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穿戴精巧的姑娘,皆是清一色清贵出身。 爱舞文弄墨的姑娘,性子多数是慢热腼腆,且不爱说话的。 迟盈便是如此,寻个角落一坐就打算坐到晚上。 一个两个不爱说话的凑到一起,气氛有些僵硬。 郦甄为了缓和气氛便当了那个主动挑话头来说的,偏偏她也不属于活泼那挂的,忙前忙后强颜欢笑。 好在孟妙音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必要时候帮着郦甄撑起了场子,寻着那些京城姑娘不知晓的襄阳的风土人情说起来。 一会儿功夫便将一群小娘子说的入了神,可算是解了郦甄燃眉之急。 渐渐熟悉了些,小娘子们的爱好之一便是比起年岁大小来。 郦甄今年已经十八,其余大多十六七岁,孟妙音只得十六,迟盈却是比二人都虚了一岁,且还是生在冬日里,小的不能再小。 一比起年龄,迟盈竟然是落在了最小。 郦甄闻言笑说:“你这是怎么生的?这回又多了一圈的姐姐。”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迟盈无奈为自己辩驳,“我不算最小的,我家还有个弟弟比我小,表姐别笑我,去笑迟越去!” 郦甄听着迟盈的话捂着肚子笑,连忙摇头:“那我可不敢,谁不知越哥儿脾气坏,我又不是你,他让着你可不会让着我,非要寻我发火不成。” 众人听着只觉得好笑,当一桩趣事,见此纷纷开了话头,说的热火朝天。 郦府的后院颇大,孟妙音提议去放风筝玩。 郦甄立即差人去外边买了许多风筝回来。 一会儿功夫,出门采买的侍从抱着人高的一叠风筝回来,女眷席上都兴起,纷纷挑选起来。 迟盈也难得的高兴起来,提着裙挤去人堆里选风筝。 她冬日时候染病,到了春日才好,夏日又病了,如今到了秋日才好转。 迟盈扳着手指头数来数去,她能放松来玩的日子,还真是少的可怜。 孟妙音却在一旁柔声规劝迟盈:“出门时舅母才叮嘱过我仔细瞧着你,要不阿盈还是在一旁歇息吧?” 挑选风筝的众人闻言不禁频频侧目,眼神在迟盈单薄纤细的身上,带着几分看另类的惧意。 都在心里嘀咕传言不作假,这位大姑娘身患恶疾,只是什么恶疾竟然连放风筝也放不了? 已经兴高采烈攥着风筝线的迟盈一听,心底发闷,只得将手上握的风筝放到了一边,可怜巴巴的重新坐回了石凳之上。 迟盈双手安安静静的搁置在膝头,见姑娘们都停在原处带着惧意的望着她,艰难朝着众人挤出笑来,“那我就不玩了吧。” 一张稚嫩却难掩美艳的脸,说出这般委屈的话,郦甄止不住的心疼起来。 她不禁侧头看了眼孟妙音。 她对这位随着表妹而来的孟表姑娘好感着实不差,约莫是第一眼看起来温良和善,却又不哗众取宠的。 若没有孟表姑娘的帮衬,场面必定要乱上许多。 明明比自家表妹大了只几个月,可郦甄不得不发自内心说一句,这位孟表姑娘真是面面俱到,比自家表妹厉害上太多了。 可...... 郦甄正想着,便见孟妙音似有所感看了过来。 “郦表姐?”孟妙音朝她笑了笑,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何忽的这般看着自己。 郦甄收敛了神色,莞尔笑起:“我姨母是爱女心切,把阿盈当纸糊的了,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不过是身子骨弱了些,这如今天气不冷不热的如何不能玩?今儿后院人少,我们也能敞开了玩。” 迟盈却忽然握着风筝站起来往外出走,孟妙音面色有些仓皇无奈,伸手去牵迟盈的衣袖。 “阿盈可是生气了......” 迟盈只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生气,她气性可没这么小。 “你们玩吧,今日外祖父生辰,我的礼物还没送出去,我要先去找外祖父。” 郦甄止住她:“你寻祖父带着风筝去做什么?” 迟盈歪头看向表姐,眼中是叫人拒绝不了的赤忱,她语气轻快,含笑说:“这风筝画的丑,我去找外祖重新给我画,等画好了再回来寻你们玩。” 说罢便带着白竹走远了。 人前郦甄总是维护小表妹的,且这事儿也怪不得迟盈,郦甄佯装吃起迟盈的醋来:“我这个小表妹最得祖父喜爱,要是我拿着个风筝过去,祖父必定是不理睬我的。偏偏阿盈怎么都是好,小时候阿盈往祖父字画上添笔,将家中长辈都吓的面无人色,偏偏祖父竟说画的好,比原先瞧着还要好......” 郦相爷字画一绝,外边一副书画千金难求,偏偏如此也难以寻得相爷真迹,竟然被一个小孩儿鬼画符? 众人听了不禁嘴角抽搐。 作者有话说: 太子出场预热! 女儿是个安安静静,好脾气的小仙女感谢在2022-04-22 23:37:17~2022-04-23 23:5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姝氓、祈沅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见面 迟盈走过的路比坐过的轿子还要少,因此她走路总是慢悠悠小步小步的晃,晃着晃着气儿短了还要原地坐一会儿,歇息一阵子吃些糕点回头再走。 以往迟盈不觉得有何不妥,时下贵族养生之术皆是如她这般,戒动守静。 