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盈头晕的厉害,便是连靠在枕上都靠不住,一个昏沉头便顺着枕头滑落去了一边。 这般昏昏沉沉,时睡时醒,十分消磨人的精气神,迟盈再次短暂的清醒,便听到帘外的响动声。 竟然是几日未见的母亲亲自前来。 她哑声去唤侍从将随国公夫人带去外间坐着,执意不肯叫随国公夫人来看她。 “我染了风寒,母亲不要离得近了,免得传了去。” 底下人见太子妃发话,自然皆是将随国公夫人拦在外间。 随后众人便见床幔之后绰约身形似乎又睡了过去,没了声儿,顿时着急起来。 以往别说是迟盈,便是随国公夫人,乃至整个随国公府都对太子没几分好感。可如今女儿都嫁了东宫,再说那些又有何用?如今太子妃病了,连她得了消息都匆匆赶来,却连太子半个人影都不见。 随国公夫人忍者怒意询问宫人:“太子呢?太子殿下去了何处?怎么不见他回来?” 几位伺候在迟盈殿前的女官对视一眼,皆是有些难忍,同情起太子妃来。 她们都不敢告诉随国公夫人这个消息,只敢讷讷道:“不知.......” 随国公夫人一听顿时生了一股子火气,这才是新婚第三日,连去哪儿了都不知?自己女儿这几日究竟是如何遭受薄待的? 总该有个知晓的人,往太子处送封急书的! 危急关头倒还是东宫的长吏走了出来,苦着脸道:“夫人莫急,应该是有人去送信了。” 这话不仅是随国公夫人,便是在场的太医、女官忍不住内心骂了起来。 如今人都病成这般了,问太子人在哪儿,一个个一问三不知,叫去送信,还应该有人去送信了? 感情你这是猜测有人去送信了? 深更半夜,萧芳毓轻袍缓带,就着昏黄火烛安静的翻着经文。 往日他这般总能看上一整夜。 今日却彻底静不下心来。 他忽的鼻腔里发出一阵轻笑,笑的他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 萧芳毓才慢慢闭上酸涩的眸子。 他无力的依靠着桌案,企图下一次睁眼,便将今日宫中之事彻底忘却。 就如同这么些年一般,这些年,他不是都做的很好么...... 萧芳毓知晓自己已经让太子起了疑,他万万不能再...... 可是,阿盈...... 她是阿盈啊。 萧芳毓睁开双眸,却已经是丢了手中经卷,撑着长案踉踉跄跄站起。 他身形颀长,此刻竟显得颓废瘦弱,随意披了件大氅,推了门出去。 廊上月光朦胧之下,众多护卫立在长廊里。 护卫见深更半夜,宁王竟然不睡觉起来,穿着大氅走了出来,不禁问道:“殿下可要出府?” 萧芳毓眼眸垂落在他脚前哪一方新落的雪上。 他忽的清醒了过来。 深更半夜,她...... 是他皇嫂....... 萧寰暴戾狠毒,六亲不认,若是知晓他二人间的曾经过往,只怕会更加折磨起她来。 他慢慢闭上了眼,然后才道:“夜寒,生一炉炭火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29 03:47:09~2022-05-30 03:5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棋洛的亲亲宝贝7瓶;唐僧吃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随国公夫人气的厉害,将那说话的人骂的狗血喷头,却不知真是冤枉了说那话的人。 东宫暗卫与明卫从不通消息,更是没有交流。 是以明卫确实不知太子去处,暗卫却是知晓的,早已快马加鞭去传信,寻找如今早已出了京畿的东宫。 连夜狂奔,暗卫出了京畿总算见到东宫的人。 这一番快马加鞭跑的阵仗,叫许多人瞧见了,其中不乏有东宫的其他暗卫。 一瞧见是熟人来了,连忙把人引到东宫一行人暂歇之处了。 “殿下,京中来人了——” 背后是霜寒千里,一望无垠的苍白山脉。 太子一身雪白大氅立在营帐之前,身材颀长,乌黑发鬓上落下几颗雪白,修长手掌轻飘飘搭在剑柄之上,眉目间皆是清冽的寒意。 竟有一丝寻常难见的出尘绝世,与世无争。 暗卫几步上前,跪倒在太子身前一丈之地的雪地,“殿下,太子妃昨夜染了疾!” 此话一出,周遭东宫跟随而来的下属皆是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厌恶起这不请自来分不清主次的暗卫来。 原以为是京中出了什么风风火火的大事,竟然只是太子妃染疾? 如今他们有要事去办,阻拦他们便是为了报这个事儿? 染了疾该去找太医去,东宫难不成少几个太医不成?来找太子,总不能叫太子赶回去给太子妃治病吧。 那暗卫也后知后觉周遭情况不对,历经千辛万苦才来的这里,如何也不愿直接回去,他壮着胆子接着:“这风寒来势猛,太子妃体弱,只怕是艰难。殿下要不还是差人回去瞧瞧......” 他是半点不敢说叫太子回去的话。 别说是太子,就是太子身边这群下属,听了他这怂恿的话就能把他生吞活剥了去。 跟随太子这些年如何不知,太子将政务看的极重,私事如何会凌驾于政务之前? 百里延蹙眉,道:“殿下先派遣人回东宫一趟?殿下并非疾医,这风寒便是殿下亲自回去也无济于事。午台那边,本就耽搁了半日,如今再不能耽搁......” 太子静默片刻,淡淡道:“遣一人随他回东宫去。” 