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卿带着她往西边跑,宣武门在皇宫最东边,旁边就是东宫,叛兵从东进入,他们只能逃往西边。 沈文舒还在发愣,渊政王反的蹊跷,她反握住霍黎卿的手,停下脚步,愣愣问道:“小公爷,最西边的方向是长乐宫。” “是……”霍黎卿被她问得摸不著头脑,“良妃被禁长乐宫……” 他倏然住口,皇城司禁卫军归渊政王统领,刘善与良妃被传的满城风雨,会不会,渊政王的目标,就是皇宫最西边的良妃?
第44章 绝不独活 “不行不行,五妹妹,咱们不能去西边。” 他走了两步,看着宫人都往西走,拽着沈文舒逆着人群往东边跑。 枪打出头鸟,西边目标大,更易被捉住。霍黎卿明白其中道理,拽着沈文舒往侍卫营走。 他们刚关上门,就听到门外宫道间传来宫女尖叫,霍黎卿摆手示意她别出声,他趴在窗户上瞧,叛军入皇城,烧杀抢掠,女—干淫宫女,此刻,正有两个叛军站在宫道欲行不轨之事。 房内藏了个妙龄少女,门外也是个无辜女子,从小的教育不能让他见死不救,正万分纠结间,一只微凉的手搭在他腕上,沈文舒贴在他耳边商量。 宫道相连,若他动手解决叛军,动静太大,一定会引来旁的叛军,沈文舒的意思,是由她将两人引进来,由霍黎卿在房内动手解决。 霍黎卿点头,贴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小心。” 男人滚烫的唇擦着耳尖儿过去,沈文舒浑身一僵,回头怪异地瞧他一眼,霍小公爷粗放惯了,把她当作妹妹来看,怎么会行如此轻浮之事。沈五暗道是自己多想,霍小公爷是好人,想来也并非有意。 打开房门,沈五脸上红晕未散,衣衫凌乱,歪着头,露出一截粉嫩的脖颈。 外间骚动停了,两个叛军看直了眼,少女惊慌失措,像只误入迷途的小兔子,惊叫了一声,幼猫似的,慌忙关上房门。 薄薄的木门像是一个钩子,引得人抓耳挠腮,只想暴力踹开,一尝里面的美味。 事实上,他们也这样做了,不过刚踏进去,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绳索套住脖子,霍黎卿动作利落解决麻烦,两个叛军在世上最后一眼,是面前的女官安静站着,冷眼看着他们断了气息。 门外的小宫女被沈文舒拉进来:“别怕,我是朝阳宫的沈文舒,现在外面是什么光景了?” 小宫女抽抽噎噎和盘托出,叛军毫无征兆围了宫门,现下一部分在宫中胡作非为,而另一小撮则跟着渊政王前去太和殿逼宫。 政变?沈文舒心头湍湍,与霍黎卿对视,分属官家的两只军队,羽林军和侍卫营,都分散在上京各个角落,只有官家手印才可号令,而属于太子的黑甲卫被渊政王派人堵在宫外,此刻也是插翅难飞。 他们在此处,迟早要被叛军搜到。霍黎卿眼球乱转,分身乏术,沈文舒这里需要人护着,可拿到官家手印招取救兵也要紧,要知道他可是拒了渊政王结亲的事,若他真逼宫上位,哪还有他们霍家的活路? 看出他的焦急,沈五小声道:“小公爷,一直往东,朝阳宫后门有条小路,你沿着那条小径直走,直通太和殿偏殿。” 霍黎卿一听朝阳宫,就有些明白,他点点头,“走,我带你回朝阳宫,有楚鹤轩看着,我也好放心。” 沈文舒面露犹豫,霍小公爷的功夫自然不错,可带上她和旁人,太过打眼。 她摇摇头,将手腕从霍黎卿手心抽出,良妃与她已是鱼死网破的境地,若渊政王登位,她亦会死无葬身之地,不如此刻搏一搏,勤王保驾,尚能挣出一丝生机。 等外间安静后,沈文舒带着方才救的小宫女香兰将侍卫营搞的一团乱,做出已被叛军搜索破坏后的样子。 她沉着声音道:“千万别出声,不管谁登位,都不会无故残害宫奴,我们只要藏着就好。” 沈五说得肯定,可香兰还是害怕,她紧紧抓住沈文舒的袖子,颤声道:“沈姐姐,我…我不行的!万一小公爷没找到救兵,渊政王的人找到我们怎么办?” 这也是沈文舒担心的,如果霍黎卿没逃出去,反被渊政王抓住,又当如何? 但面上,她却不能泄露一丝担忧,香兰已经吓得不成样子,她再表现害怕,两人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这样想着,她坤住香兰的肩膀,肯定道:“小公爷英武不凡,他一定能救我们!” 两人藏在侍卫营,从天亮等到天黑,一队队卫兵从门前过去,披金甲,抗巨斧,看不出到底是哪里的人。 沈文舒的心一直高悬着,好不容易挨到子时,她困得不停点头,而另一个箱子里的香兰,也早已没了声息,估摸早已睡着。 就在这时,门外宫道嘈杂声不断,有男人声嘶力竭大喊:“捉沈文舒者,赏千金!” 隔着箱缝,外间火色一片,沈文舒的心,沉了下去。 渊政王赢了,能在宫中如此大张旗鼓,只有一个结果。甚至,良妃可能已经被放出来了。 官家不可能费时费力捉一个宫女,只可能是良妃胜了,她要报复。 侍卫营再一次被搜索,在沙场上训练的大兵,所到之处如狂风肆虐,房门、衣柜被暴力锤开,金甲卫刀劈斧砍,角落旮旯全不放过。 很快就来到了放置箱子的地方。 沈文舒尽量缩着身子,到底年岁还小,再强撑,还是怕得厉害。 香兰先被找到,小宫女仓皇尖叫,软在箱底,被人硬拖橫拽。 兵士们见惯生死,对凌虐嗜血有一种别样兴奋,拎小鸡似的将香兰拎出,“喂,你怎么藏在这里?见过一个叫沈文舒的女官吗?” 