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昀此举必不是临时起意,想必也是同......” 薛予宁的话尚未说完,一股清冽寒凉的香气便窜入了她的怀中,冰凉随之而来,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底一颤。 “谢砚书......现下还是白天呢!” 薛予宁羞恼地拍打着谢砚书的肩头。 可谢砚书只垂头捧起了她的脸,进一步向前凑去。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甚至还蒙上了难以言说的情绪:“你放心,我的院中不会来人的。” 薛予宁瑟缩着向着身后的圆桌靠去:“我......可是我受不住了。” 她原以为谢砚书回会停下,可他还是步步紧逼,甚至将她抵在了墙角处的一隅,他沉声而笑,目中溢出万千柔情:“宁宁......下次别再说‘陆向昀’了好不好?” 少年的语音带着些祈求的意味,薛予宁的“好”字还未说出口,却被人堵了回来。 * 镶金嵌宝的马车内,端坐着的女子死死地攥着鲜红的衣角,她忽而抬手将发间的步摇取下,朝着自己的膝前刺去。 “公主!这可使不得!公主何苦这般磋磨自个儿的身子?若是让贵妃娘娘知晓了,该有多心疼?”白露两只手拦住了萧长歌手中的簪子,自己却反倒被刺伤,洇开了一滩血。 “心疼?母妃若是真的心疼,就不会由着父皇将我嫁去燕国,嫁给那个无用的皇子,她连争辩都未有过,她会心疼?” 萧长歌嗤笑出声,眼中却晕开了热泪,顺着她的面颊滑落。 白露出声劝慰道:“公主,娘娘自是会为了您着想,况且如今朝局不稳,远离京城也不失为一个护佑公主的法子。” “护佑?”萧长歌冷哼一声,她将手中的步摇扔下,眸中猩红:“不过是将我用作引介的桥梁罢了,我那皇兄是什么性子,今儿个我倒是看清楚了。” 萧长歌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胸前起伏不停,她忽然想起了此前嘱咐白露的事,又缓缓睁开了眼:“昨儿个让你派去推薛予宁的人没有得手?” 萧长歌自知想要阻止谢薛两家的婚事应是无法,便故意派人在薛予宁成婚当天推她一把,让她出糗。 可白露却只是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萧长歌眉头一皱,随手便拿起了小案几上装着桃花酥的玉盘砸向了白露,白露的额头处立时便破了一口,温热的鲜血顺着她鬓角的发丝一点一点地倾落,染红了她的衣襟。 “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都是奴婢不好,还望公主恕罪......” 白露颤抖着身子,眼眶中的泪水早已圈不住,她不停地朝着萧长歌叩拜,额间的鲜红愈来愈显眼。 “废物!”萧长歌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裙,生怕白露留下的鲜血沾染了她的衣角。 从定安城到燕国的时日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燕国本就毗邻明安,是以不消多日,送亲的车队便已至凤阳城,凤阳城是燕国与明安的交界处,只是进了凤阳城后,车队并未继续向前行进,而是行至凤阳城内的一座小院。 春风终至凤阳城,金光斜晖之中,地上掠过一道马车的倒影,马车上的绸布被微风掀起,露出车内人俏丽的容颜。 “公主,您吃点儿东西吧。”白露捧着装满了翠玉豆糕的青瓷盘,跪坐在萧长歌的面前。 而萧长歌只是拂了拂手,她怎可能还吃得下东西? 起先她还只当自己是嫁到燕国,那陆向昀好歹也是个皇子,不至于太过清苦,可如今到了凤阳,萧长歌才知陆向昀压根就未处于燕国,他一直居于凤阳城。 凤阳城如今已被燕军所占,她万万想不到陆向昀便下令在凤阳迎娶她,这个边远小城,哪里配得上她的公主之躯? 但她闹了一路,皆是无果,倒不如省下力气来与陆向昀周旋。 车队浩浩荡荡,引得城中黎庶吁叹不止,可长队却在一座清贫偏僻的小宅院面前停了下来。 萧长歌下了马车后,头顶并未盖上喜帕,入目便是早已枯萎的梅花树,枯枝横斜,荒草丛生,隐匿在墙角的绿苔在夹缝中攀登往上。 萧长歌冷眸一凝,胸腔中的幽火渐渐腾然,小小的宅院之中竟瞧不见一丝红意,她蓦然想起白露所言,谢砚书迎娶薛予宁时,整个定安城中的街巷皆挂满了红灯笼,好不热闹。 “公主殿下......” 男子清润的嗓音响起,与温柔的春风融为一体。 萧长歌轻抬眼眸,扫向面前的人,男子并未穿喜服,只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衣,腰佩翠玉,外罩一件雪白狐皮大氅,他身形欣长,却因过于孱弱,而显得是被衣服环裹的模样。 面前的人俊美绝伦,眉宇间藏着清冽的冷意,恰如霜雪倾落于其中,凤眸含情,直鼻高挺,微微上扬的唇角却让人瞧不出半点儿的笑意。 萧长歌黛眉攒起,她早就听闻陆向昀身子羸弱,却不想面色竟如此凄白。 陆向昀朝萧长歌弯身一揖,而萧长歌却只从他身边擦过,冷声哼道:“不过是个落魄皇子罢了......”
