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左右两块地便是宁庄的贵地,里头的宅子一座套一座,地下还有一层,更有储冰的地窖以及装了地龙的主屋,冬暖夏凉,令人好生向往。 吴笙两口子明日一早就要搬去了,迟早给他们也能拽过去,丘娘子只觉得神清气爽。 “阿姐,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见村民的注意力又放回到前头闹事的,谢杳杳同丘娘子低声请教。 丘娘子一副你问对了人的表情,拉着谢杳杳到一边,拣了重点同她说。 早年张五也是个人物,但因贪酒误了大事,丘老保住了他的命,但保不住他的前程,便留在庄子里管平康。 与长安城的平康坊一样,这里的平康宅子也是温柔乡,可不同的是,平康坊的小娘子们偶尔还能外出踏青,礼佛赏花,若是遇到有缘人,会替她们赎身。 而宁庄平康里的娘子们,不是被夫君抛弃无处落脚,就是不服管教发配至此,要是再做不了以色侍人的活儿,只会落得个人头落地,埋尸荒野的下场。 张五好色,又因年岁渐长,□□不中用了,久而久之,折磨她们的手段花样百出,几乎每个月里头都有死人被拖出来。 “二娃你知道吧?就是和丘山还有你家吴笙一起逃出来那个。”丘娘子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他姐姐被抓回来后,扔给了张五,糟蹋得都没了人形,裹了张席子扔林子里喂狼了。” 二娃的事李知憬同她说了一嘴,想不到背后还有这番惨无人道的遭遇,不由唏嘘。 她还想再问,却听前头传来女人尖叫之声,她和丘娘子忙过去瞧,好家伙,宗祠门前站着个骨瘦如柴的老妪,死死抓住那个年轻女子的发髻,女子疼得哇哇直叫,半跪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老妪出手极快,只听咯吱一声,那女子原先还扑腾的腿渐渐伸直,脖子以诡异的角度突出一块,双眸失了神采,再无半点声息。 “王娘子失心疯,你们也疯了不成?”老妪松开手,从袖中取出块帕子仔细擦拭:“她平日里就是个不省心的,仗着家里男人是羽神侍,作威作福,忘了自己多少斤两。” “张五的事情,请诸位放心,丘老与我绝不会偏私,此事干系重大,需交由教主定夺处罚。”老妪说完,命人卷了尸体埋了。 王娘子是二娃拖走的,脚还露在席子外,一只鞋不知踪影,其余人见状也不敢再闹,很快便作鸟兽散。 李知憬二人回了宅子,关上门,将适才打听的情况和盘托出。 那老妪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路边试探他们的老妇人,想不到她就是丘老的妻子,果然对儿贼夫妻,心狠手辣如出一辙。 夜里,谢杳杳睡不着,翻了个身面向李知憬,食指在他背上戳了戳:“睡了吗?” 李知憬也转过来,二人面对面相距不过一尺,奔波一天一夜,他乏得紧,言语间有些困意,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同她说话:“怎么了?睡不着?白天的事情吓到了?” “怎么可能!”谢杳杳好笑,他真是累糊涂了,她是尸山血海里拼出来的女将军,这点儿恶人磨恶人的场面实在不够看。 李知憬半阖眼,继续同她说:“明儿要搬家太高兴?” 他的思维太过跳跃,谢杳杳噗嗤笑出声,生出了逗逗他的心思,故意问道:“打不赢我生气吗?” “不气。”李知憬咕哝道:“你赢了,就是我赢了。” 兴许是被他不设防的模样所蛊惑,谢杳杳朝他靠近了一些:“你……你……怎么……”可怎么也问不出口“为什么亲她”,结结巴巴半晌竟没了下文。 她正为这该死的羞耻心懊恼时,李知憬长臂一捞,拥她入怀,温热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拍:“睡吧,明儿一早咱还得搬家呢。”完还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谢杳杳不自觉嘴角上扬,一面觉得孤男寡女搂搂抱抱甚是不妥,一面觉得二人对角色理解深刻十分入戏……还没得出结论,她也不知不觉随着李知憬一同入了梦乡。 李知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肩膀酸麻,见外头已大亮,便摇醒怀中人打趣道: “夫人,我不过就一个晚上不在,想不到你竟思念如狂,为夫甚是感动。” 谢杳杳揉了揉眼,定睛一瞧,好家伙,自己头枕在李知憬肩上,手环着他的腰,甚至一条腿还大剌剌横搭过去,压到的也不知是何物…… 她不敢细想,轻咳两声,缓缓从他身上下来:“怪不得我梦见自己正爬树呢。” “要不夫人再爬一会儿?我不介意。”李知憬干脆躺成大字,一脸为国捐躯舍己为人的模样,见她下榻穿衣,他又问:“昨晚你要同我说什么?”他恍惚中记得二人说了会子话,但具体说了什么又记不大清。 “哦,你说你因为是我的手下败将,时常痛苦,以致夜不能寐。我安慰了你几句。”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 在丘山等人的帮助下,李知憬与谢杳杳早早搬进了收拾妥当的兴宁,此处建筑格局、花草树木、砖瓦石板等比群贤好了数倍不止。 丘老夫人还特地选了两名年轻婢女送来,说是做些洒扫粗活。 “这柱子是金丝楠木的吧?”丘娘子同谢杳杳在后宅厅堂里喝茶,她头一次进贵地,四处都新鲜得紧。 谢杳杳手中白瓷茶盏微微一顿,她意识到自己对于环境的变化显得过于冷静,一个常年做粗活的茶贩娘子,陡然过上奢华日子,不应如此。 “还是阿姐见得市面多,我都瞧不出来是什么,心突突跳,总怕是在做梦。”谢杳杳放下白瓷盏,双手在身前交握。 “窈娘莫怕,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家吴郎不是池中物,说句大不敬的……”丘娘子笑得脸颊肉挤在一处,她凑过来低声在谢杳杳耳边:“丘老年事已高,又出了张五这等子事儿,吴郎若得教主赏识,宁庄的掌事人怕是要落在他头上。” 李知憬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大渊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储君都不够他炫的,履历上又增加一条永天教储备掌事人。想到此处,谢杳杳轻笑出声。 丘娘子见她放松不少,又提点她几句:“那俩丫头你可要当心着点儿,要是一不留神,怀在你前头,你哭都没地方哭。” “此话怎讲?”谢杳杳自打见到那二人就知道不简单,模样出众,身段又好,多半是塞过来做通房或者侍妾的。 “昨儿那个王娘子你还记得吧,她当年就是丘老夫人送进去的婢女,手段了得,赶在原配前怀了孩子不说,那原配更是死得蹊跷,最后她成了继室,威风得紧。”丘娘子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神情不屑:“有些人翅膀硬了,就不听主人的话了。” 谢杳杳心中明了,王娘子是丘老夫人的人,她院子里的两个也是。 “这是个好东西你收着,混在香里,保证你家吴郎闻到就离不开你的身。”说着丘娘子往她手心塞了个油纸包:“抓紧怀上孩子才是正事。” 作者有话说: 李知憬:不必下药,我今夜就努力!生他十个八个。 谢杳杳:你信不信我送你上天。 下一章能不能回长安啊,我打下一个大大的问号?李知憬非要逼着我给他们小夫妻整些野路子。 本章掉落十六个红包~~~谢谢小可爱留言~~~
第三十二章 中午用饭, 李知憬在前院同郎君们一处,谢杳杳招待女眷们在后宅吃酒,她不怎么会应付这种场合, 这种“不善”与未见过世面的窈娘相符,于是席间全靠丘娘子活跃气氛,好容易熬到散场宾客满意而归,送丘娘子出门时,醉醺醺的丘娘子拉住谢杳杳的手, 语重心长道:“该做的阿姐都帮你做了, 千万记得阿姐说的,子嗣为重。” 前院有丘山的海量顶着, 李知憬喝得还算清醒, 只是脚步略有虚浮,他刚扶上书房的门,拐角里窜出一个婢女, 端着碗甜汤:“主君,这是醒酒用的, 您快饮下吧。” 李知憬斜了她一眼:“夫人叫你来的?” 婢女名唤似水, 小脸殷殷, 一双眼含情脉脉望向男人,这么俊俏的郎君,别说宁庄,就是连山城中也难寻, 思及汤里的药物功能,她恨不得立即就拽眼前人进去欢好一番。 虽然师父和师姐再三跟她说不要着急, 但“先下手为强”更吸引人, 她自认媚功无人能及, 只要吴笙沾了她的身,定然食髓知味,别说师姐,连窈娘都得卷铺盖走人。 “主君,婢子扶您进去歇息。”似水单手端托盘,另一只水葱般的小手就朝李知憬探来。 谁知被他不动声色躲开,顺手从托盘里拿起碗,饮了一口:“味道不错,我和夫人一起喝。” 似水想阻拦,可哪里追得上李知憬,片刻就到了寝室,谢杳杳正斜倚在榻上看话本。 听见脚步声,她抬眼去瞧,李知憬朝她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 “夫君怎的才回来?妾等的都乏了。”谢杳杳下榻穿鞋,装作才看见似水的模样:“你怎么也跟来了?” 似水行礼:“婢子给主君送醒酒汤。” “夫人适才也喝了不少吧?为夫想着同你一道喝。”李知憬搂住谢杳杳肩膀,碗递到她嘴边。 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谢杳杳微微皱眉:“太甜了,妾不喜欢。”推开了碗去。 “你下去吧,我们夫妻有事要做。”李知憬一饮而尽,碗随意一扔,打横抱起谢杳杳就往床上去。 白忙活一场,给旁人做了嫁衣,似水恼恨的跺跺脚,心不甘情不愿退了出去。 李知憬燥热难忍,伸手去扯衣袍,眼角染了红意,看身边人的眼神像是看猎物。 “太甜了吗?”许是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忽然就吻上她的唇,这样如何能尝得明白,他又哄她张嘴。 谢杳杳瞪圆双眼,死命咬紧牙关不松口,可李知憬朝她腰肢一挠,前功尽弃,呼吸又急了少许。 不知过了多久,李知憬又觉如此还不够,他起身双手撑在她两侧,身下人大口喘着气,耳朵红的似能滴出血来,他桃花眼中眸色渐深,目光落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像是在说大家都亲过好几回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床柱上挂着的鎏金香炉飘出淡淡白烟,除了熟悉的白檀外,还有一丝果香,让人欢喜得紧。 “夫人这香甚是特别。”这话是他俯身在她耳边说的,忍不住向下挪去,在她颈间嗅了嗅,激得谢杳杳不住挣扎。 “有……有问题……” “什么问题?” 李知憬灼热的气息落在她肌肤之上,陌生的触感令她害怕,谢杳杳使劲儿推开身上的人,下床打翻了香炉,滚落在地的炭火被她用茶壶的水浇灭了。 屋内动静有些大,门外很快响起敲门声:“主君、主母,可需要婢子进去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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