香兰摇头,嚎啕大哭:“没有,我什么都没见过!” 女孩哭得满脸泪水,拼命摇头,一双手紧紧攥着,藏在袖筒里。 哪怕香兰瞒报,剩余的箱子依旧被砍开,沈文舒被人揪出,为首的金甲卫见她宫衣上还有绣花纹样,应不是低阶女官。 渊政王命他们搜宫时只严令找一个叫沈文舒的女官,不许伤害宫人,想来也是为收买人心铺路。 这群兵士倒不敢无礼了,为首之人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沈文舒的宫女?” 沈五愣住,她到京都,甚少参加贵女游会,上京熟悉她的人不多,想罢,她摇头,像香兰一般哀哀垂泪道:“没有,没见过的。” “唔,那就一块儿带进太和殿吧!” 为首的统领收队回去,沈文舒与香兰跟在队伍后面,默不作声。 太和殿,渊政王搂着良妃,坐在龙椅上,往日高高在上的官家并一众嫔妃宫女,无一例外挤在他脚下。 良妃伏在渊政王怀里,美目含泪,娇怯怯嗔怪:“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渊政王大笑,年过半百的男人,头发花白,满身腱子肉,粗犷大笑:“怎么不来,知道你有了身孕,我心疼还来不及。” 位居高位的男人钱权不缺,平生唯一憾事,就是没个儿子。膝下只有个女儿,被娇养的跋扈嚣张,亲事都不好说。 他原本看上了霍家,霍公爷膝下也是独子,渊政王起了心思,他们都是军将出身,若强强联姻,也是一桩美事,只可惜,霍家从老到小,都不识抬举。 一想到这事儿,渊政王心头火起,如今大局将定,有些人,是要好好收拾了。 他揽着良妃的细腰,睥睨望去,阖宫贵人与粗鄙的宫人挤在一处,让他心情大好。 谁又比谁高贵呢,他一个两腿泥出身的大兵,还不是最后,将这群养尊处优的人踩在脚下。 良妃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德隆帝已经很老了,目标鲜明,要培养太子,她又何必将余生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摸了摸小腹,她又看向自己的女儿,永茗同其他人跪在一处,因她母妃委身反贼,她在宫人中也受人冷落,眼下几位公主都离她远远的,她只能可怜巴巴与宫女跪在一起。 良妃心头颤抖,到底是她的骨肉,扫了眼渊政王,趁他心情大好时说道:“妾的永茗还跪着,爷,不如让她起来吧。” 渊政王眉心微皱,他又不缺女儿,眼睛瞥了眼良妃的肚子,说不定这胎是个儿子。 见他还在犹豫,良妃放软声音,“不过是个姑娘家,以后让她给端和群主当个粗使丫头也使得。” 渊政王这才松了口,挥挥手,让人把永茗带到前面。 永茗是德隆帝亲生,替别人养孩子,渊政王到底心中不快,此时永茗经过永徽身边,偷偷看她,两个小姑娘一跪一站,永徽眼中尽是愤恨,永茗则满目茫然。 渊政王瞧上这一场景,咧嘴大笑,指着永徽对众人道:“那是官家的嫡公主,你们谁想要?” 淫邪的笑声充斥大殿,早有几个急色之徒冲上去,“王爷,赏我吧。” “王爷,算我一个。” 出力之后必有重赏,渊政王深谙此道,随手点了几个站在前面的兵士,将永徽像一件物品似的赏下去,余下没抢到的还未唏嘘丧气,就听渊政王道:“还有皇后嫔妃,你们都别客气。” 众将如虎狼扑肉,一时间殿内传来女眷尖叫,永徽拉着皇后袖子,声嘶力竭大喊:“母后、父皇!” 皇后更是拼尽了全力拽住永徽,可她也自身难保,那些浑身散发腥臭的兵将,大手趁机抚在她保养得当的脸上,钗环被人生拉硬扯,乱成一团。 德隆帝见此目眦欲裂,他倒在地上,重重咳嗽,抖着手指他们,口中骂道:“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而他身边,幼小的皇子穿着件寝衣,旧伤未愈,脸色苍白,正拍打德隆帝的胸口,企图让他能够舒服些。 永徽被几人抱走,楚鹤轩疯了一般推开几人,朝她挤去,渊政王虽嫉恨宫眷,对楚国师却是难得敬重,毕竟他的祭祀天赋,再难有人与他匹敌。 松开良妃的手,他站起来,挥退架着永徽的几个大兵,对楚鹤轩道:“楚国师心仪永徽公主?” 楚鹤轩抓住永徽藏在身后,愤恨道:“王爷手握兵马,已是大局将定,何苦还要搓磨前朝余眷?” 渊政王大笑几声,走到楚鹤轩面前:“放了他们可以,只要国师归顺本王……” 若归顺渊政王,楚家也会被打上篡位的称号,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身后,永徽抖得厉害。 和活生生的人相比,清誉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犹豫,一直高昂着头颅的国师屈膝跪下,弯到一半被人从背后抱住,永徽带着哭腔吼道:“不许跪!” 她可以容忍她的神明不爱她,厌恶她,却无法看着神明被人拉下神坛,跌入泥地。 永徽咬着牙,恨声道:“楚鹤轩,你若反了,我绝不独活!” 皇室里的孩子,宁折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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