第54章 夫妻 女子一袭红衣立于青空之下, 嫣红的衣裙将其玲珑窈窕的身段勾勒得一览无余,樱唇皓齿, 肌肤赛雪, 落在她肩头的梨花被她用手拍落,她眼中划过了一丝鄙夷。 “三皇子,你既是被燕国皇室派来驻守的, 想必也是知晓自己的身份,我虽是来和亲的,但好歹也是父皇的掌上珠,上边儿还有个得势的皇兄, 希望三皇子认清你的身份,不要有不该有的念想。” 萧长歌轻蔑地扫过陆向昀, 瞧着陆向昀那堪堪欲倒, 不经一击的模样她便烦闷,她的心上人本该是谢砚书那样朗艳独绝,笑看人间的少年郎, 可如今自己的夫君却变成了眼前的病秧子, 身份低微, 哪里比得上谢砚书。 “玉华公主!您好歹也是一国的公主, 怎会是这样的品性?我们公子......” 陈柯皱眉上前, 右手抚上了腰间挂着的长剑, 却被陆向昀抬手拦住。 然萧长歌似是未有半分的惧惮,如今两国既然已是表面交好,便不会轻易动她。 “怎么,我有半个字说错了?”女子愤愤地提起裙角, 并不再与陆向昀多言, 瞬即便与白露进了府中, 只留陆向昀与陈柯在府门外。 “你!” “陈柯!” 陈柯还想抬步追上去,倒是陆向昀将他唤住。 陈柯目露急色,他转头道:“公子!这个玉华公主怎能嫁于您!你瞧她那高傲的样子,何曾将我们放在眼里?” 陆向昀只淡淡地笑着开口,把弄着手中已修补好的竹扇,扇面上为了掩去补修的痕迹而篆刻的娇梨恰与枝头白梨相衬。 他望着萧长歌远去的身影,直到那抹绯红的身影转而化为一个模糊的光晕点时,他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陈柯忿忿不平地开口:“这公主还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呢,他的皇兄既然将她用作人质,便不会在乎她的性命,左右不过也是个夺权的棋子罢了。” 陆向昀转了转身,打开的竹扇盛着落下的梨花,他眉尾轻扬,语调温柔:“若我不曾记错的话,便是这位玉华公主当初想要了薛予宁的命,但因薛予宁混入了我们的车队,这才让薛予宁捡回一命。” 陈柯忽地听见薛予宁的名字还愣了半晌,随后便应声道:“定安城中的探子来信时曾说这位玉华公主痴恋谢砚书,是以想要置薛予宁为死地。” “这样啊......”陆向昀挥了挥手,白净修长的手指拂开了扇面上的落花:“那我可得替救命恩人讨回这一债了。” “啊?” 陈柯不明就里地望向陆向昀,可陆向昀早已转身入了府中,只有脚下的梨花还在风中打着旋儿飘转不停。 时至酉时,凤阳城中悬灯百盏,清月洒光,将零星几个行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陆向昀给萧长歌腾出来的院子在东院,院中红梅早已谢落,只有光秃秃的枝桠相交错,冷月倾落的光辉落在枝桠上,在墙垣之前投出可怖的黑影。 偶尔灌入屋内的夜风搅动腾然的红烛,墙上虹影斑驳。 “我呸!还皇子,这都是些什么糟糠之食?” 白露将食盒里的两碟小菜拿了出来,尽是绿色的菜叶,能瞧见肉渣的也只有瓷碗中的热粥。 白露自小就跟在萧长歌的身边,萧长歌虽为人娇纵,但对她身边的下人却从不吝啬,如白露这种一等的宫娥,吃穿住行也自是与旁的宫娥不同,加之萧长歌的母妃是祝贵妃,便是白露也能饮食珍馐美馔。 而今来了凤阳城,本以为陆向昀好歹是个皇子,不至于清苦到此地步,谁知她方才去厨房,那儿的厨娘便只给了她这么个小食盒。 打开一瞧,才真真儿是让她一惊。 萧长歌闻听白露的动静,亦是探头看去,只见寡淡的两碟小菜旁摆着一碗热粥,哪里像她素日在宫中,便是想吃个果子糕点,都得摆上一桌。 萧长歌蓦地起身,走了上去,一挥手便将桌上的玉盘掀倒在地,落于地上的碎片溅起,恰在此时,大门被轻轻推开。 腾飞的碎片立时便划过了来人的脸,割开的肌肤洇出一道血痕,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掉落,但来人的面上却是瞧不见丝毫的愠怒。 白露微微一惊,但也不敢上前。 “公主何故生这般大的气?” 陆向昀笑容和善,但萧长歌总是瞧他不顺眼,一个自小便死了母妃,被众皇子排挤,从冷宫捡回一条命的人怎敢在她的面前晃荡,且瞧着还比她活得恣意。 萧长歌冷面绽笑,她在面前的木凳上坐了下来,轻笑道:“我若不来这凤阳城,恐还不知三皇子过得竟是比我宫中的狗还不如的日子。” 萧长歌懒散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发,她也不怕得罪陆向昀,总归是不得宠的皇子罢了,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这桩婚事竟落在了他的头上,但他终究手无实权,可随她而来的车队里竟是高手,难道她还怕他不成? 陆向昀闻言不见半分的恼怒,反倒是冲着萧长歌和煦一笑,朝她一揖:“不知是何故竟惹了公主不开心?” 萧长歌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冷声笑道:“陆向昀,一个皇子活成你这样,倒也是窝囊极了,不是吗?” 陆向昀低垂着头,萧长歌并瞧不清他的神情。 “想必你从小在冷宫长大,也不知珍馐美馔之滋味吧,竟拿这些狗都不吃的菜来糊弄本公主。” 萧长歌顺势将桌上的食盒拿起,朝着陆向昀打去。 她早就听闻陆向昀是个软性子,索性手中也并没有收力,谁让他求娶她?若非如此,她应当是和谢砚书在一起的。 陆向昀立在原地好似不打算躲藏,仍由食盒砸向自己。 萧长歌不由地笑出了声:“我看你脑子似是也不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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