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默然喝了一杯酒,没再问什么,也没回答什么。 王存义笑问:“是谣言还是真事?要是真事,怕是不好,你表妹出自太原陆家,如此身份,倒不好做小,可若休妻另娶,却也不仁不义;若是谣言,你表妹此生姻缘怕是要受影响了。” 严辞朝王存义拱手道:“多谢老师提醒,我明白了。” 王存义从来不理这些事,今天却突然说起,自然是有意劝诫。 只是,显然如今的局已成了死局,这谣言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一波风浪,却也让他坚定下来,他在赴岭南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聂蓉从这死局中摘出来,日后的路,他无力相顾,便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作者有话说: 严辞:天上要下刀子了,我又该挨骂了 ——————
第63章 海棠院内, 聂蓉正和冯妈妈商量小禾和怜儿二人该如何安置。 如今这情形,留她们在身边显然不妥,之前说了是来做姨娘的, 结果被严辞拒绝,在海棠院内就抬不起头,若是传了出去, 在侯府更加无颜见人。 但如果送回聂家,也有同样的问题, 聂家也知道她们是被退回来的,更何况聂家她二哥行止轻浮,有些喜欢调戏丫鬟婢女,又不是个可靠的人,聂蓉并不想两个姑娘落到二哥的手里。 正为难着, 前面来报聂家的林妈妈来人了,两人皆是意外, 冯妈妈出去将人接进来,只见林妈妈满面担忧之色, 进门朝她见了礼,然后才开口道:“侯夫人,是夫人在外面听见些传言,心里着急, 遣我过来看看, 也顺道看看那两个丫头的事办成了没。” 聂蓉今日心情好了很多,和她说道:“让娘亲替我操心了,那两个丫头的事不着急, 你先和我说外面有什么传言让娘着急了?” 林妈妈便说聂家人在外面听说的事, 说是侯府的表小姐与侯爷情投意和, 所以才对京中许多人的提亲拒之千里。 这传言损害的是表小姐的清誉,但温氏与林妈妈前几天听说了这表小姐喜欢严辞,侯府老夫人又喜欢表小姐的事,担心老夫人索性作主让外甥女跟了严辞,可表小姐的身份又做不了妾,就算做妾,也能凭老夫人的宠爱压聂蓉一头,所以担心不已,这才急忙来问。 聂蓉却还不知道这样的传言。 诚然这种传言,最后知道的当然是当事人,等被传的人都知道了,那外面一定是满城风雨了。 冯妈妈这时说:“莫不是魏国公府传出去的?” 聂蓉思虑片刻,摇头道:“并不像,国公府心里就算有气,总得顾忌侯府的威严,再不提这婚事就行了,用不着去外面传这种话,那不是平白得罪侯府吗?” 她一说,冯妈妈觉得有理,但除了魏国公府,还有谁能传这种话出去? 林妈妈说道:“侯夫人还不知道,那是不是老夫人也还不知道?” 老夫人那边没动静,应该是不知道,但迟早要知道的…… 若是以前,她并不担心这个,严辞已经三番五次表过态,对表小姐完全无意,可现在不同,她不能有孕…… 换言之,严辞迟早要纳妾的,如果这时候老夫人逼他娶陆绯嫣,他会不会无奈之下就听从了母亲的意思? 聂蓉才放松片刻的心情又紧揪了起来,却装作镇定沉稳,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又和林妈妈简单提了小禾和怜儿的事,让她回去问问娘亲,便让人送走了林妈妈。 林妈妈才走没一会儿,严辞竟回来了,惊得聂蓉不敢相信地看看天色,问他:“侯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时辰才是晌午,他这么早,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严辞到榻边,坐在了她对面,随口道:“昨夜没睡好,今日没精神做事,就告假回来了。” 聂蓉连忙问他:“那要现在去床上睡会儿么?” 他摇摇头,撑着头在矮桌上靠近她一些,回她:“我先坐会儿。” 聂蓉却因为他的凑近而微微皱眉,然后靠近他,在他身上闻了一下,随后就满面疑色道:“你又喝酒了?” 严辞闻了闻自己身上,无奈辩解:“就喝了一点点。”说完将袖袋中手帕拿出来:“干净的。” 聂蓉嗤笑了一声,嘀咕道:“谁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干净的?” 他就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你在意的那个地方,现在去床上闻闻,还有昨天沐浴的澡豆味儿。” “你讨厌!”她一急,手捏拳在他胸口敲了两下,却是软绵绵的劲儿,仿若挠痒痒。 严辞被她这两拳打得好像连胸中愁郁都散了几分,露出几分浅浅笑意,看看她身旁放着的缎子问:“这是做什么的?” 聂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小声道:“看看颜色,怕突然就天冷了,给你缝个披风。” 于是严辞就想起她上次发脾气剪碎的那件披风。 笑了笑,他说:“别缝披风了,再给我做个香囊吧。” 聂蓉看看手边的缎子,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府上绣娘做得更好?” “不是。”他看着她回:“香囊更快,而且香囊比披风更适合做订情信物是不是?” 