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午膳和晚膳格外丰盛,魏书辞一个人显然是吃不完的,正替账房的人觉得铺张浪费时,就见着一身玄色长袍、头戴金冠的陆承煜迈着大步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昭训体质弱,该好好补一补。”陆承煜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待屋里只余了他与魏书辞后,压低声音浅笑着问她:“身体好些了吧?” 魏书辞感觉到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精神也变得高度紧张,“好多了,有劳殿下挂心。” “这鸡汤是孤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你多喝一些补补身子。”陆承煜说着,伸手取了魏书辞跟前的白瓷绘梅花的小碗过来,亲自替她盛了一碗鸡汤。 魏书辞大感受宠若惊,连忙接过汤碗来同他道了谢。因为昨晚的事情,她这会子还有不好意思正视陆承煜,吃饭的时候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碗里。 “还在害羞?”陆承煜使坏似的明知故问。 魏书辞声如蚊蝇地说一句没有,胡乱舀了一勺肉沫茄子放进眼里,故作镇定、一门心思地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孤还以为昭训会害羞,今晚……” 魏书辞冷不丁地听到这么一句话里有话的话,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噎到,急急忙忙地从广袖里取了锦帕出来掩着嘴轻咳几声,接着又端起茶盏喝了将近大半杯茶水才缓过来。 陆承煜见状开口解释说:“孤不过是吓唬你,当不得真。今晚孤去上房睡,现下可觉得安心了?” 魏书辞听他如此说才觉得心安下来了,点点头后一本正经地抬头看向陆承煜,语重心长:“殿下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妾能理解,可身子才是放在第一位的……” 小丫头片子还来说教他了。陆承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拿食指点了她的脑门一下,“小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孤的身体,孤自然会爱惜。” 陆承煜在魏书辞的屋里用过晚膳后就往书房处理政务去了,魏书辞坐在炕上看着高几上的兰花盆栽纠结,不知接下来是该固宠还是继续维持现状。 傍晚时分茗尘捧了一把粉色的百合花进来,闵溪的手里则是捧着一个汝窑花囊,茗尘将花插进瓶中拿剪刀修剪花枝,闵溪就坐在她身边与她闲话。 “再有半个月就是六月了,三姑娘也该及笄了吧。”闵溪口中的三姑娘正是魏书琀,魏书辞一母同胞的妹妹。 茗尘听她这么一提才想起魏书琀马上就要及笄了这茬儿事,扭头看一眼目光呆滞的魏书辞,茗尘微皱了眉头轻声说:“姑娘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咱们还是明日再提醒姑娘一下吧。” 闵溪点头表示赞同,等茗尘修剪好花枝将花囊置到古董架上后,这才离开屋里去偏房烧热水。 宋良娣和赵良媛一早就听说了陆承煜昨晚刚回来就宿在魏书辞屋里的事,傍晚时又听婆子说陆承煜在魏书辞屋里同她一起用晚膳。 与太子两个人用膳,就是正得宠时的宋良娣也是只有过一回的,赵良媛则是一次都没有。魏书辞作为一个小小的昭训竟然得了太子这样的待遇和重视,宋良娣和赵良媛又如何能够装聋作哑。 魏书辞。宋良娣闭上眼在心里重重念了魏书辞的名字三遍,再睁眼时已然在眼底显了一丝杀意。 接下来的两天陆承煜分别宿在了宋良娣和赵良媛的屋里,陆承煜对她们提不起兴趣,自然也就不会有温存。 休沐日陆承煜先去徐承徽院里看了陆朝暖,午后就往魏书辞屋里去了。 几日不见,他还真有几分想她。 “殿下过来了。”魏书辞将他让到上座上,斟了一杯茉莉绿茶双手奉上,陆承煜抬手将茶盏接过来,轻抿一口茶水后顺着她的玉手开始不自觉地往上看。 魏书辞看出他的异样,下意识地垂下头看了看身上的鹅黄色襦裙,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他:“殿下是觉得妾今日穿的衣服有什么不妥吗?” 陆承煜直勾勾地看着魏书辞,语气低沉:“不喜欢,换一件吧。” 不多时细心的茗尘就听到了屋里细微的响动,连忙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支了出去,吩咐她们没有两位主子的允许任何不能靠近上房,接着又让闵溪随她去偏房里烧些热水预备着。 当天夜里魏书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说这陆承煜的人设怎么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今天白天他的想法很危险啊…… 第二天魏书辞用过午膳后不久就见周公公领着几个小太监和小丫鬟捧着雕花托盘走了进来,带着笑容语气恭敬地朝人说道:“这些都是殿下精心挑选后赏赐给魏小主的,这里是礼单册子,还请魏小主仔细过目一遍。” 魏书辞赶忙上前朝陆承煜主屋的方向行了一礼,接着平身上前接过册子含笑说:“有劳周公公走这一趟了,还请公公替我向殿下道声谢。”说着又叫茗尘抓了一把碎银子送上前来:“一点心意,公公拿去喝茶吧。” 周海笑呵呵地收下银子动作娴熟地装进袖子里,语气恭敬地道:“魏小主无需同咱家客气,咱家还要回去向太子殿下复命,这就先行一步了。” 差人送走周海后,魏书辞脸上的端庄持重瞬间消散,喜上眉梢地将东西清点一番后让茗尘和闵溪两个往库房里收好。 心说这以后要是生了女儿,可得替她多攒些嫁妆钱,这样才能在婆家更好地立足。若是生了儿子也不打紧,有谁会嫌钱多呢。