立在梳妆镜边与皇后说话,连带着宫女都小心翼翼的。 时月影一边从琳琅满目的首饰里挑选钗环,一边主动向皇帝汇报,“还有中秋宴会的膳单,陛下筛选过后,臣妾吩咐人将新的膳单抄了三分,分别送到膳房、光禄寺和礼部精膳司。并且标注了参宴人的忌口之食,每桌筵席配了两个宫人侍候,送膳的宫人绝对不可能出错......” 她一直絮絮叨叨到梳妆完毕。 “这些事你倒是上心,朕的事呢?御前宫人?”元景行一身玄色长袍,负手立在她身边,龙章凤姿、容颜出尘。 堂堂君王非要与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时月影咕哝道,“等过了今夜宫宴,臣妾一定仔细挑选。” 元景行垂眸瞧她,看着她的从未施粉黛、玉骨冰肌的样子渐渐梳妆成一个皇后该有的富丽模样。 这样的妆容,若配上那身剪裁别致的绛色精绣华贵长裙,该是多么摄人心魄。 *** 帝后到大殿时,距离原定的开席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时辰。 送膳的宫人们鱼贯而入,将膳食摆放到个个筵席之上。 时月影的目光很快在衣着华丽的权贵当中找到了表姐晋王妃。时家倒台之后,听说晋王几次欲废王妃,表姐自此之后便深居简出。 朝堂上三不五时地有大臣劝皇帝废后,有时候连带着还要劝晋王废妃。 时家连累表姐,时月影拿捏不准表姐的意思,或许她跟其他人一样,像躲瘟神一样躲得她远远的,根本就不愿与她有什么瓜葛。 时月影心中纠结,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等等?这怎么是皇上的杯子? 这杯酒是她给皇帝倒的,应该送到他手里才是。元景行正侧着头瞧她,这是又捉到她的错处了。 时月影立即又往酒杯里注满酒,递到皇帝眼前跟他赔罪,“陛下恕罪。” 元景行接过酒杯,视线却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唇边还沾着一滴酒水,他抬了抬手,“怎么如此不专心呢?” 饮下整杯酒。 此时正好肃亲王过来向皇帝敬酒,时月影逃过一劫,再看向晋王的筵席,表姐的位置已经是空空落落的。 表姐突然进宫参宴本就奇怪,这是有意要与她说话? 时月影心里燃起一点儿希望。 宫宴热闹非凡,礼部安排的舞姬已经在大殿中央起舞。皇帝正在与肃亲王端亲王说话,时月影趁此机会慌忙起身,偷偷从侧门离开。 “皇后!”白霜神色慌乱,“奴婢见晋王妃去了亭子。” 亭子......大殿附近有个湖心凉亭,从前她与表姐进宫时最爱那处。时月影心里欢喜极了,表姐并没有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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