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枝枝的那块白玉佩,像是一个煎熬一样,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太子殿下。还有之前见过的那个小郎君,一身贵族气派,当时她猜出自称是商贾人家出身便不再相信于他。 如今看来,反倒是越发叫她相信了。 沈蝉音虽然未婚夫是齐国的太子宋诣,可当初她名满天下,追求爱慕者极多,至今还有不少黎国显贵念念不忘。若是自称未婚夫,怕是这么些年一直思慕着沈蝉音。 可……这事,她不敢告诉枝枝,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宋诣,更不知道是否该告诉那个小郎君枝枝的下落。 碧桃不由踱起步来,心下焦灼不已。 内间,宋诣又喂了枝枝喝了半碗水。 枝枝这回没有挣扎,而是非常乖顺地喝完了水,才去试探宋诣,“殿下,何时出发?何时归来?” 李覃也说是这几日便可以离开,若是时间在宋诣出发的日子之前,那她就不用一定拒绝去西北。枝枝心下还算清明,却又怕宋诣看出她的心思,“我看看如何准备。” “大约过了腊八便出发。” 枝枝有些惊讶,“那……也就不在京都过年吗?” 宋诣轻嗤了一声,“孤年年身为太子祭天地与太庙,少一年又如何。”他目光有些复杂,下意思抚弄着枝枝的鬓发,像是顺毛一般,“和黎国的矛盾,自然是要孤亲自去的。” 枝枝不敢问太多,只好含糊地答应了一声,碧桃说过,她不可以问朝政上的事情。 “和黎国这一战,拖了两年有余,总是要打的。”宋诣似乎不大放在心上,他支着下颌,又看了怀里的小姑娘一眼,“孤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故而要将你带去。” 枝枝不明白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带自己去的逻辑是什么。 但她没问,只是有点感叹道:“两国的仇恨,当真很重。”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不摸鱼完全可以日六,但是我总是忍不住摸鱼好久好久才开始写QAQ
第35章 那便算了,我也不想解释了 宋诣抱着枝枝, 并不否认这点。 枝枝想起李覃说的五天后,自然不会越过腊八节后,稍稍放心。既然可以离开,她暂时听话些, 也少闹些麻烦。 “再过几日便到了禁足的日子, ”宋诣目光里带着几分沉重的敲打, 看到她面上似乎有些期盼似的,唇边浮现三分冷意,“到离开京都前,都老实些。” 枝枝点了点头, 显得很乖。 “孤曾说过,想离开孤的都死了。”他忽然低下浓眉,阴鸷的目光刺入枝枝瞳仁内, “你说你想回金陵去, 这念头不好, 此后不要再想了。” 枝枝心头一颤, “我没有。” 宋诣便沉默了一阵子,过了好一会才道:“从前我母亲再时, 每年腊八,都是她领着我去宫外施粥。” 枝枝听闻过,每年腊八, 京都的皇室与贵族便会准备好腊八粥,和寺庙一起分给京都所有人食用。好暖一暖往来旅客, 天下万民的肠胃与心肺, 散布福泽。 “皇后娘娘想必是很好的人。”枝枝被发卖的路上, 吃过一次腊八粥, 也是官府施的, 不够浓稠,可她当时很饿,便觉得格外好吃。 宋诣手僵了僵,过了好一会儿,唇边才溢出声清淡的讽笑。 皇室是容不得好人的,所以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这么多年,却还要装得一无所知,兢兢业业当好这个要仁慈也要果敢的储君。 不得对帝王生怨,又需要能有自己的主见。 “这与你无关。”宋诣拍了拍小姑娘的面颊,靠在她脸上,像是要汲取暖意一般,“孤这些日子有些忙,抽不出空来看你,听话吃药。” 她是该好好吃药,于是答应了。 见她今日异常乖顺,宋诣心头经久不散的郁气散去了几分,他指尖勾着几缕枝枝的黑发,玩了会儿,忽然像是玩玩具似的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枝枝羞涩得半阖着眼,隐约瞧见宋诣修长的脖颈处微微凸起的喉骨,很是漂亮。 宋诣又想起李覃送来的书信上写的东西。 他眼底的暗色沉了三分,齿尖磨出一股酸意,忽然在她唇上啃咬了一下。枝枝吃痛,忽然睁开眼推他,却被宋诣捏着腕骨按在身侧,俯下身去窥探她挣扎间有些散乱的衣襟。 枝枝有些发慌,殿下从前并不这般粘人,反而温柔大方得很。 她不明白这样的变化是为什么,只觉得过分的掌控欲让她害怕,越发想要逃离宋诣。 宋诣按着枝枝的手腕,少女撑起身子想要翻身躲过。偏偏宋诣随即捏住她的腰,揉捻之间少女的腰肢软下去,被他捞在怀里,仰起脖颈想要挣扎出去。 “是因为林城?”宋诣咬牙切齿,非把她扣在怀里。 枝枝不明白为什么又扯上林城了,她和林城清清白白,说不上来的恼怒,“我……不关林城的事。” 宋诣冷笑了声,不想枝枝这时候还要替林城辩驳。 若是旁人,宋诣早拉出去剐了,偏偏林城在他身边当值多年,多少念几分情分。却不想枝枝反倒还护着,倒像是他成了恶人,一国储君来被她嫌弃。 “好,好得很。” 宋诣抬手捏住她修长玉白的脖颈,迫使她低下头靠近他,咬牙切齿道:“若是叫我知道,你还想和他纠缠在一处,我便把你们两一道拖下去喂狗。” 枝枝被他弄得呜咽出声,却又怎么都挣扎不开,红着脸被迫被亲吻。 脖颈渗出薄汗,在他手掌心里化开。 宋诣见不得她哭,理智又被迫压了回来,抬手抱起她来哄她。 