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辞看着陆承煜因为疲劳而略显沉重的眼睛,“阿煜这几日受累了。” 陆承煜闻言无意地揉了揉鼻梁,他在魏书辞的面前无需隐藏什么,也只有在魏书辞的身边,他才能稍微喘口气,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倒也算不得太累,不过是事情有些繁琐罢了。明天的宫宴,孤会早些回来,届时与你在一处守岁。你若想看烟花,咱们便往东宫最高的流紫阁上去看,与观景台上所见相差无几。” 魏书辞点头答好,接着就给陆承煜倒了一杯温热的水,温声细语:“阿煜喝些水,今日我守着你先睡下吧。” 陆承煜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后,随着魏书辞的动作起身往里间走去。魏书辞替他盖好被子又掖了掖被角,接着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巴巴地瞅着他睡觉。 有她在身边,陆承煜的心里十分安定,不过半刻钟便入了眠。魏书辞瞧着他呼吸均匀的睡颜,不由得绽唇一笑在心里暗戳戳地打趣起他来:还说自己不累,不累何以这么快就睡着了? 魏书辞确定他睡熟后,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借着烛光看了会儿书,至二更过后才唤了茗尘打热水进来,她自己洗漱完毕后迈着轻步走到里间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次日五更不到,天空还是漆黑一片,陆承煜便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昨晚那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昨日浑身的疲乏至今晨早显然得无影无踪了。 陆承煜练完功回来的时候,魏书辞将将洗涑完毕,坐在妆镜前由着茗尘替她梳发,陆承煜摆手示意茗尘无需行礼,他则往一旁的小板凳上定定坐下,专心致志的看着茗尘给魏书辞梳头。 上回他给魏书辞梳的头发他还不是很满意,故而还想再好好看一次,不过行动似乎总比看来得有用。陆承煜如是一想,复又从那凳子上起身,来到茗尘身侧: “孤来给良媛梳发,你就在边上看着,教教孤该如何给良媛梳才好。” 此话一出,茗尘惊得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木讷又慌张地道声好,这才发现那木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陆承煜的手里。 以往茗尘给魏书辞梳灵蛇髻只需两刻钟,到了陆承煜这儿生生地把时长拉到了半个时辰,不过好在效果不错,虽不及茗尘梳的那样活灵活现,但却还是能够入眼的。 这是陆承煜第二次给她梳发,在茗尘的指导下,这次的效果自然比上次的要好很多。 魏书辞高高兴兴地对着镜子照了好一会儿,站起身子不顾茗尘还在场,直接上手环上陆承煜的腰肢,笑靥如花:“阿煜,我很喜欢你给我梳的发。”
第70章 冬日里戌时不到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因着要守岁,戌时一刻魏书辞还坐在屋里同茗尘冬欢说话玩笑。 软榻正中的小几上置着精致的瓜果点心,檐下的琉璃灯笼透出橙光的烛光, 映着窗户上贴着的红色剪纸,一派温暖祥和的景象。 倚琴在屋外直愣愣地站着,魏书辞恍然间想起她, 便起身走到屋外邀她进来坐着一块吃些东西。 至戌时三刻,果见陆承煜踏着夜色阔步而来, 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笼,身后空无一人,显然是独自过来的。 陆承煜还未进门就将茗尘三人支了出去,叫她们一块去偏房里守岁, 正房里暂时不用伺候。 “阿煜。”魏书辞温声唤他,替他解下身上的大氅, 而后又去暖阁里抱了陆景明出来。 两人逗孩子玩了好一会儿,见天色不早,这才将孩子哄睡送回暖阁让乳母和丫鬟们好生看护着。 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睡着一阵烟花绽放的响声传入耳中, 陆承煜执着魏书辞的手来到阁楼的栏杆处观赏烟花。 今年的烟花与去岁有些许的不同, 虽然陆承煜依旧对这些东西无感,可是因为魏书辞喜欢,他生生的看对了眼, 星眸随着魏书辞手指的方向去捕捉夜空中的朵朵烟花。 “今晚在此处安歇吧。”陆承煜从后面抱住她, 垂首将薄唇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说道。 夜空中烟火的声音渐渐停歇,魏书辞扭头看他, 莞尔一笑, “好啊, 我不认床,只要跟阿煜在一处,睡哪儿都会觉得安心。” 长夜漫漫,月华如水。绫罗床帐内,温存过后的陆承煜一脸餍足,魏书辞则是瘫软如泥,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陆承煜兴致不减,然而瞧着她这副模样到底将心思压了下去,替她清理一番后又穿好寝衣,过了三更天的时候才相拥而眠。 至次日,贪睡的魏书辞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茗尘不知何时过来的,但是陆承煜早已没了踪影。 茗尘将一方干净的巾子放进热水里,瞧见魏书辞一脸疑惑的模样便知她在想什么了,当即就对着她浅浅一笑说:“殿下出宫去给姜老太君和南安太妃等长辈了拜年,一早起床就命人传了我和冬欢过来伺候主子你洗涑,还交代说让我们动作轻些,不要惊扰了你。” 陆承煜如此用心,魏书辞就算真是块万年的冰也早就化了一角了,这会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表现到脸上自然也就是发自内心的温暖笑容了。 连着三天,陆承煜每天都是一早就出了宫去拜会宗室里的长辈,直到正月初四才有了空闲带着魏书辞微服出宫。 