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祝执祝将军因监军一职去向凤阳后,便一直未有回京,恰逢朝中用人之际,陛下索性便留祝将军代替微臣驻守凤阳,照理说,凤阳易受难攻,又有祝执将军在,应不会如此快便被攻陷。” 谢砚书之音落下后,萧成炜久久未有应答,直到殿外小径处一道倩丽的身影向他们走进后,才拉回了他的思绪。 “皇兄!” “皇兄,你可让长歌好找,原是在父皇这儿,皇兄你可要替长歌做主,今儿个我本是想去宝香阁教训薛予宁的,哪知......” “谢砚书?” 萧长歌自殿外小径而来,谢砚书则立在玉石柱之后,正对着萧成炜,萧长歌只瞧见了其露出的衣袍一角,并未注意到那人正是谢砚书,因此方才所言皆落在了谢砚书的耳中。 薛景琅闻听萧长歌所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悄然打量了一下萧长歌,女子玉面娇俏,身段婀娜,颇有祝贵妃之风韵。 他早从谢砚书处知晓薛予宁之所以会从定京城去到凤阳,便是这位长公主步步紧逼所致。 他眸光微沉,眉头紧锁,却不得不碍于身份唤了一声:“玉华公主。” 萧长歌对于薛景琅的声音恍若未闻,她的目光都落在了谢砚书身上。 俊朗少年长身玉立,狭长深邃的眼眸清冽似雪,他看着萧长歌的眼神里不带一点情绪,唯一能被觉察的恐只有深藏于眼底的厌恶。 “谢......谢砚书。” 萧长歌脸颊泛红,踟蹰着开口。 却见谢砚书并不理睬她,只是抬步绕过了萧长歌。 “谢砚书,本宫同你说话呢!” “公主殿下当着微臣的面说要去教训宁宁,公主以为微臣会与您说什么?抑或是公主您想听什么?” 谢砚书冷眼扫视萧长歌,像是一把长剑要将她刺穿。 萧长歌忽觉寒冰环绕,她眸中已映出了泪花,她想要拉住谢砚书的衣角,然少年只转身避过。 “世子何苦这般绝情?本王的妹妹乃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怎的就比不上那位薛姑娘了?” 萧成炜将萧长歌轻轻拉过,让她站在了自己身后。 可谢砚书只是朗然而笑,这一笑让萧长歌有些失神,他转眸看向了萧成炜:“看来楚王与公主殿下当真是兄妹情深,只是不知晓公主是否知道她的这位皇兄是个会将身边所有人都利用起来的执棋人呢?” 萧成炜起先还露着笑意的唇角一垮,当他回神时,谢砚书与薛景琅早已远去,徒有微风徐徐。 * 夜色垂临,朱门之中的宫殿却是华灯初上,养心殿内进出之人无不是挂着疲色,天子一倒,无数繁杂之事接迭而来。 玉床之上靠在石青金钱蟒引枕的人在饮下了一碗苦药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陛下,您快躺着吧。”李安将手中的药碗搁下后,想要上前扶着萧齐北躺下,然萧齐北却拂开了他的手。 “朕又没什么大病,不过是方才气急了些。”萧齐北说话时,长髯也跟着一抖。 “是奴才想的不周到了。” 萧齐北冲着殿外的方向看去:“人都走了?” “方才太子殿下守着您,但因太子殿下旧伤未愈,是故奴才将他劝回去了,而后楚王和玉华公主还想进殿,但奴才想着陛下需要静养便请二位殿下先行回去了。” 萧齐北默然点头,却见李安神色有异,左手一直微颤。 “你手怎么了?后边儿藏着什么呢?” “回陛下的话,奴才......奴才只是老了,这手不听使唤了。” “李安,你什么时候也学着骗朕了?”萧齐北冷哼一声:“快些把手里边儿的东西交出来。” 李安冷汗涔涔,他跪地呼道:“陛下,这事楚王殿下所呈上来的有关燕国和明安交战之计,只是奴才方才不经意扫到了折子上的内容,奴才......奴才有罪。” 李安将手中的折子恭敬得捧着萧齐北,却见萧齐北并不打算打开细看。 “楚王献的什么计策?” 李安凝声半晌:“通......通婚。” 萧齐北冷眉一瞬便攒起:“通婚?” 而今的明安虽有定国公谢煜、薛景琅、及谢砚书这三名将领,然明安的兵力却是匮乏,尤其是在因此前的谋逆案,屠杀了薛景琅的黑羽军后,朝中能派出的人愈发的少,是故今日在听闻燕军突然连夺明安两座城池时,才会骤然涌上一股怒气而晕倒。 如今这样瞧来,也却只有通婚之举可以暂缓两国的战情,燕国乃虎狼之国,所图的也不过是利益二字,只要送一个人去稳住他们,再给些小恩小惠,便能暂时迷惑他们,待到明安休养之后,燕国又岂会是明安的对手? 只是......这明安只有一位公主。 “陛下,奴才以为玉华公主是由着您娇宠着长大的,若是嫁去燕国,恐是......”李安欲言又止。 萧齐北何尝不知萧长歌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但她既是公主,享无上荣光,便也该担公主之责,哪怕萧长歌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 萧齐北轻阖双目,又缓缓睁开,恍若立时又年老了几岁,目色浑浊。 “拟两道旨,一道送去玉华殿中,一道......送去国公府。” 李安一怔,疑声道:“国公府?” “是啊,谢砚书不是想娶薛家小妹吗?赶巧这样算下来,两方势力也算均衡。” 萧齐北临到此时仍在想着制衡之术,萧长歌乃是萧成炜的胞妹,嫁往燕国后,难保萧成炜不会通过萧长歌的手攫取燕国之势。 