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一日,魏书辞派茗尘出府探亲,顺便将一顶做工精致的花冠送给她作为及笄礼上的主冠,当初她及笄的时候就是带的那顶花冠,是原主生母就给原主最贵重的东西。 除此之外魏书辞还用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部分银钱给她买了一套珍宝斋的头面,往后魏书辞就是大姑娘了,总得有拿的出手的首饰。 步入盛夏六月,正是荷花开放的好时节。荀府的荷塘中荷叶田田,花色正浓,荷香阵阵。傍晚时分应和着天边的晚霞,荷塘更显温柔静谧。 荀澈缓步围着荷塘闲逛了一圈,回到书房亲自提笔写下了数张帖子,这其中写给陆云卿的那张帖子字数最多,字迹也最为工整,诚意满满。 隔天陆云卿收到帖子时浅笑着一口应下了,荀府的婆子行礼告退后,离开姜府回去荀府复命。 三日后。 姜府与荀府都在乌衣巷,两家隔的并不算很远,坐马车的话不出半刻钟就能到,邹氏、方氏与陆云卿同乘一辆马车,姜侍郎和姜少卿则乘另一辆。 华丽高大的马车在荀府门前缓缓停下,此时早有婆子立在府外等候他们了,其中一个婆子伸出手躬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语气恭敬地道:“公主,两位大人和太太请随老奴往这边走。” “太子可过来了?”陆云卿温声问。 那婆子摇摇头,语气恭敬,“还未。太子殿下从宫里出来,自然是会慢一些。” 陆云卿闻言微微颔首,随那婆子缓步往府里走。 小巧精致的游船停靠在荷塘边,凉亭内的荀澈已经等候多时,见他们一行人过来后连忙上前彼此见过。 “公主请。”荀澈先上了船朝陆云卿伸出手,陆云卿瞧着与陆承煜同岁的荀澈,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后将手里的团扇放到他的手掌上,抬起腿走到船内。 邹氏和方氏与陆云卿坐在一边,他们三个大老爷们则坐在另一边,邹氏看着满池的荷花,抬手摘了一朵莲蓬送给陆云卿,含笑说:“新鲜的莲子才好吃呢,公主试一试吧。” “谢谢二表嫂。”陆云卿浅笑着接过莲蓬,跟着邹氏的动作剥起莲子来。 美人垂首,眸光潋滟,广袖随着手上的动作往下掉了一些,露出一段洁白的手腕。荀澈一时间竟看得入了神,直到陆云卿剥了几颗莲子抬手送到他跟前时,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荀大夫也尝尝吧。”陆云卿的声音清脆悦耳,听得荀澈心里酥酥麻麻的,让他想起了年少时的那个梦。 梦里的陆云卿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裙,发髻高梳头戴凤冠,手执雀羽扇遮住面容,半醉的他自外间进来,陆云卿便放下手里的雀羽扇,微红着脸唤他一声“阿澈”。 倘若当初他能勇敢一些,不那么刻意地去在乎陆云卿暂时将他当做好友和弟弟来看待的话,或许陆云卿此时此刻就会是他的夫人,也就不会受到顾勋的欺骗和伤害。 “谢公主。”荀澈的双颊和耳根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大截,微垂着头轻声细语地同陆云卿道谢。 身为谏议大夫的荀澈在朝堂之上向来都是直言不讳、不怕得罪任何人的主儿,像今日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姜侍郎和姜少卿还真是没见过。 待一行人游完荷塘回到凉亭后,陆承煜这才姗姗来迟。 作者有话说: 想起那张熊猫表情包:年轻人,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小荀是个很好的男孩子呦~外人面前大狼狗公主面前小奶狗~
第22章 一行人见了陆承煜就要行礼,陆承煜及时出言制止,而后径直走到凉亭里往石椅上端坐下来,开始同姜家人闲话家常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陆云卿只能是坐着听他们说话,同样被陆承煜晾的还有荀澈,饶是荀澈情商再低,也不会觉察不出这是陆承煜在特意给他制造机会。 “上回公主的建议甚好,荀某已经将图画完善好,不知公主可愿去书房瞧瞧?”荀澈满怀期待地向她发出邀请。 琴棋书画中陆云卿最喜欢的就是绘画,最有建树的也是绘画,故而当她听到荀澈的这个邀请时,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就直接一口应下,“荣幸之至。” 荀澈的院子离荷塘并不算远,走过去也不过就是小半刻钟的路程,不同于寻常的世家公子,荀澈的院子里不过两个嬷嬷一个丫鬟,那丫鬟的模样只能算是清秀,瞧着年纪应该与荀澈不相上下,两个嬷嬷则是年过四旬。 他未娶妻纳妾,难道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吗?陆云卿心里泛起了疑惑,不过转念一想,外头都说荀大夫是醉心政事、心怀天下,无心男女私情…… “这里就是了。”荀澈缓步上前信手推开隔扇,将陆云卿引了进去。 荀澈的书房十分宽敞,东边靠墙的位置放着红木书架,古董架上置着珊瑚、瓷瓶和玉石摆件等物,轩窗下的梨木书桌上的花囊内插着几支带有花苞的茉莉,书桌旁是一个钧窑青白釉花缸,整间屋子的风格是简约雅致。 荀澈从画缸里取了画卷出来后往书桌上平铺展开,陆云卿便垂眸仔细去看那画卷之上的图案,只见线条流畅、笔触细腻,虽比不得当世名家,放眼整个大宣至少也是中上水平。 “荀大夫的画很有诗意,细节处理的也很好,多加练习必定会更上一层楼。”陆云卿很中肯地评价道。 “这都是得益于公主的指导。听闻公主喜欢周仲朗的仕女图,可巧荀某前些日子新得了一副他的画作,公主若不嫌弃,等公主八月生辰到了,荀某就将它作为生辰礼送与公主如何?”荀澈继续套路陆云卿,说这番话的意图就是提醒陆云卿不要忘了下帖子邀请他去姜府或是公主府参加她的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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