只要忍一忍,过几日便能离开了。枝枝咬着牙,忍住了呜咽,可一想到又要回到金陵那样的东西,谁知道李三娘子会如何处置她,枝枝又是一阵害怕。 李三娘子就算是帮她出了京都,路上她一定得想办法单独离开,若是单独离开…… 她又想起模糊的记忆,深山老林里,夜雨倾盆,狼群盯着她,随时便要将她撕碎吞噬掉,炸雷劈碎身边的林木,山火浓烟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枝枝瑟缩了一下,宋诣察觉到她的颤抖,抬手温和地抱着她。 “不怕,只要你乖乖待在孤身边,什么都不会发生。”宋诣拍拍她,唇边冷笑散去,脑海里纠缠不散的画面终于消失。 枝枝靠在宋诣怀里,有些留恋。 帘子外传来通报,宋诣却松开了枝枝,解下自己的斗篷裹住枝枝,起身出去了,“好好养病,等过了腊八,孤便能时时见你。” 枝枝看着宋诣匆匆离开,并不说话。 宋诣挑开了帘子,刘成便急急忙忙上前,“殿下,盐科提举司那边收网了,证据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急。”宋诣眼睫垂下一片阴影,起身朝着书房走去,“全都换一份伪造的拿回去,一个盐科提举司,不值得打草惊蛇。” 刘成眼底闪过一丝骇然,却只露出个谄媚的笑容。 “殿下布局深远,奴婢钦佩。” 宋诣挥了挥手,让刘成下去了。等到关好了门窗,宋诣才打开暗格,取出一张带血的手帕来。 宫里都说,先皇后死于疾病。 只有宋诣知道,他的母亲并非死于疾病,而是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死。当时宋诣不过四岁,因不想读书,躲在了母亲的柜子下不肯出来,却目睹了这一面。 因为李氏和皇室的利益冲突,他那位出身于李氏旁支的母亲,便做了垫脚石。 宋诣关了暗格,拨开帘子,继续批阅送过来的奏折。 * 宋诣来了一趟,便有库房那边来送东西。 一时之间,先前还在发愁的东西都不缺了,药也每天按时煎了送过来。 枝枝脸上的伤虽然有及时换药,可还是结了厚厚的一层痂,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她倒是并不在意这个,只是背着碧桃,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收拾了个小包袱。 怕被发现,包袱里除了必需品,便是些银子,倒是占不了多少位置。 五日后。 这天枝枝没有让碧桃守夜,又支开了其余的人,自己背上包袱朝着后院的围墙而去。 半夜里开始下雪,枝枝被风刮得脸颊通红,躲在墙底下。她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墙壁,只敲了五下子,便停下来,等候墙后来接应自己的人。 积雪落在地上,白莹莹的。 枝枝抱着包袱,心跳得很快,以至于双腿都有些发虚,她其实没想到自己是真的有逃走的勇气,敢去面对路上李三娘子的算计和渺茫的今后人生。 墙外有人的脚步声,片刻后,跃进来一个青年。 枝枝捂住唇,怕自己发出声音。 谁料跃进来的人正是林城,枝枝后退了一步,还来不及问这是怎么回事,身后便想起一阵脚步声,无数的侍卫将枝枝包围起来,刀刃磕碰到铁甲上,发出带着杀气的脆响。 宋诣踩着地上薄薄一层的积雪走出来。 刘成撑着伞急急地跟在他身后,越发显得他身形修长清贵,沉着凤眼看人时格外冷冽。 枝枝觉得从足底生出一股寒意,她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包袱。 羽箭破空的声音却早已响起,数枝羽箭刺向林城,他即便闪避得极为及时,却也被接连射中的羽箭刺穿肺腑,霎时栽倒在地上,咳出鲜血想要说话,“殿……下……” 宋诣抬手接过弓箭,挽起弓,一箭刺入林城喉咙。 霎时断气,连最后的挣扎也不剩。 枝枝看着地上的血和尸体,踉跄了一下,靠在墙上,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猜到,大概她又是被人骗了。即便是看着地上的尸体,枝枝心头的惧怕反而越发按捺了下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围墙,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 枝枝丢掉了那个累赘的包袱,踩着凳子爬上墙头,当着宋诣的面跳下墙头,踩着积雪踉踉跄跄不管不顾地往黑暗中跑去。 侍卫看向宋诣,不知道如何应对。 只见宋诣冷笑了一声,一贯清贵温和的青年捏着那把弓箭,嗓音透着难以言说的压抑,“抓回来。” 其余人得了命令,立刻去追。 宋诣却也不顾储君威仪,抬手翻过围墙,背上弓箭侧目看向刘成,“去给孤备马。” 刘成领命,顿时转头去找马。 枝枝不觉得宋诣会亲自来追她,殿下一贯傲慢孤高,不屑于亲自动手做这种小事。可就算是殿下不抓她,还有那么多人,总有人会来抓她。 可她没有法子了,若是被殿下带回去,她才是真的再无离开的机会了。 雪夜很冷,只是雪光使得路并不完全漆黑。 枝枝跑得狼狈,风刮在脸上,疼得要命。双腿也冻得麻了,枝枝呼吸一口气,都仿佛有一把钢刀硬生生剖开肺腑,疼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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