此时,则需要另一边的制衡,方可稳住朝局,国公府与镇北将军若是结成亲家,恰可牵制住萧成炜的势力。 “李安,拟旨吧。” * 修竹环绕的小院内,梨花似雪纷纷扬扬地洒落,苍苔映翠,反照出春水碧波。柳条似绸布下坠,平撒下一片绿意。 院中的玉凳上坐着位爽朗清举的少年,他垂首将面前人的手细细瞧了一番,又自一旁取过了只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把女子的手翻过来,一道鲜红的印记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他眉心一皱,柔声发问:“疼吗?” 谢砚书面前的少女灵眸盛着春水,她眸中水微漾,旋起波澜。 “不疼。” 谢砚书抬手将瓷瓶打开,随后反手将其倒转过来,轻轻地将药粉抖落。 “嘶......” 突如其来的灼烧感让薛予宁惊呼出声。 “对不起,宁宁。” 谢砚书放缓了手上的动作,他冲着伤口处吹了吹气,伴着春风而过,让薛予宁觉着手背一阵酥麻。 薛予宁本还觉着疼,却在瞧见谢砚书这般懊悔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是那玉华公主纠缠着你不放,又不是你的过错。” 谢砚书见薛予宁稍稍展露了笑意后,亦是轻声笑道:“也是,只怪我生来俊朗,才情俱佳,自是会惹来无数桃花缘。” “没正经的。”薛予宁拾捡起桌上的梨花瓣抬手扔向了谢砚书。 却被谢砚书尽数都接在了掌心之中,他将梨花瓣轻洒在了地上,笑着看向薛予宁:“我记得你素来喜爱梨花,日后你若是愿意,还可在此处种上一片梨树。” 薛予宁闻言环顾四周,周围早就是梨花落雪,她疑声道:“还种?我瞧着这儿外院是被翠竹所围,里边儿则是梨树环绕,怎的还要种?” “你不是喜欢吗?”谢砚书凝望着薛予宁,眸中柔光无限。 这一瞧倒是让薛予宁有些羞赧,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可如今陛下又并未允准你我二人的婚事,谈什么日后。” 薛予宁的话音一落,她忽觉青竹之气将她围裹,她一抬头,唇瓣将将擦过谢砚书的耳垂,二人面色都是一红。 微风拂过,掀起少女的发丝,同谢砚书的相交缠,此时的鸟鸣风声尽数归于寂静,只能闻听二人的心声。 良久,只见谢砚书从薛予宁发间拿下了一朵梨花,眸含笑意道:“原来你是在担心陛下不会允准你我的婚事?”
第49章 嫁衣 暖风拂面, 少年眼中只映着面前人的一张小脸。 薛予宁眼尾上挑,清亮的眼眸里春水微漾, 少年的话音落入她的心间, 如一块玉石坠入了无边的清湖之中,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痕。 她敛眸之时,娇媚动人, 语音甜糯:“凭着玉华公主的性子,怎会轻易让我嫁进谢府?” 谢砚书不等薛予宁将话说完,叩手在其鼻尖一敲:“若我说陛下会赐婚呢?” “我才不信......陛下如此宠爱萧长歌......”少女说至此处,话中又像是带了些委屈的意味。 而正当时, 竹轩居之外有道人影仓皇跑来,打断了薛予宁接下来的话。 “主子!” 墨尘两步并作一步, 飞驰而来, 在谢砚书身边站定之时,侧眼打量了一番薛予宁。 谢砚书似乎是早就猜知墨尘所来为何,他轻翘右腿, 朗笑道:“何事?” “宫里的那位给您和薛小姐下赐婚的旨意了。” * 镇北将军府 青光袅袅春满园, 辟开了杂草之后的庭院娴雅幽致, 长亭处的水晶珠帘逶迤倾泻, 倒影春光, 庭院前的梨树霏霏似雪, 素洁淡雅。 葳蕤花草之后的小院内,将将褪去了喧杂。 “我早就命他们将府邸收拾出来了,只是毕竟曾遭抄家,府中自是不必从前。” 薛景琅环视四周, 长吁叹到, 从前的这座将军府, 喧笑不断,他从巡防营回府后,总能瞧见喻青怀抱归远,身边立着薛予宁在门前等着他。 而今沧桑变化,物是人非,只有院中的梨树尚好。 薛予宁发觉了薛景琅沉下去的面色后,轻声劝慰:“这本就是予宁的家,说什么好与不好的呢?” “也是......“薛景琅在院中踱步,旋即轻声笑道:“算算日子,你在这府中也是住不了几日的了。” “哥哥!”薛予宁难得显出小女儿神态:“你就如此希望我赶紧嫁出去?” 薛景琅摇摇头,面色极为无辜:“我可没说过,这都是陛下的旨意要你二人尽早成婚。” 昨日酉时谢砚书尚在给薛予宁的手背上药,墨尘来后便说宫中已下了赐婚的旨意,加之将军府也已着人收拾过了,薛予宁便与薛景琅回了将军府。 不过话说到此处,薛予宁却皱眉疑声道:“陛下明知谢薛两家的势力不弱,又为何会赐婚于我和谢砚书?” 薛景琅兀自在薛予宁身边坐下,他到了一杯温水后,怅然开口:“那是因为谢砚书算到了陛下的心。” 薛景琅目中划过无奈与愁色:“陛下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如今太子出狱,曾经手中的势力尽数转向了萧成炜,是故萧成炜才是一头独大,你可知今日萧成炜亦是想要求娶你?” “萧成炜?”薛予宁目露惊色,萧成炜的妹妹萧长歌对她恨之入骨,他会求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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