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未亮,青岚叩门提醒他们该出发了,李知憬眼底泛青,而谢杳杳精神头十足,手脚利索。 如此对比,衬得李知憬疲累,他不知怎的想起二人第一次牵手,她说他手心容易出汗,是体虚之症……当下心有不甘,她白天躺在榻上嗑瓜子看话本养得甚好,到底他是君,还是她是君? “谢率,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不可能会起得早还精神抖擞,你对角色的揣摩存在瑕疵。”李知憬言之凿凿,说着就去桌案上取墨,要给她添点儿困乏之色。 谢杳杳略一思索,拍着脑门恍然大悟,又坐回月牙凳上:“殿下,妾腿脚酸软,要殿下抱上车。” 不就是昨晚她看故事看得入迷,一时没注意他回来了么,真是睚眦必较,她大半夜去放火,也没记恨他喝酒赏月左拥右抱。 李知憬手中毛笔一顿,再下不去手,只得叹了口气,一甩袖子:“走吧。” 宋太守一行人已在别院前等候,见李知憬牵着美人儿上了车,心中冷笑,不过色令智昏之徒。 赵夜清策马跟在车辇旁,明知窥视太子举止是大罪,可还是忍不住在车窗半掩时朝里瞄上一眼,这段日子他不是跟在太子身边,就是守在前院,除了那夜御史府之行,几乎没有机会跟谢杳杳说上话,他有一肚子话要问,奈何寻不到机会。 沿着官道走越往南路越难行,天黑前抵达驿站,但因之前连日倾盆大雨,竟塌了一半,另一半也瞧着岌岌可危。 宋太守来禀告时,李知憬轻笑:“你这郡中工程质量着实堪忧。” 一行人只得就地扎营,车辇宽敞,物件儿也齐全,谢杳杳同李知憬便宿在车上。 趁着李知憬同一众随行官员议事的空档,赵夜清站在车窗旁,轻唤:“三娘?” 少顷,车窗缝隙大了一些,谢杳杳的声音传来:“可是顾家父子出事了?” “你且宽心,他们二人已经往京中去了,宋狗烧毁的是咱们换的病死之人。” 宋太守行事小心,怕将来有人顺着顾凡父子的尸体找到线索,一不做,二不休,以其病得蹊跷,虽未传染,为防生变,火葬了事。 “除了公事,我们就没其他话可说了吗?”赵夜清心中酸涩,话中也带了几分委屈。 “自然不是,你能来江南道,我十分开心,此行凶险,我们二人联手,定能护得殿下无虞。”谢杳杳此话真心实意,她还能在别院中看话本,正是因为信任赵夜清的能力。 寥寥几句,赵夜清妥帖受用,嘴角也带了笑意。 可这副面容落在李知憬眼中就不怎么妥帖了。 他心想,赵夜清也忒不稳重了,现下虽已入夜,车辇周围又都是左卫率府的人,他身为代左卫率站在车辇旁理所应当,可他笑个什么劲儿?还不是因为里头坐着的人! 李知憬干脆换了个方向不去看,认真处理手头上的政务,待他得以休息回过身,好家伙,赵夜清怎么还在笑? 赵夜清见李知憬议完事,往这处来,他迎上去:“四周安防已部署完毕,请殿下安心。” “孤瞧见赵将军笑得如此快活,定是安心。” 作者有话说: 赵夜清:三娘对我的信任,无人能出其右。 李知憬:孤再赐你几位美人,我们夫妻二人祝将军子孙满堂,笑口常开。 李知憬:你和他说什么了,逗得他那么开心?你怎么不逗我开心? 谢杳杳:因为他会自己穿衣服。 李知憬:我也会啊。 谢杳杳:那你为什么还要侍候? 李知憬:为体现你身为侍妾的价值,怕你自卑。 谢杳杳:果然李狗。 颙是取自于《山海经》 母亲节快乐~~~本章掉落十六个红包~~~谢谢小可爱留言~~~么么哒!感谢在2022-05-06 10:04:13~2022-05-08 09:16: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期天乱唱歌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赵夜清答得不卑不亢:“臣与三娘相识多年, 可言之事多如牛毛。不过眼下三娘另有身份,臣以后定当更加小心谨慎。” 还有以后?李知憬上下打量他一遭,这人是将家族安危置于不顾, 还是单纯的死心眼?看在赵夜清一路上表现出色的份儿上,他不介意话说得直白些。 夜色浓重,明月高挂于头顶,蛐蛐儿的叫声此起彼伏,聒噪得紧。 “赵将军, 有些事为了赵大都督及将军的前程, 孤不得不言。”李知憬的目光落在车窗上映出的女子侧影,谢杳杳在看话本, 间或翻上一页, 甚是专注。 “殿下所说之事,臣心知肚明,不过, 臣亦不会轻易放弃,且天下人皆知殿下知人善任, 想来不会因儿女私情牵怒臣子。”赵夜清站得直, 似是表明自己不退缩的态度, 只要谢杳杳不愿意,天子也不能强迫臣子之女硬嫁。 李知憬轻笑,转头望他,淡然问道:“那孤少不得问一句, 是赵大都督想做皇帝,还是赵将军盯上了天子之位?” 男女婚事何至于上升到谋逆野心, 赵夜清躬身行礼, 语调急切:“殿下何出此言?臣与臣的阿爷忠心耿耿, 绝无不臣之心。” “司天台说谢杳杳是凤格,注定要做皇后之人。”李知憬虚扶一把,神色不辨喜怒:“孤的婚事非自己所能左右,她也一样。” 赵夜清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震惊苦痛,低喃自语:“这就是她又愿意与旁人分享夫君的原因?她明明不喜欢的……” 此话也落入李知憬耳朵里,谢家几代皆是一夫一妻,从无妾室通房,他略有耳闻,谢杳杳有此想法不足为奇,若她嫁给旁人,以谢青黎的权势,不难实现,可嫁给他…… 谁敢要求帝王偌大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呢?