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握住了顾珩垂在腿边的另一只手,紧了紧:“珩郎,虽然我有个不成模样的爹爹,但阿娘待我极好,从今往后,她也会待你一样好。” 她抬起娇靥,溺着星子的目光坚定极了:“我的阿娘,便是你的阿娘。” 她本以为顾珩会为这句话触动落泪,谁知顾珩静静地盯着她看,半晌眼底居然蔓出淡淡的笑意。 顾珩扣住她的五指,面上愁云稍散:“月娘此话,是已经替岳母做主认下我这个女婿了吗?” 秦观月怔了怔,旋即红着脸松开了顾珩的手,向他胸膛前轻轻一打,嗔道:“你怎么没正经的。” 顾珩不再逗她,牵过她的手,带着她走到榻边坐下。 “今日见到娘亲,你开心吗?” 顾珩温声问着,掌心拢上她的细颈。冰凉的触感乍一覆上,秦观月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点了点头,提起娘亲,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开心的。” 除了开心之外,还有些歉疚与意外。 原先她还以为顾珩要刻意拿捏着她和娘亲,不会轻易让她们见面,谁知这次吴嫔的事一出,顾珩居然这样早便让她见到娘亲,可见他是在意自己的。 只是没想到顾珩私下居然待娘亲这样好,不禁吃穿用度一应餍足,连郎中都找的是他最信任的张医师。 久别重逢,娘亲居然还比往日丰润了许多。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头,秦观月居然一时有些羞赧于表露心意。 沉默了良久,她轻声说道:“多谢你。” “只要能让你开心,都是值得的。” 顾珩的目光落在秦观月的脸上,恳切的话语让她不禁撇开了脸。 她正想着怎么应付答话,又听顾珩道:“吴嫔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真的吗?”秦观月满眼惊喜地看着顾珩,好像不可置信。 这是秦观月意料之中的事,从前几日顾珩差人来找她开始,她便知道顾珩迟早会主动低头。 但在顾珩面前,她还是要装作意料之外的模样。 顾珩点点头:“我答应你的事,何时有假?” 秦观月漾起一抹清冽的笑意,顺势倚靠在顾珩肩头:“有珩郎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垂下眸的瞬间,秦观月才发现顾珩的手背已被断弦弹破了几道口子,沁出了条条血丝。 她握过顾珩的手,抬到眼前细看,半是嗔怪道:“珩郎,怎么这样不小心?” 顾珩静静地望着她,或许连秦观月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看着顾珩的手背时,眼里满是着急。 许是顾珩的眼神太过执着,秦观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松开了顾珩的手:“顾夫人若是在天之灵,知晓你这样不珍惜自己,也是会难过的。” “究竟是怕我娘担心,还是月娘自己担心?”顾珩盯着她看,将秦观月的手抓在掌心,握住不放。 秦观月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明知故问,刻意说自然是怕顾夫人担心。 顾珩深谙秦观月的作态,也不恼,只是意味深长地又问了一句:“有一件事,若是月娘为我做了,阿娘一定会为我开心。” “什么?” 秦观月想都没想便问了,顾珩这次能让她与娘亲重聚,只要不是太过为难的事,她自然都会答应顾珩的。 谁知下一瞬,左耳的耳垂便被轻轻咬住,一阵酥麻的感受旋即攀上全身,像是千百只蚂蚁爬过。 秦观月瞬间便意识到她又中了顾珩的计,愤愤地想要推开他,却已被压在身下,手指落了空,只能堪堪抓住榻边的帷帐。 “月娘,仔细点。这已经是你这个月抓坏的第七个帷帐了,这样下去,就算是我的俸禄有余,内府也要来差人盘问了。” “顾珩,你做什么,我来癸水了。”顾珩的吻细密落下,秦观月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不时夹杂着几声令人脸羞的声音。 顾珩没有停下,反而变本加厉地咬吮着她的耳垂,在间隙里还有余力慢悠悠道:“应当还有三日才来。” 秦观月恼得全身又热又燥,她知道顾珩向来过目不忘,可怎么能连这件事都记得这般清楚,比她自己还明白。 可是她一会儿跟娘亲说好了要叙话,实在不能让娘亲看出什么异样。 秦观月带着哭腔求饶:“珩郎,求你……” 话还没有说完,一件外裳便堆落在了榻边。 她急不择言地含糊开口:“你不是说有件事要我做吗?你今日先放了我,哪怕是十件事也做得。” “这是月娘自己说的。”顾珩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说的,我不会食言的。” 秦观月睁着湿漉漉的眸子望着顾珩,楚楚可怜地乞求,却发现顾珩眼底的神色更加盛烈。 顾珩挑起她的下巴,覆上了那抹香丽的红唇:“若是月娘能与我有个孩子,二老在天上,都会为我开心。” 秦观月离开后,顾珩于静室阖目养神,这几日他有意隐于众人的视野,是为了暂避锋芒。 