众人见状皆是松了一口气,见太子面容淡淡,不像是受了这消息就失了心神的模样,这般便好。 众人见太子提步往内室走去,却不想走至一半,又停下脚步。 “好端端的怎么染的风寒?” 暗卫:“......属下不知。” 太子:“去宫里多寻些太医为她瞧治......” 一句话说的竟有几分断断续续。 属官们觉得这日的太子与往日有几分不同,却也说不上有何不同。 连忙有一属官被安排出来与那送口信来的暗卫一道,立即骑马返回京城,半点不敢耽搁。 太子生来带笑的嘴角眉眼,总自带着几分笑意,只是这会儿眼底那几分温度也在慢慢消散下去,他来回踱步,道:“无需休息,行快些,今夜前务必赶往午台。” 本就急行一日一夜,天寒地冻的,莫说是人,便是□□的马也受不住。 可太子都这般吩咐了,众人不敢不从,连忙披上氅衣,从马厩里纷纷牵马。 等百里延将马牵来时,只见其他人一副震惊神色瞧着远处。 “在这儿看什么?!还不快些准备着!” 众人见百里将军来了,才算是有了主心骨,顿时指着远处,连声道:“百里将军,太子、太子他骑马走了——” 百里延一个踉跄,顿时不可置信:“走了?!去哪儿了?这午台离了太子咱们还去个屁!你们他娘的是在同老子开玩笑吧!?” 说罢便翻身骑马扬鞭欲去追,他不信太子糊涂了,定然是京中出了什么旁的事! 几人死死抓住百里延,再也不敢放他走,“太子亲自吩咐,说午台之事全权由百里将军代劳,百里将军,您快收拾收拾准备赶路吧。” 这人走了,他们才叫完蛋。 百里延一拍额头,惊呼一声:“奶奶的!” 众人:“哎呦百里将军,这位主子可不能骂!” 一路风雪交加。 太子大氅被外边的雪水淋的几乎湿透。 他未曾更换衣物便去了永宁殿,一入内室,却觉热的厉害。 眸光扫去,便是外殿都围着足足四个火炉。 呵,她怕是没被风寒折腾了去,要被这殿内给活活熏死。 萧寰抬手去推开临近的一道窗扉,却见江碧匆匆赶来,小声劝说:“殿下,太子妃染了风寒,见不得风.......” 太子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江碧顿时不敢多言。 太子却是冷着脸缓缓伸手将那道细缝阖上了。 脱去了大氅,内里的袖袍一路未曾有遮掩,带着几分冷冽湿寒,太子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棉帕,随意覆在湿袖之上。 “她如何得的病?” 说这话时,萧寰眸子落往内殿那扇座屏,仿佛能穿透座屏,看到那还在昏睡的人身上。 二人成婚四日,也不过见了寥寥数面。 还都是深夜床榻之上居多,每每都是一番昏天黑地,以至于白日里见她,竟只有成婚头日一同用膳那次。 他知晓迟娘子嗜睡,每每睡着了总喜梦呓。 比如如今这日,他还立于外间,就听见里头床幔之后哼哼唧唧又不知在说什么,且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这回真烧的糊涂了...... 萧寰有一瞬间觉的心下焦躁不安,他眼角眉梢泛起几分冷冽。 江碧说:“那日奴婢随太子妃入宫,那日天冷的厉害,许是入宫途中染上的风寒,当日便发起了烧,这一连两日主子都昏睡,没见清醒过的时候。” 太子又招来太医,太医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能将迟盈脉象一五一十托出:“太子妃胎中不足,本就比旁人虚许多的身子,这次病症来的凶猛,也不是无迹可寻......观太子妃脉象,似是郁结于心,气结于胸......” 太子闻言,不欲再问,提步往内室迈去,却不想外间伺候的十几个宫娥吓得脸色苍白,尽数跪了下来。 “殿下万万不能进去!” “太子妃这是染了风寒,殿下万万要以贵体为重!” 太子若是也染了风寒,别说她们这外间伺候的十几个,便是整个东宫,怕是有一半都要掉脑袋。 萧寰置若罔闻,走了进去。 .. 迟盈只能听到窗外檐下一片淅淅沥沥。 也不知是大冬日里下起了小雨,还是今夜的雪格外的大。 天气冷寒,殿内被火炉烧的滚烫。 迟盈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她冷时恨不得将所有的被子一层层裹上,热时又恨不得贴着冰凉的地面去睡。 她从床外挪到床里,又从床内挪到床外,无论何种姿势,都是难受至极的。 迟盈又稀里糊涂的做了那个梦。 梦里守一还活着,她日日都去寻守一玩。 守一什么都会,无趣的童年,无趣的寺庙生活,却总能被守一翻着花样玩的出彩。 守一甚至还偷偷告诉她,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孤儿。 他在山下有爹有娘,他爹生的又高又大,他娘是世上最漂亮的娘。 谁知他爹娘有一日忽的不要他了,将他丢到了寺庙门前,并且勒令他不许回家,以后都不许回家。 守一不肯听他爹娘的话,纵然已经当了和尚,每次他寻了机会,总会翻山越岭走回他那个记忆中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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