青石板铺就的宽阔街道上人行如织,道路两边楼房林立,街边小贩高声吆喝,孩童成群结队走街串巷,关扑小摊前更是围满了人。 陆云卿在一处小摊前停下,加入了关扑的队伍,排队等了一小会儿后,摊主先对着人说了两句吉利话,接着便让陆云卿以银钱或财物为注。 紫陌从钱袋里掏出一钱银子递给摊主,摊主收下银两后将五枚铜币送给陆云卿,陆云卿按照规则将铜币掷出,却只将一枚铜币掷出了正面。 本来也只是图个乐,输赢倒不是看的很重,陆云卿又从紫陌那儿拿了几钱银子玩了几回,却只有一会取胜从摊主那儿选了个栩栩如生的泥塑娃娃。 陆云卿从人群中退出来,转身就遇到了同来关扑的荀澈。 “荀公子。”陆云卿朝人莞尔一笑。因着此处人多眼杂,不得不换了称呼。 “姜姑娘。”荀澈思忖片刻,在黄姑娘和姜姑娘里选了第二个称呼。在荀澈看来,相比起皇室,或许她会更希望自己是姜家人吧。 “荀公子也是来关扑的?” 荀澈出身候门,自幼饱读诗书,任的又是谏议大夫一职。若非在此处遇到他,陆云卿还当他只喜欢君子六艺,不屑于此类赌运气的游戏。 “去岁玩过几回。”荀澈平声回答。 荀澈玩了六次,却是胜了五次,胜第三回的时候,摊主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陆云卿瞧见摊主的愁容,便叫住荀澈,让他随自己去逛逛如意巷。 二人逛完街,荀澈提出送她回去,陆云卿不知何时起已然对他动了情,故此并未拒绝,而是故作淡然、从容不迫地点头答应。 一路行至公主府,荀澈犹豫再三,终是战胜内心的顾虑,开口叫住了陆云卿,“公主。” 陆云卿似是也想从他的口中听到些什么,立时就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他,“荀大夫有何事?” “上元节,臣有话想说与公主听。” “好。”陆云卿心跳的厉害,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好字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正月十四,上元节的前一天晚上,洛阳城中已经提前进入到节日的氛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彩灯铺子更是一早就张罗起来,连夜将库存的各式花灯挂在高大的灯笼架上。 是夜,月满如盘,沉静的星河璀璨夺目。陆云卿临窗而坐,微凉的夜风拍打在红木雕花的窗子上,灯罩里的蜡烛随着漏进来的微风轻轻跳动两下,笔杆映在雪浪纸上的影子随之变动。 吱呀一声,紫陌推开隔扇从外面进来,先在屏风后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退去才上前皱着眉头轻声说:“公主,长平侯府在府外求见。扬言倘若公主不肯见他,他就一直在外头站着。” 他爱站着就站着好了,便是冻死了也与她不相干。陆云卿显然不想理会,直接将他的行为定义为动机不纯。 还不等陆云卿说出不见两个字,紫陌却是有些关心则乱,“这会儿虽然天色昏暗,可咱们这条巷子里住着的多是皇室宗亲,若是叫人看见,传出去到底不好,不弱奴婢找人将他叉回去?” 陆云卿闻听此言,不免心生烦躁,过去的一切她早就打算通通放下了,可他们这对不知廉耻的男女为何就是要来打扰她的生活? 倒不如这次就把话挑明了说。 “命人从后门带他进来,注意留意四下,不要叫人看见了。” 紫陌心中忐忑,应声答是后亲自带人去领顾勋进府。公主府的丫鬟仆妇乃至护卫小厮皆是跟在陆云卿身边的老人了,左右不过二十余人,紫陌笃定他们不会乱说,亦不敢胡言乱语。 陆云卿在垂花厅见他。 “长平侯府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彼时顾勋低垂着头,眉宇间早已没了往些年的意气风发,眼底还存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焦虑。 “云卿,你回来好不好?” “顾侯慎言,本公主的名讳岂是你随便能叫的?至于你口中的回去二字,本公主就更听不懂了。” “我知道我做错了,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全心全意的爱你,我们重新来过。” “好一个重新来过。”陆云卿冷冷一笑,语带不耐地道:“从前你对我做过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再被你的佯装痴情骗一次吗?” “过去是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我死不足惜。可是云卿,比起死,更让我痛苦和绝望的是你对荀澈的态度,我见不得你对他笑,见不得他与你在一起时的模样。趟或可以的话,我情愿你一刀杀了我来化解对我的仇恨,我只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 还真把她当傻子了不成。陆云卿只当他是故作情深又在打什么主意,当下也懒得再继续和他掰扯下去,直接抛给顾勋一个难题: “倘若长平侯愿意将程芷嫣和她的孩子驱逐出侯府,不再承认她的妾室身份,本公主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再恨你。再有就是,本公主从她的口中才得知了自己从前在侯府喝的坐胎药究竟是何物,如此说来本公主还要谢谢她呢,不知顾侯可否代本公主同她道声谢?” 坐胎药。顾勋听到这个三字不禁心下一凉,显然是没想到陆云卿竟会从程芷嫣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 顾勋心下又惊又痛,死命压制住负面的情绪强装镇定,双手交叠作揖、语气平平地说:“公主早些歇息,臣先告退。公主说过的话,臣记在心里,万望公主也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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