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惔摇头,“在他的近卫手中,那个人身手很强,你打不过他。” “.........” 起央追好歹是西域第一武士,他在梁怀惔之前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去哪不都是被人喊王子,谁敢不敬着他。 自从西域和南梁打了那一仗败了以后,他好似就再也没有嬴过了,梁怀惔也就算了,又来了个傅忱。 真他娘的个个都出类拔萃。 傅忱男生女相,比梁怀砚更加文弱,可是呢?梁怀惔都打不过他。居然还是个比付祈安还要更狠的角色。 卧薪尝胆,默不作声把西律和南梁都给并吞了。 他们几个皇室子弟当中,就他的年岁最小。 起央追是处处都碰壁,现在连傅忱身边的近卫,他都被说打不过? 这话放之前放外头,起央追肯定要和梁怀惔跳脚,好好争辩。 可眼下迫在眉睫,打开链子救人才是正事。 起央追有些丧颓,抓头道,“怎么办?” 梁怀惔抬眼看他,“若不然你先走?” “你在跟我说屁话?我来都来了,能空手回去?”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 起央追来南梁本来是要来掏好处的,谁知道半点边没沾着,命都差点搭在这里。 当时被傅忱带人围了平康坊,起央追当时即使想着傅忱可能会忌惮西域的势力不敢杀他。 但傅忱那个疯子,谁能猜得中他的心意? 联姻没成,起央追算是来了一场空。 他当时说要带梁怀惔回西域,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也是看中了梁怀惔的本事,他是武将,在傅忱没崭露头角前,可谓是大杀一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西域有了梁怀惔必然要更上一层楼。起央追是必须要折回来救梁怀惔。 论不论前头的邦国利益,且不说梁怀惔跟他多年兄弟,再说在那生死关头,梁怀惔断后让他走,还把身边的人都留给他,护他出城。 西域的儿郎重情重义,岂是贪生怕死的孬辈。 “急了?” “别废话!”起央追又拿一把新刀,重新再砍。 梁怀惔叫他收手,“我的人你带来没?” 起央追头往外点,示意道,“在外头守着。” “我的佩剑烟城月在他那里,你去拿来。” 起央追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烟城月削铁如泥,这寒铁打造的铁链别的兵器或许奈何不了它,但用烟城月自然也不在话下。” “你也真是,非看着我急了不告诉我!逗我急了你开心?” 梁怀惔低头一呵,他只是在试探。 起央追讲义气,但事关阿囡,他不放心交托给任何人。 他要去救阿囡! 梁怀惔在暗中蓄力,可用尽全力都攒不起来一丝力气,起央追在外头拿回烟城月把锁链劈开的时候。 没了锁链吊住四肢,他腿软,直接瘫溺到了水里。 “衡之!” 起央追和他的手下冲进水里把梁怀惔捞出来,起央追呛了一口水,咸辣得他当场吐出来。 “这水里掺合了辣酒与盐。” 往下看,底下还有一些蛇虫,还被梁怀惔整死了,飘着一些碎肉沫。 梁怀惔瘫在旁岸喘气,他连拳头都捏不起来,大喘气看着结满蜘蛛网的屋顶。 起央追一圈砸在地上,“他竟然这样折磨你!” 梁怀惔不以为意,这些都是小把戏,比之当时他对傅忱的折磨,算不得什么。 小打小闹而已,他是武将,还怕这些? 傅忱为了兵符,还真的够得忍。 说这些毫无意义,梁怀惔用大力气翻了个半身,起央追扶他起来,带着他往外走。 梁怀惔走了几步,到外头时,他忽然攥住起央追的手臂,看向跟在他后面的齐律耶,又转回来起央追道。 “阿央,有没有能叫人猛然增功的药。” 软筋散没有解药,要想迅速恢复气力,倒是可以走增功的法子,算是剑走偏锋,以毒攻毒,这个法子很伤身,搞不好会废。 起央追不解看向他,“你想看干什么?” 梁怀惔松开他的手臂,自己撑住门框,眼里暗色沉沉。 起央追一看就明白了,“你还不死心?还要去找你的阿囡。” 梁怀惔说,“我找到她了。” 起央追装傻,“啊?!” “她在哪?” 不用说,自然是在傅忱的手上,起央追之前设伏,小流莺和傅忱关系亲密,为了保护她,傅忱不惜以命抵箭。 那位紧张小流莺的程度,可丝毫不比梁怀惔紧张她的程度低。 起央追心里打鼓,尽量憋得面不改色。 别叫他可能出来什么不对。 梁怀惔看他,又把目光转回来,闭上眼,“傅忱今日立后,他要立的后正是阿囡。” “啊??!!” 这是来真的啊,傅忱娶了小流莺,还给皇后的位置。 “我要去救阿囡,将她带走!” 起央追瞠目结舌,开什么玩笑。 梁怀惔的头发还在滴水,“阿央,你我兄弟一场,我从未你开过口,今日你来救我,我记下了。” “也算帮人帮到底,你把增功的药,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只需开个口,上刀山下火海,我梁怀惔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起央追欲言又止,他听着也非常难过。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要衡量一下实力,我知道小流莺对你很重要,但如今你只身一人,好吧,算上我,再加上底下我今日带来的这一竿子人,咱们加起来,跟傅忱手下的人比,没那个实力硬碰硬啊。” “他为人阴险,决计不可能说是让你和他比一场,赢了就让你带走你的阿囡。” “你知道,做兄弟的,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跟他打。” “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在他手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起央追只是往梁怀惔的层面劝,他都没有从怀乐的层面劝,这都几时了。 