这两年却渐渐明白过来,如今这身子骨不犯病也差,只怕与她腿脚不愿迈开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白竹在迟盈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早习惯了迟盈的步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 迟盈听白竹在自己身后嘀咕:“表姑娘方才倒是挺心直口快,往常不见她开口,倒是一开口就挑这事儿说,偏偏还当着那般多的外人面说......” 迟盈提着风筝往前走,她说生的丑的风筝其实也并不丑,叫府上丫鬟去采买的,自然都是往样式精巧漂亮里挑的。 她手上这一个是白蝶闹春样式,白蝶闹春,如今却不是春天,意头不巧众人才没先挑去,叫落在后头抢不过别人的迟盈给拿了过来。 她一张苍白的脸在阳光底下难得的透了些血色,听了这话白竹这话眉头微皱,“她说的也没错,确实是母亲叮嘱过的。” 白竹心中更觉气愤,不过是一个来府上寄住的表姑娘,纵然府上主子人好,可表姑娘总该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平日里倒是半点挑不出来错,今日人前怎么竟然犯了这等明显的错? 她不信表姑娘不明白那句随意的话落在旁人耳里是何含义。 白竹满心不满,更怕姑娘傻乎乎的万事不懂,只能提点道:“姑娘不经世事,怕是不懂旁人家府邸女眷的那些事......” 迟盈怎会不知晓? 都觉得她单纯,万事不知,其实只不过是她懒得知晓罢了。 迟盈不喜欢和孟表姐玩,便是因为太过了解这人的心中所想。 表里不一道不由衷之人,纵使有再多缘由,也不是温良之人。 一个人若是并非温良之人,却总喜欢披上温良的皮...... 迟盈未曾告诉旁人在襄阳时不愉快的往事。 大舅公府中没有与她同龄的姑娘,便是唯一的外孙女孟妙音时常过来,二人才熟识起来。 彼时孟表姐父亲仍在,孟家在襄阳当地也是颇有名望的世绅之家。 那时候的孟妙音可不比现在这般脾性。 只是如今再见到孟妙音,她已经收敛了以往的性子,处处小心谨慎起来。 这便是寄人篱下的滋味,也是可怜。 迟盈没吭声,低头一步步迈着脚下的台阶。 回廊一侧立着一穿月牙长衫的男子,身量孤高清瘦,面容清隽,出奇的眼熟。 迟盈见到了止不住泛起欣喜。 郦景从是她们四个表兄妹中年岁最长的,虽是表兄,在迟盈心中与嫡亲长兄一般地位。 大表兄今年刚刚过了二十生辰,却早早承担起了诸多重担。 清俊耀眼的少年自幼就知晓爱护底下弟弟妹妹,迟盈迟越的字画都是表哥手把手教的。 迟越因为是男子,倒是容易见着表哥,她却是极不容易的。 上回二人见面还是四个月前。 迟盈懒散了十多年的双腿总算勤快了一回,一双绣鞋发出轻响,又瞬间被她小心翼翼隐了去。 她偷偷摸摸带着几分孩子气,像是抢糖吃没抢到的小孩子,伸手扯着表哥的袖口。 “表哥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迟越知晓了吗?还是你只告诉了迟越,都不告诉我......” 郦景从听到迟盈的声音,不由得一怔,见到表妹一手提着风筝一手攥着他长袖,旋即失笑起来,像小时候一般伸手揉了揉迟盈的头,忽的想到还有旁人在。 带着几分严肃朝她道:“阿盈,不得无礼,还不快些拜见太子殿下!” 迟盈顿时傻眼了。 ‘太子殿下’? 这里竟然还有旁人?还是太子殿下? 她顺着表哥视线望去,原是她方才未曾注意之处,长廊尽头檐柱右侧,树影婆娑下竟还站立着一人。 那人身量挺俊颀长,一袭绯红圆领宽袖袍衫,腰带松束,一眼只道是寻常布料,细看去肩腕领口绣着精繁龙纹滚边,再往下一道苍白二指宽躞蹀带上扣着四颗白玉盘龙。 他原先是背朝着迟盈的,恍然听闻身后猫儿撒娇一般的声音,才偏了偏头,展露出半张侧脸。面上光影交错,白璧无瑕。 那是一张极为出色的眉眼轮廓,眼眸深沉,眼底一片阴森锋芒,却在回眸的一瞬尽数褪去。 快的叫迟盈只以为是自己恍惚间生出的错觉。 玉质金相,出尘绝世之表,藏匿其中的丰神冶丽。 迟盈圆目微怔,那树影婆娑下耀眼夺目之人与她以往见过的皆与众不同。 如今世家子弟惯穿的衣裳只几种样式,皆是锦带束腰,能勾勒出劲瘦腰线的衣物,如何身形一眼便知。 太子这身衣裳,若是旁人穿了,迟盈心下说不准会觉得这是一位爱好饮酒作乐的放荡公子,宽袍之下是一副横肉。 可偏偏,所有的想当然到了太子这里,皆变了一副模样。 一身深绯衣袍似夺去了天边璀璨云霞的耀眼光辉...... 她眼中带着深深的惊叹讶然,忽的明白了爱好姣好容颜的陈国公夫人。 遇如此天人之姿,迟盈想偷偷多看两眼,又担忧被那人发现,恼了去。 像是一颗糖被含在嘴里,小心翼翼的拿舌尖感触甜滋滋的味道,却又怕吃完了去。 十五岁的迟盈还不明白这种莫名的情感。 这世间最难得之物,约莫便是这种虚无缥缈的少女情思。 此时的她想不到仅仅几日之后的一场浩劫,这场来也匆匆的情感,便被太子殿下亲手消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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