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不会如我们这边下暴雨,雨量较小,而且他们有牛车,有我们一间房这么大,说是迁徙时一家人住的。遇到极端天气也可以搬进去。” “有没有什么优点?听侍郎这么说,本宫觉得他们像是逃难的。”康宁笑问,仔细看她的笑容里有微不可查的紧绷。 “以臣观察的,他们那里再突出的优点都比皇宫里差,普通百姓去了还有利可图,公主去了肯定是要受苦的。”既然皇上没特意叮嘱他,马侍郎说话也就不含蓄,“鞑靼人不是放牧就是打猎,遇到流势平缓的河还会去捕鱼,他们顿顿都沾荤,马奶酒,奶豆腐,酥油,牛乳,驼奶……这些奶制品臣在大康都难以尝到,他们普通牧民每家都有存货。” “漠北风景独好,站在草原感觉离天空特别近。”马侍郎特地给三公主强调:“那里生活的人好似心中没有郁气,臣琢磨着应该是与环境有关。” 康平帝听他这么说不由嗤笑:“匈奴人生性热衷侵略,他们不是生活在草原上?” “是臣拙见了。”马侍郎不假思索地改口,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阿宁,怎么样?可后悔?”康平帝一脸平静地询问,这让人无法摸清他的态度。 “儿臣无法说后不后悔,我也没亲身去经历过。”康宁长长舒了口气,圣旨已下,轮不上她后悔。况且那日在勤政殿,塔拉讲述的漠北情况她都是亲耳听见的,只不过是没有自己人谈起时触动大。 “儿臣认为父皇肯允下这桩婚事,肯定是有您认为可嫁的地方,儿臣见识浅薄无法参透,但儿臣相信您是对的。”康宁面向高台,坚定道:“儿臣不后悔。” 有钱有人有权有势又有眼界,没有的她带去,缺了的她找人制,从无到有才有意思。 实在不行,她再回来嘛。
第1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我儿有主见。”康平帝大喝,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意,他安慰说:“你放心,只要有大康在,鞑靼不能辱没你。鞑靼发展落后,供不起北飞的凰女,我们大康养得起,以后你的份例我让你母妃差人给你送去。” “谢父皇。” “你嫁人时朕派你二哥三哥去给你送嫁,你也别担忧害怕。”康平帝许诺道。 “那可再好不过了,有二哥三哥在,我也不怕一路辛劳奔波。”康宁再次谢恩。 “二郎三郎先退下,太子跟阿宁留下。”康平帝想说什么,见有两个碍眼的在,挥手打发道。 二皇子出门时余光瞟见父皇给三妹一本厚厚的奏折,他看了看一起被赶出来的兄弟,纳闷道:“父皇这一趟让我俩来凑人数?我从进殿到出殿,一声没吭,就竖着耳朵喝了盏茶。” “应该是顺带的,父皇唤大哥的时候我也在,大哥离开还不到一盏茶,就有太监来传话让我也去。”三皇子苦笑:“我沾了大哥的光,二哥你是沾了三妹的光。” 皇后是世家贵女,有眼界识大局,而且还育有两个嫡子,嫡长子名正言顺地封为太子,后宫少了皇储之位的斗争,皇子皇女之间的关系较为和睦。二皇子和三皇子虽是不同母,但也没有刀光剑影的交锋,偶尔也能说说贴心话。 “三弟,为兄向你打听件事。”二皇子一把揽住三皇子,悄悄摸摸地小声问:“父皇打算啥时候给我们封王赐封地?你有没有听到风声?” “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三皇子垂眼郁闷道。 “你又给我装,非得二哥给你点出来?”二皇子手上使力,朝着他肩膀狠捏一把,恨恨道:“母后是你亲娘,太子是你同胞兄弟,这种风声你若是不知道,为兄到哪儿打听去?父皇的虎口里?” “二哥,这个我属实不知道,母后跟长兄都没提过。”三皇子吸着气掰开他二哥的手,叹道:“说实话,弟弟我也想有封地了。三妹现在好歹都有了正经差事,遇到事了还时常能被父皇指点迷津,弟弟我颇为羡慕。” 是啊,谁不想做实事?