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只当顾玫在故作客气, 便也说了两句客气话:“顾小姐莫要客气, 绿梅虽美,却也得有人肯欣赏才行, 这绿梅瞧起来清新雅致,合该归于顾小姐。” 顾玫摇摇头:“无功不受禄, 这绿梅当物归原主才好。”她如今独居,身份特殊,需得谨言慎行,断不能接受男子的示好。 小厮挠挠头,侯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把绿梅送给顾小姐, 如今顾小姐又执意不收,他总不能强人所难。 小厮抱着那盆绿梅, 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一般。 踌躇之际, 只见永阳侯到了跟前,小厮如蒙大赦, 赶紧凑到永阳候跟前。 永阳侯乜了一眼小厮, 只见他眉头紧锁, 眼露为难之情,立马就推断出他是没办好差事。 永阳侯也不恼,施施然走到马车跟前,双手合在身前向顾玫行了个同辈礼:“顾小姐生的国色天香,与这雅致的绿梅相得益彰,最是相配。还望顾小姐能接纳这份薄礼。” 永阳侯定定站在马车前面,大有顾玫不收绿梅,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宴尽人散,贵女们三五成群从侯府出来,人言可畏,顾玫不愿多生事端,便不再理会永阳侯,弯腰钻进马车。 永阳候眯着眼,视线落在顾玫的腰支上,她的腰□□样细,也不知握在手中会如何销魂。 永阳侯正想入非非,只听车夫道:“侯爷,请让一让。”声音又硬又利,倒是跟他主子的品性有几分相像。 永阳侯虽钟意顾玫,却也不想在自家门前失了颜面,凭白让人看笑话,遂侧身让开了路。 顾玫回到安逸轩,刚进门便见王掌柜候在花厅,整个人神情萎靡,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顾玫还未说话,王掌柜就把账本摊开,放到她跟前,说道:“最近市面上出现了大批折枝纹布料,咱们的收益比以前足足减少了三成。” 这是在顾玫意料之中的,前一世,京都就是在这个时段出现了折枝纹布料,这一世其他布店经营也不足为奇。 顾玫左右不了大局势,只能精益求精,便对王掌柜道:“王叔且放宽心,无论那个行业都不可能一家独大,如今出现了这么多做折枝花纹的布店,也无可厚非。 您不要心疼钱,需找一些精通花样子的匠人才好,如今卖折枝纹布料的商家多,我们需得依靠与众不同的花样子吸引主顾。” 王掌柜道是,到底是小姐头脑灵活,他活了大半辈子,竟还比不上小姐处事镇定。 待王掌柜离开,顾玫立马就瘫坐到了玫瑰椅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白花花的银子生生减了三成,简直难受的她肝疼。 顾玫郁郁的瘫了半个时辰,而后灵光一闪,快速站起身向书房走去。书房墙角立着一只檀木柜子,柜子里盛放的都是傅珩的字画。 顾玫打开柜门,将里面的书画挂到墙壁上,盯着墙壁仔细甄选。 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她最初买的那副《满江红》。 这副字是她花了五两买来的,钱货两清,至于要怎样处置这副字,全凭她这个买家做主。 盈盈的眼睛弯成月牙儿,顾玫含笑将画轴卷起来送到了自己的墨宝铺子里。 有皇帝的墨宝坐镇,墨宝铺子的生意自然蒸蒸日上,门庭若市。 除了朝廷重臣,世上又有几人能有机会得见天颜,见不到天颜,瞻仰一下圣上的墨宝也是好的。 墨宝铺子人流如织,阔绰些的主顾看完傅珩的墨宝会顺便瞧一瞧别的墨宝,不拘价钱,瞧上了就入手。 手头紧的也不好意思白白瞻仰圣上的作品,临走的时候会在店里挑一两件便宜的作品带走。 现如今,顾玫的墨宝铺子在京城独树一帜,烈火烹油一般,无人不知没人不晓,出尽了风头。 傅珩有些哭笑不得,小姑娘这样喜欢银钱,他恨不得把整个国库都送给她,可惜,顾玫性子拧,他前脚给她送了银子,她后脚就敢跟他翻脸。 傅珩轻叹一口气,他的名头这样好用,便让顾玫可着劲儿用吧。 他拿起毛笔,接连写了七八副字,待墨迹干了,便将画轴卷起来,对吴思成吩咐:“将这些字送到安逸轩,就说是皂靴的回礼。” 顾玫正窝在暖阁看书,便听人说圣上的回礼到了,回礼?什么回礼? 顾玫带着狐疑走到院子里,只见吴思成正打发人归置字画,看到顾玫出来,吴思成赶紧躬身行礼。说道:“圣上让奴才给顾小姐带了一句话,说这些字是皂靴的回礼。” 言外之意便是银货两讫,顾玫可拿这些字开上十个八个的墨宝铺子,保管她挣得盆满钵满。 顾玫心里是高兴的,但又有些小别扭,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要靠自己本事挣钱,靠傅珩算什么? 那双皂靴是她为了感谢傅珩的救命之恩所做,怎能和他的字画相抵? 心里虽有些小别扭,顾玫到底还是没忍住,跑到书房将傅珩新写的字画观摩了一番,该说不说,傅珩的字可真好看那! 她亲自将傅珩的字挂到墙壁上,这才回屋休息。 吃完早饭顾玫便女装男装出了门子,京都的人众说纷纭,纷纷猜测墨宝铺子的主人是谁,猜来猜去,将京都的达官贵人猜了个遍,到底没猜到顾玫身上。 顾玫乘马车到达墨宝铺子,只见店内空空如也,除了不售的《满江红》,其他字画都买完了。 顾玫颦起眉头,便是生意再好,字画也不可能全被卖完,莫不是傅珩多管闲事? 