夜深成这样,人家该办的事,肯定都办了..... 起央追不敢说,要真说出口,梁怀惔只怕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绝对要去跟傅忱拼命。 “衡之啊,你跟我走吧,我们去调度兵马再回来成吗,不要急这一时半会,咱们都栽了也没有关系,你的阿囡....” 梁怀惔的手指砸在门框上。 抬眼看向外头黑压压的天,“我去整顿,调度兵马。” 他说到做到,敢动他妹妹,他一定要把傅忱碎尸万段。 ....... 奉先殿的红烛已经燃了一半了。 傅忱自己替换的这药实在厉害,他出手自然是要有所得的。 柏清珩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阴招,他索性将计就计。 他的乐儿,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肯定不会放任他不管不顾。 他不能表现出一点急功近利的样子,必须要人畜无害。 纵使傅忱知道这样做,卑鄙无耻,可他忍不住了,他无法忍受怀乐的心里留着柏清珩无法割舍。 他要利用柏清珩为他铺路。 “乐儿,别过来,我不想再伤害你了.......” 傅忱忍到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砸到地上,他害怕伤到怀乐似的,瑟缩到了角落,手臂掐得特别红,几缕发丝掉了下来。 就算模样狼狈,也抵不住他容貌的旖丽。 “不要过来,乐儿。” 他看起来忍得好痛苦,手臂上还纵横交错着旧伤,新的伤口掐伤又上去了。 旧的伤口,二哥哥打的,新的伤口,宫侍说,他割肉养蛊虫,想要救怀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怀乐捏着衣角。 不是说好的蒙汗药吗?怎么变成了..... 怀乐知道是什么,怀乐和漂亮质子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副被折磨的样子,不过那时候的他强势。 他没有让怀乐走开,反而扑了上来。 若说上次与怀乐无关,怀乐可以是被伤害的那个人,怀乐可以置身事外,可现在,怀乐怎么置身事外,这次的药是怀乐下下去的呀。 他看起来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浑身都疼得痉挛,唇已经青紫,他让怀乐走,没有扑上来,反而离得更远,他害怕伤到怀乐。 怀乐捏着衣角,她也慌得了汗。 脖颈上的发丝,黏了汗。 柏大哥骗了怀乐,里头的不是蒙汗药,柏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故意的吗? “乐儿,快些走。” 傅忱手撑着后面想要站起来,但他始终抵不住,几乎快要忍炸了,他以身犯险,疼痛都是真实的,一下下叫他打着冷颤。 他离怀乐这么远,也是怕闻到怀乐的身上的香味。 克制不住自己,那就功亏一篑了。 “...........” 害怕,怀乐是害怕的,不止害怕,还夹杂着心疼,怀乐想帮他,但又想到,那样的帮,真的好疼,之前的怀乐笨,一直忍,可现在不想忍了,怀乐想自私一点。 走吧.... 怀乐的脚步往外挪。 傅忱说着让怀乐走,可睫毛沾了汗水的眼下,真的见到怀乐的脚步挪动,他眼里的怒意和阴狠更加翻腾。 傅忱加了一把火,“乐儿。” 他抬起头,笑得像马上就要碎掉的蝴蝶,颤抖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切都重合了。 “乐儿,对不起.....” “之前是我错了,我知道我是多少遍错了,都弥补不回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无论我后来怎么做,都弥补不了你。” “你恨我,讨厌我,都是应该的。” 怀乐欲泣,眼珠子晃泪了,只差一点点就会掉下来。 “你为什么要跟怀乐说这些?” 傅忱抿唇低下头,“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乐...乐儿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 “乐儿快走,不要回头。” 怀乐的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怎么都动不了。 他说这些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在骗怀乐? 小姑娘的眼睛晃了转着,眼泪花子是那样的明亮。 傅忱撑着膝盖站起来,一步步挪,近身了,怀乐能感觉到他呼出的呼吸有多烫,怀乐都跟着热了起来。 傅忱两只手扶上怀乐的双肩,把她虚虚往外推。 “走......” 他显然没力气了,推不动怀乐。 自己失手跌了下来,太难熬了,傅忱在体内运气,想抗压,谁知道弄巧成拙,到叫他气血逆流,嘴角溢出血来。 怀乐看见血,她这时候完全顾不上想太多,怀乐太心软了,就算是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在她面前。 就算她真的跑出去了,跟着柏清珩走了,她也会回想,于心不安。 她捧着傅忱的脸,想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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