燕帝如今已瘫睡在燕宸殿中,陆起章于几名近臣隔几个时辰便会上前探望,说的好听些是担忧龙体,但这层假惺惺的关切背后却包藏着祸心。 近几日,陆起章于宫中大行其道,无人敢置喙什么,偶有几个心觉其行事不妥的官员将谏言提到了顾珩这儿,也均被打发了。 “丞相,内务司哪里来消息了。”贺风轻打了帘进入内室,将脚步放的尽量平稳些,好不惊扰顾珩的小憩。 顾珩叫人制了把老藤木的摇椅,下面铺设了软垫绒毯,稍作休息时,甚为舒适。 因着摇椅有意无意地摇晃,顾珩并未浅憩,听见了贺风的声音便启了眸:“说说看。” “来人道是,他们细细查点过了,库中没有缺失的。” 顾珩授意贺风暗下里提防陆起章的暗箭,燕帝每况愈下,陆起章必然意欲对吴嫔尽早下手,以求稳妥。 贺风也补一句道:“属下在吴嫔处也安插了眼线,想是内宫森严,即便是襄阳王,也难以派遣刺客入内,属下亦去查探了,吴嫔处那几名婢女,行的是柳州步,双肩不耸,后颈微倾,应不是习武之人,该是襄阳王手下的探子罢了。” “宫禁森严,她们若想动手早就动了,断不会犹豫这样久。”顾珩摇了摇头,他总觉得陆起章并非善辈,兰花之毒虽烈,但见效尚有时日,陆起章在这个关节处,必会有所动作。 “除了内务呢,近来宫中还有什么异动?” 贺风稍一思索,还是将些自己分辨不出的家长里短倾倒出来。 “属下问询至膳房时,原本是想看看吴嫔的餐食有无不妥,却听得膳房的总领说,近来天儿虽回暖了,但仍寒得厉害,让咱们拨些钱来增点被褥,否则膳房少得可怜的猪油压根挡不住一波一波来要猪油搽冻疮的宫女了。” 开始的时候,顾珩并未起疑,只觉得是些牢骚抱怨,国库亏空,早已无多余的钱粮为下人增设些什么了,直到听到最后。 “有多少人去要了?” “属下记不得了,只听得那人说这两日要的猪油得有两大瓦罐了,说是什么多要了便不再打扰了。” 顾珩直起身子,连带摇椅也止住了,顾珩扶着椅把借力起身:“猪油虽醇厚,但极难清洗,且我朝自是芝麻炼油多些,其油轻薄服帖,怎么会突然兴起猪油。” 贺风如闷棍临门,顿觉之前稀松之事的异常,于是开口:“您是说?” 顾珩缓步于殿中逡巡,于当中一方青玉瓶前停了脚步:“芝麻味香,宫人每每用时也要挑不当值时才敢涂用,猪油油腻,无色无味却极易引燃。” “您是说有人要纵火!”贺风经提点后脱口而出,虽又觉不妥故而连忙捂住了嘴。 “宫女?”顾珩轻嗤一声,继而又道:“宫中不缺嫔妃废弃的搽头膏,也不缺照例的赏赐,哪里的宫女竟沦落至此,反而用起了猪油。” 顾珩招来贺风,在其耳侧低语了几句,余下不表。 吴嫔宫中,自秦观月走后,便少了几分人气儿,之前秦观月在时,几个伶俐的丫头还知道万事都有人请教,现下人一走,便两眼一抓瞎,被硬搬到台面上作事,少不得被吴嫔说两句嘴。 这日傍晚,便有奉着内务司职的几个宫女内侍前来回话,说是燕帝身子不爽利,观象师倒是宫中西南处犯冲,着人重新整修原本的屋廊,将掉漆架构不稳的地方再整备一番。 吴嫔怀孕已有些显怀,若见人得要裹腹、宽大衣裳遮掩才行,绿莺原本想推拒了他们,但吴嫔扯住了她的衣角。 “既然是为陛下,那便修整吧。”吴嫔向绿莺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节外生枝,招人注意。 这一行人得令后便将入殿,因着人多味杂,吴嫔有些作呕,便偕人去了偏殿小座。 待收拾完备后,已入了夜,吴嫔身子重了便懒得用膳,只食了两口果脯便上榻歇着了。 绿莺跪于榻前为吴嫔捏着有些浮肿的小腿,只听得一阵窸窣声,本能地向屋外发问道:“是谁?”
第87章 琴宛本在吴嫔宫外,闻声进了屋,忙道:“没什么旁的,许是后院那些兰花香气馥郁,惹了些猫儿抓挠,我这就去看看。” 绿莺颔首应了下,这才安心继续为吴嫔舒缓身子。 “自孟瑶走了,我这心里总不踏实,你们这两天上些心,看着些,勿再要生人搅扰了。我这几天吐的厉害,若被哪个看见,恐又要招惹灾祸。” 吴嫔轻摇了把圆扇,闲适的晃着,自今日修葺房屋的侍人走后,她总觉得这屋内人味儿过重,久散不去。 绿莺知道这些事的紧要厉害,便应道:“奴等都省的,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安心静养的好,这些劳心的事儿还是交给奴等吧。” 吴嫔心突突的厉害,见绿莺懂事,好歹身边还有个知底细的人陪奉着,也算有些慰藉,于是便歇下睡了。 自孟夫人被接进宫以来,秦观月便每日陪在母亲身边。 虽然二人不便去清平观以外的地方,但春生草长的时节,即便只在后院里赏赏花,只要是母女相守在一起,便无比开怀。 若云与莺儿前段日子就被顾珩调出宫外,给她们放了长假,让她们去南边游山玩水散心。 两个小姑娘开心的不得了,拿了银钱便感恩戴德地往宫外去了。 如今清平观只有墨隐在旁伺候,早在秦观月刚入宫的时候,墨隐便知晓她身世的内情,眼下她们能够重逢,墨隐自然也为秦观月高兴。 天气渐热,墨隐撤了冬被,改换上早春适用的锦华被。春光下,秦观月与母亲端了矮凳坐在院里,边缝制新衣边谈聊家常。 孟夫人手中的是一块艾绿色的料子,是先前顾珩特意为秦观月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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