似是看出了顾玫的疑惑,王掌柜走上前解释:“今天一开张就有一个贵人将店内的字画都买了,那人衣着华贵,马车上雕着永阳侯府的徽章,应当是永阳侯爷。” 顾玫撇撇嘴,她倒是没想到永阳侯查出她就是墨宝铺子的主人,更没想到他会大手笔的把店内的字画统统买走。 他既已将字画买走,她也没有追回来的道理,但她到底不想再和永阳侯有所纠葛,便对王掌柜吩咐:“以后若是再有永阳侯府的人过来买字画,你便直接拒了他们。” 开门做生意,哪有嫌客人手笔大的,王掌柜虽心存疑惑,还是听从了顾玫的吩咐。 翌日,永阳侯照常到顾玫的铺子买字画,王掌柜看到永阳侯府的徽章,委婉的拒绝了永阳侯的好意。 永阳侯也不生气,只叫人打听顾玫的行踪,想安排一场别出心裁的偶遇。 没成想顾玫的生活寡淡的很,每日要么窝在安逸轩,要么去铺子里,铺子里人来人往,他又如何能寻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男子大约是有通病的,越得不到越惦记的抓心挠肺,永阳候这几日便是做梦,梦里也全是顾玫的身影。 这一日,他再也按耐不住,亲自带人到了安逸轩,不顾下人的阻拦,直接就闯到了花厅。 此时,顾玫正坐在玫瑰椅上吃点心,食指和拇指捏着红豆糕,纤细的无名指微微翘起来,只吃点心的动作,她做起来就比旁人要好看。 永阳侯一眨不眨的盯着顾玫,说道:“你为何总躲着我?” 顾玫放下手中的点心,坐直身体大声呼叫彩玥:,“彩玥,把顾行,顾步叫来。” 顾行、顾步是顾琰从洛阳带来的家丁,性格憨直,身手敏捷,只听命于顾玫。 永阳侯盯着顾玫,她不回答他的问题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唤家丁。 顾行顾步来的很快,一进门就听到顾玫的吩咐:“把这个登徒子给我叉出去,他若是再私闯民宅我就告到大理寺去。” 顾行顾步生的人高马大,力敌千钧,若不是他们今日不当值,断不会让永阳侯闯进来。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永阳侯,大步走出花厅,永阳侯的随从倒是想忠心护主,奈何本事有限,压根近不了顾行顾步的身。 永阳侯被二人径直架到了永阳侯府门口,直直摔倒在地。他的头发乱了,衣摆也磨破了,脸颊涨成猪肝色,狼狈至极。 永阳侯怒不可遏,从花厅到大门口,不知多少下人看了他的笑话。 他出身显贵,五岁就被请封为世子,谁人见了他不是哄着捧着,唯独顾玫这厮不长眼,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他。 她不想嫁他又如何,他一定要将她娶到永阳侯府,女人都是贱骨头,等他把她骑到身下的时候,看她还如何敢嚣张。 永阳侯慢慢站起身,将衣袍上沾染的尘土拍掉,深深看了一眼安逸轩的大门,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顾玫不喜欢他没关系,只要圣上下了旨,顾玫便是再厌恶他,也得乖乖和他成亲。 他们永阳侯府世代忠良,他若向圣请旨要求娶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圣上断不会不依。 永阳侯越想越畅快,仿佛已经看到了把顾玫骑在身下的日子。
第六十七章 天露微曦, 掖门大开,身穿朝服的臣子分左右两列进入皇宫,候在金水桥处。 待鸣鞭之后, 臣子排队踏过金水桥,钟鼓司开始奏乐,圣上踏入政殿,待落坐后,鸿胪寺高唱“入班”, 久候的大臣这才能进入正殿。 圣上正值壮年, 勤政爱民,将大瑞治理的繁荣昌盛, 兵强马壮。国家强盛了,边境便安宁, 饶是鞑靼胆子再肥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没有边境纷扰,没有天灾人祸,朝会开起来也是平平淡淡,索然无味的。 这时身穿绯色朝服的永阳侯双手执板斛,上前一步说道:“微臣心仪一姑娘, 恳求圣上能玉成好事,给微臣一道恩旨。” 永阳侯资质平庸, 无甚作为,靠着祖宗萌荫才领了个正五品的衔儿, 他不行, 他的父亲老永阳侯却是大瑞的肱骨之臣。 老永阳侯在世时,一直戍守边关, 保家卫国, 他虽故去了, 但傅珩还惦着他,给他的后人赐婚还是不在话下的。 傅珩垂眸看向永阳侯,问道:“卿欲迎哪家的小姐?” 永阳侯恭恭敬敬跪到地上,朗声道:“顾家嫡女顾玫。” 若是以前,这群日日忙于政务的大臣未必知道顾玫是谁,可前一阵子,和离之事传遍京都,在朝之人都对顾玫的身份一清二楚。 众人倒是没想到永阳侯会瞧上一个和离了的女子,高门大户哪怕娶寡妇也没有过娶和离之人的先例。 再者顾玫曾是圣上的侄媳,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哪有人敢挑战皇家的权威? 大殿陷入一片寂静,傅珩沉默着没有开口,他的脸被冕旒挡着,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一股威压之势。 年老的言官看向永阳侯,心道年轻人就是不稳重,色令智昏,什么莽撞事都敢做。 那顾玫曾是镇国公夫人,正经的皇亲国戚,便是和离了也应当给镇国公守着,岂能委身于他人。 瞧瞧这永阳侯,因为不懂规矩,都惹得圣上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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