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小将军还在手心里握着呢,她拿起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不知不觉露出笑颜。 抬眼间,猛然发现不远处书案前坐了个人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那人端坐于阴影中,眉眼冷峻,即便在睡着时气场亦令人生寒。 见他闭着眼睛,裴妍稍稍松了口气。 蹑手蹑脚的起身,把身上的毛毯盖在他身上,悄悄离开了暖阁。 待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离去,宁宸澜豁然睁开双眸,望着自己身上的毛毯,神情有一瞬间怔忪。 临走前,他唤了全福进来,再三叮嘱他这段时间伺候好裴妍,不可再出现任何闪失。 “殿下今日难得休沐,不留下多陪陪夫人吗?”全福止不住替他着急,都过了这么些日子,还没生米煮成熟饭。 宁宸澜忍下一脚踹死他的冲动,冷着脸,翻身上马离去。 ~ 昨儿太子设宴,玩乐了一晚上,起床便听说大理寺卿祁玉旒登门拜访,稀奇道:“那不是宸王身边的狗吗,怎么跑孤这儿来了。” 宁允文身穿皇太子制式的袍服,在书房接见了祈玉旒。 对于这一辈有才干,却又不为自己所用的年轻人,他一直觉得十分惋惜。 祈家是皇后的母族,祈玉旒天生站在太子对立面,几乎从不与太子党有所交集。 将来他登上帝位,头一个便要拿祁家开刀立威。 “太子殿下,臣奉御旨查科考贪墨案,近日截获到一封信函,还请太子殿下过目。”祈玉旒不卑不亢站在他面前,从袖中掏出信函呈上。 宁允文怀着几分狐疑,接过来略微扫了眼,便知道这封信是出自自己手笔。 且手上这封,明显只是拓本。 “祁大人可有把这封信呈给陛下。”宁允文这才站起身,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年轻男子。 祁家后辈里,祈玉旒可谓是一枝独秀。 只要他肯倒戈,大抵还能保祁家再立个几十年。 可惜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眼瞎,做了宸王的走狗。 “宸王殿下吩咐下官,直接把此信交给太子。”祈玉旒目光渐沉,望着眼前风华老去的太子,说道:“用来换太子身边一条不忠不义的狗,不知这交易可行。” 宁允文立即联想到,昨晚在宴席上,宁宸澜对封萧恒的出言相讥。 祁玉旒拱了拱手,神情冷肃道:“此案牵连甚广,若是彻查下去,即便陛下不降罪于太子,也保不齐拿您身边其他人开刀,如今只要交出那个已然对您不忠之人,我们都能够息事宁人。” 宁允文早就猜到,是宸王从中挑拨他与首辅之间的关系。 可是封萧恒送走叶莹,做出去母留子的决定,这件事仍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且现在正是决定来年秋闱由谁主持的关键时刻,他绝不能将这样重要的把柄留在宸王手上。 “三弟与封大人之间,究竟有何矛盾。”宁允文心中十分疑惑,但看祁玉旒那张冰块脸,便知无法探听出什么。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去书架上的暗阁里取来一叠东西,交给祁玉旒。 甚至不需要做太多取舍,就将跟随自己十多年的狗卖了。 两年前河南水灾,朝廷拨去的赈灾银子被当地官员贪污大半,最后引发灾民暴动,无数人流离失所。 当时处置了一大批人,唯一的漏网之鱼便是封萧恒的亲叔叔,当时的河南水利厅副司丞封清河。 且经此一事,封清河还升了官,有封萧恒在京中充当保护伞,行事更加猖獗,第二年依旧照贪不误,且出动府兵镇压灾民,因此未引发震惊全国的暴动。 此案太子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全是封氏一族为保全自身所做下的孽,由此为突破口最合适不过。 祁玉旒翻看完这叠资料,心中惊怒不已。 忍不住猜想,太子究竟是从何时起,就开始收集这些证据。 如此看来,全天下竟无一人是太子真正信任的。 回到大理寺时,宸王已经带着几个亲信在办公署等。 封萧恒做了三年内阁首辅,势力盘根错节,即便如今被太子所弃,也并非那么好扳倒。 两人在大理寺不眠不休整理了好几天卷宗,最后誊抄出一本奏疏,准备上呈给陛下。 作者有话说: 请珍惜现在都是成年人的时候吧……本章继续发红包! 感谢在2022-04-25 08:57:17~2022-04-26 16:5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b小王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云春树江东远 2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和离(三更合一) 河南水灾的案子被翻出, 宁宸澜受皇命担任主审官,负责彻查首辅封萧恒包庇亲眷,贪污赈灾款项一案。 大理寺提交一应证物后, 先将河南水利厅司丞封清河羁押上京受审, 封萧恒还未被定罪,暂时只是协助调查。 封清河是一方巨贪,封萧恒这些年作为他的保护伞,必收受了不少贿赂,宁宸澜等人更想通过这条线,顺藤摸出他其他罪状,使他再无翻身机会。 这几天一直在追查赃银和账本下落, 然带人翻遍了整个封府,仍旧一无所获。 “狡兔三窟,东西不在家里,定然藏在别处。”祁玉旒通宵看完一堆无用的账册,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对宁宸澜道:“属下再去查查他身边之人。” 宁宸澜面色冷沉, 道:“封清河什么态度。” “他其余什么都招, 只咬死银子是通过中间人呈上去的, 封萧恒并未亲自收受。” 封萧恒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收受钱财礼金绝不会少, 账面上却看不出痕迹, 只能说明他身边有替他经手银子的人。 “封清河所说的那名中间人,属下敢去查探的时候, 已经死在家中。” “本王只关心赃银在何处。”只要找到银子, 上缴国库, 宁宸澜有的是手段让他从这世上消失。 忽然想到一个人, 淡淡道:“对某些人来说,世上最牢固的关系,不外乎姻亲。” “殿下的意思是——”祁玉旒很快反应过来,宸王所说的姻亲,当然不可能是裴家。 那么就只剩即将与他结亲的平伯侯府。 “好好盯着他老丈人,勿打草惊蛇。” “是!”祁玉旒沉声应了,又道:“殿下,我们要不要把何清苑抓来审问。” 宁宸澜目光里几分冰冷嘲意:“用不着她,平伯侯的嫡子不是喜欢赌钱吗,让钟珏去陪他玩玩儿。” ~ 何启鸣最近十赌九输,最大的一次跟头,一次性欠下十万两赌资,两眼发昏被人抬着回家去。 如今债主打上门来,他抱着老爹的腿哭嚎着求救。 平伯侯平素都是抬出封萧恒的身份压人,如今首辅出事的消息传出,远近债主全部都找上门来。 若是普通人家,他还能摆摆侯爷的威风,给自家留个转圜的余地,可这回的债主,竟是承恩侯府那个混世魔王钟珏。 不同于何启明点子背,钟珏虽也混迹赌场,却少有败绩,每日呼朋引伴好不风光。 且这位爷打小就混账,跟着宸王上过几年战场,性子里有几分痞气,为人既跋扈又不讲情面。 这回直接带了十几号打手上门,扬言若拿不出钱来,就要照江湖规矩剁了何启鸣的手。 平伯侯好话说尽,连长辈的颜面都不要了,才让钟世子松口,多给两天宽限时间去筹钱。 关上大门,何清苑和母亲哭哭啼啼抱成一团,都不知该从哪里筹出这样一大笔钱来。 “母亲,女儿该怎么办。”何清苑一边怨恨弟弟不争气,又因自身厄运伤痛不止。 她无名无份跟随封萧恒多年,蹉跎到而今,都没等到他休妻另娶。 虽说他答应了以平妻之礼迎自己进门,可终究是妾—— 眼看亲事在即,封萧恒却又被卷入河南赈灾银贪污案,人正在大理寺接受调查,不知何时才能被释出来。 何清苑趴在母亲怀里哭诉:“当初爹将我送去给人作小,现在封大人出了事,女儿这辈子全都毁了。” 平伯侯现在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债务,哪里还顾得上她的婚事。 这时听她提起封萧恒,心念忽然一动:“首辅大人可有带你去过他的仓库。” 何清苑见父亲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有些犹豫道:“只去过其中一间,里面放着古玩器物等等,他说是给女儿存的嫁妆。” 她以平妻之礼出嫁,自然要多些嫁妆才好看,只平伯侯府就是个空架子,压根拿不出东西来。 封萧恒别的不说,于钱财上对她确实大方。 “你去趟大理寺,想办法将其余仓库位置都套出来。”事到如今,平伯侯只祈求宸王不会给那人任何翻身的机会,让他们何家能独吞封萧恒这些年积攒的产业。 “父亲是想……”何清苑想到那是自己跟随多年的男人,胸口不由阵阵发疼。 虽是受父亲之命接近他,但何清苑是真的爱上了封萧恒。 因为自己的缘故,首辅大人对早行将没落的平伯侯府一直十分看顾。 如今他一出事,父亲便想着吞掉他的财产,何清苑心中不安,因此始终不肯表态。 “傻东西,你这般为他着想有什么用,将来他的钱财都是正房夫人裴妍的,哪里轮得到你。” “不会的,大人他跟女儿说过,裴妍生不出孩子,他会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们的孩儿……” 平伯侯见她一心帮着外人,恨铁不成钢道:“你可知这次你弟弟输的钱有多少,便是将整个侯府都卖了也不够还的,你当真忍心亲弟弟被承恩侯府那个小霸王砍断手脚。” “苑儿啊,外头的男人都靠不住,将来给你撑腰的只有你阿弟,再说宸王殿下是什么人,我听说他跟大人之间有嫌隙,倘若这次封萧恒真折在他手上,今后我们该怎么办,需得想想对策啊!” “姐姐,你放心,我将来一定会照顾你的!”何启鸣爬过去,抱住何清苑的大腿,哭道:“求姐姐帮我从姐夫库房里扣些钱出来,先把债窟窿堵上,若姐夫这次没事,我自会去向他负荆请罪,好不好!” 何清苑无法,只得点了头。 何厚忍着心绞痛,又带着人去大理寺打点,想办法安排女儿进去跟他见上一面。 ~ 凤仪宫,裴妍风寒方愈,正坐在皇后下首喝茶。 今日她穿一身嫩绿色窄袄,下身配素色长裙,衬得人气质清雅,越发恬静温柔。 皇后已有四个月身孕,虽还未怎么显怀,却是老来得子,陛下一颗心全在孩子上,名贵补药不见天的往凤仪宫送,对皇后也是有求必应。 顺德坐在裴妍对面,正在跟母后哭诉:“听皇兄说,封萧恒这回惹了官司,抄家都是轻的,母后可不能眼睁睁看妍妍跟着他受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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