朝臣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打开车门就瞧见谢杳杳斜倚在靠枕上,身前案几上放着腌制过的梅子和一壶清酒,倒是会躲闲享受。 “殿下辛苦了,快歇歇吧。”她放下书册,往他的白瓷盏里添茶,又朝香炉里加了炭火,空气中白檀香气更重了些。 可李知憬还是觉得鼻尖话梅酸气太重,眉头微皱:“把窗户开大些。” 谢杳杳手刚挨上窗户,李知憬又改了主意:“算了,就这样吧。” 这是又犯病了?谢杳杳心道,见不得他忙活,她歇着?真是阴晴不定。 初时,谢杳杳还耐着性子,他嫌水凉就换热的,靠枕太软就换凭几……可也难忍他一直找事儿,最后心一横,反正侍妾妩儿走的是任性娇奢的路子,指桑骂槐谁不会啊。 “这才几日,殿下就厌弃了妾?若是殿下不喜,妾这就走!”谢杳杳跪坐在烛火前,语调拔得极高,现下只要有人往这里望,就能看见她抹泪的背影。 “你这是干嘛?”李知憬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这人说入戏就入戏,连个预警也无,又见她发髻微乱,眼眶发红,西子捧心之姿,真真儿可怜至极,他不敢再挑刺儿。 二人关起房门吵架是乐趣,旁人不好上来规劝,赵夜清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李知憬借题发挥,迁怒于她,焦急万分,往车辇处走了几步,被青岚挡住去路。 “赵将军莫担心,殿下和谢率只是玩闹。” “可……”赵夜清见谢杳杳的倒影拿起帕子又在试泪,干脆推开青岚,可丁臣元又捉住了他的胳膊,他怒道:“你也觉得正常?” “我与殿下、谢率自幼一起长大,他们二人常年不对付,可若是真有矛盾,必然是不说话直接动手。”为了李知憬的君子形象,丁臣元隐去后半句,动手之后必然是太子殿下鼻青脸肿,身为臣子能够时时刻刻维护储君形象,他可真是位大忠臣! “哦,那看来殿下幼时不怎么好过,他打不过三娘。”赵夜清对此了然于胸,也是因为安西都护府中,也没有几人是谢杳杳的对手,不自觉有了点儿骄傲,可望见她如今模样,又觉遗憾:“唉,三娘神箭快刀罕逢敌手,现下沦落到以色侍人,某实在心痛。” 闻言,青岚和丁臣元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丁臣元是个直爽性子,快人快语:“想来赵将军与谢率相识时,她收敛了不少,兴许不知,谢率自入宫读书起,演技就首屈一指,比武学造诣都深厚,上至圣人天子,下至婢女太监,在她手上吃亏上当者多如繁星。” “皇后娘娘有句话,若是御花园没有鸟叫,库中也不闹老鼠,定是谢家三娘入宫了。”丁臣元想起年少往事,嘴角抽了抽:“殿下如今心胸宽广,多半也是拜谢率所赐。” 三人正说着,又瞧见车窗人影一换,是李知憬拥她入怀,拍肩安慰。 赵夜清脚下仿佛生了根儿,再难迈出一步,他自以为定西城四年,二人彼此熟悉相知远胜他人,可他们呢?若真论时间,他们更久,也更知根知底…… 车中借位相拥的李知憬,感觉差不多了,便熄灭灯烛,没了投影,谢杳杳也不演了,正准备躺下歇息,不想李知憬靠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耳朵听着,没点儿动静说不过去。” 谢杳杳一拍大腿,也凑到李知憬耳边,信心十足:“臣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民间本子,已经掌握了技能。” 民间艳事层出不穷,据说连春图都画得花样百出,谢杳杳也不知羞,念及此处李知憬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莫要……”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谢杳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双腿伸直,双前臂撑在地上,开始伏地挺身,随着她有节奏地起伏,车辇也轻微晃动…… “……”李知憬回到自己位置上,扯过薄被盖上:“谢率辛苦了。” “不辛苦,最近都没什么机会习武,眼下锻炼,正好一举两得。”说完略一停顿,十分体贴补充道:“殿下放心,臣非常持久,不会辱没殿下名声。” “……孤谢谢你。” 第二日清早,李知憬下车活动筋骨,立即感受到一众官员向他投来的或羡慕或欣赏的目光,他脸颊微红,暗暗发誓,日后定让谢杳杳十倍,不,百倍补偿! * 江南道内能调动的义仓,已经第一时间运送救济,可受灾范围实在是广,杯水车薪。朝廷各处粮仓放粮程序烦琐,李知憬离开长安前,就已经同户部向皇帝请旨,许了急事特办之权。 连山城的粮仓是宋太守管理的郡中最大的一处,那么多粮食,一夜之间没了踪影,他只说全力追缴,实在是敷衍,又以永天教为借口,说都是穷苦百姓,居无定所……口中说有罪失察,可眼中不见半点惊恐,看来早就留好了后路,无论是问责还是考核,他自能应对。 一路上不少地方已出现灾民啃食树皮的情况,李知憬担心类似易子而食的事情再度发生,早早就开始发放赈灾款,以及减免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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