聂蓉低头笑,微嗔道:“哪要那么多订情信物……” 一边说着,转而又问他:“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和上次一样的?” 严辞回道:“都行,上次那个费功夫是不是?做得有些久,不用那么细致的。” 聂蓉想,做得久倒不全是因为费功夫,而是她一生气就不做了,所以就拖了很久。 “我试试,那是第一次做,手生,这次做同样的,也许会快一些。”她说着就去找布料,上次是黛色,这次选了块石青色缎子,意境同样美,但也稍有些差别,省得让人做得腻,看得也腻。 她开始将缎子绷上绣圈绣那两只鹤了,严辞就坐在她身旁这样看着,也不去做别的事,好像就要盯着她把这香囊做完似的。 她缝了一下就问他:“侯爷今日这么闲?” 严辞回道:“不只今日闲,以后每日都很闲,明日我去御史台交待几句就会回来的。” “为什么?不是什么节,你们也放假吗?”她问。 严辞淡然回:“我被革职了,除了闲在家,也无处可去。” 聂蓉见他说得平静,觉得他在逗她,可他倒是个很少开玩笑的人,一时弄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哄她好玩。 “侯爷说的是真的?”她问。 严辞却又改口道:“也闲不了几天,兴许只能看着你把这香囊做完。” 聂蓉便断定他就是在开玩笑了,但看上去也不像想详细说的模样,她估计他在朝上的事可能是不顺利,怕问多了惹他心烦,便笑道:“侯爷若有那耐心,看就是了。” 她觉得他就是说说,结果他竟真在她身旁看了半个时辰,直到见她揉眼睛,才让她休息一会儿,自己也晃去行云阁了,她不知他是怎么了,看着好像正常,却又有些反常,也不知是为朝中的事,还是为她无法生育的事。 隔天他就上午去了御史台半天,下午就又回来了,也是闲散在家,也不做别的,就喝点茶,院子里晃悠两圈,然后坐旁边看她缝香囊,弄得她觉得偷点工省点事都不好,尽管他也多半看不出来。 有他这样盯着,她香囊做得快,到第三天上午就缝好了,石青色的面料,外面以墨色面料滚边,鹤也是黑白色,配上金色云纹,意境雅致,比上次减了分华丽,多了分清幽。 她在里面细心装上香料,然后将香囊递给他。 严辞接了香囊,问:“要不然你再剪点头发塞进去?” 聂蓉少见他这么小儿女情态的时候,不好意思道:“有什么好塞的,被人知道了笑话。” “不是订情信物吗?剪点头发,更订情。”他说着,倒让她有些心动,正准备扭捏一下就拿剪刀剪一缕头发的,青梅却在此时从外面进来。 聂蓉便正色坐好,看向青梅,见她神色有些异常,便问:“怎么了?” 青梅却回道:“没事,就是……刚刚听见怜儿在房里哭,就给她派了点活,她倒挺乐意就去做了。” 聂蓉看向严辞,只见他把玩着手上的香囊,似乎这事和他无关一样。 心里莫名就有些开心起来,她连忙将这开心按下,朝青梅回道:“和她说,会给她们安排妥当去处的,让她们别太担心。” 青梅点头说已经说过了。 这时院外来了人,竟是老夫人身旁的丫鬟,过来传话说是让严辞过去一趟。 聂蓉看向严辞,只见严辞神色平静,将香囊收入怀中,然后看向她,缓缓道:“我先过去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突然就从心底涌起,聂蓉攥了攥手,竟无法说一句话,只能朝他点点头。 待他一走,青梅便连忙说道:“夫人,我刚才看到那邵大夫跟着慧音斋的人往里面去了,他也看到了我,竟然很快就别开脸没敢看我,你说是不是……” 聂蓉立刻就白了脸,她知道,青梅担心的和她担心的一样,而且很可能就是事实:老夫人知道她身体的事了。 “是刚刚吗?”她又问。 青梅连忙道:“没多久的事,我看见这事就赶忙回来了,因为侯爷在才没说。” 提到严辞,青梅的语气已有些颤抖,因为两人都想到这个巧合:邵大夫和严辞此时都到了彗音斋。 这时聂蓉几乎就确定了,老夫人就是知道了她的事,而且已经准备行动了,所以才叫了邵大夫人和严辞一起过去。她怕严辞不相信,特地找邵大夫去作证明的。 那老夫人的决定是什么? 外面有关陆绯嫣和严辞的流言,老夫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这分明就是上天安排好的路:让严辞休了她,娶陆绯嫣。 她无力地跌坐在榻上,眼圈不由就红了起来。 这事和以往的事不同,老夫人不会轻易作罢的,如果老夫人施压不成,还有严家族人,由不得严辞不从,更何况严辞也是急着要孩子的…… “夫人,这下该怎么办?”青梅也急得哭了起来。 聂蓉喃喃道:“不管怎么办……都不是我们自己能作主的。” 这便是高嫁的后果,若侯府与聂家门当户对,侯府怎样作决定都要考虑一下聂家,可聂家远远弱于侯府,那他们便什么都不用顾忌。 慧音斋内,老夫人坐在堂屋前,严辞坐在她身侧下首,邵大夫低着头,将日前替聂蓉诊脉结果当着两人面如实陈述。 老夫人早已憋着许多话,严辞就在椅子上平静无声地靠坐着,似乎在仔细听,却完全没有震惊、在意的态度。 待邵大夫说完,老夫人便问:“辞儿,你可知此事?” 她觉得他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天没反应,那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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