但他们的父皇就是不开口不放权。二十出头的人了,天天浪荡在皇城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除了身份好听点,屁用没有。 勤政殿,康平帝问:“太子,你对北方的几大部落怎么看?” 太子一听这话,下意识看向康宁,但又反应极快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皮做沉思状。动作虽快,但也没逃开康平帝的利眼,他毫不客气道:“你看你三妹做甚?” “父皇!” “说,朕要听的是你的真是想法。” “狼子野心,心腹大患,养虎为患。”太子肃声道。 “防为重还是打为重?” “要打也要防。”既然说到这个地步,太子康琮也不再藏藏掖掖,“儿臣以为北方异族野心大,难以养熟,如今接受他们的归顺,给予物资交换,只会把他们的野心喂大。” 康宁眼神漂浮在奏折上,心里琢磨太子的话,奏折上的字一个都入不了心。 “可有把握屠城灭种?”康平帝继而追问。 太子猛然抬头,见皇上神色淡然,恍以为他听错了。屠城灭种?他心中大震,自嘲道:“儿不及前朝开国皇帝,没有这个本事。”前朝开国皇帝也只是把匈奴撵到草原深处,把几大部落灭了大半,打散成无数小部落。然而也就过了百年,小部落又发展成大部落,数十万铁骑南下侵扰,五年的时间便耗尽了国力,间接造成了前朝的消亡。 “所以你的要打也要防是怎么个战略?每隔十来年派兵进草原清掉一部分人口,消退匈奴的实力,再以长城为依背防守?”康平帝问。 太子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垂首没应声。 “康宁你呢?你怎么看?”康平帝偏首问,强调道:“说真话。” “儿臣将将读了几本书,没有治理国事的经验,更是不怎么了解北方异族的情况,没有什么见解。”康宁实在惶恐皇上会把矛头转向她,她不敢说。太子说错了他还是大康的太子,她要是说错了,丢失的可能就是以后大康对她的支援,尤其是在座的两人都还是掌权者。 “不外乎是打是防,你说说你怎么看,这总有个看法吧?” 康宁袖中的手攥得死紧,脑中飞速转动,她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父皇的偏向。打还是防?若是打,她父皇不可能开通同鞑靼的商贸,更不会松口嫁公主。但若是防,大康对鞑靼交易的肯定不会有技术或是重要的物资,那她能带走的陪嫁侍从…… “儿臣以为打是我们的最后一步棋,前朝国势衰退始于战事,大康如今国富民强,但也禁不住战事的消耗,尤其是北方几大部落也都发展起来了,所以能不打就不打。”康宁小心翼翼地瞄她父皇的脸色,见他没有愠怒不满的迹象,继续道:“不打便是和,和分为交流和防守,在鞑靼朝贡之前,我朝是以防守为主,如今已开通商贸,贸然关闭是我方理亏……”康宁迟疑,再说下去就是揣度圣意了,她苦恼道:“儿臣就这点见识,再说下去可就要胡说八道了。” 康平帝嗤了一声:“古灵精怪。” 康宁讪讪一笑,悄然退回原位。 “你三妹说的你怎么看?”康平帝问。 “三妹说的是,打是我朝的最后一步棋。”太子只说了这一句,皇上也没再追问。 “赵守保,给三公主把前朝记载的异族志搬回去。”康平帝乍然转了话题,点了点康宁面前的奏折,说:“这是马侍郎去鞑靼记录的一路见闻,既然你仍坚持嫁去鞑靼,那就好好看看,觉得哪里不足的你早点准备。台吉昨日跟朕请奏后年夏日来迎娶你,如今已是初秋,也就一年半的时间了。” 日子的确是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冰雪消融。那日康宁先被皇上打发走,她不知道他对太子说了什么,在那之后,太子对她的态度是显而易见的改善,偶尔还会遣人给她抄送陇西递上来的奏折,都是与匈奴异动有关。 “三妹,我的公主府已经修缮好了,我选了个好日子邀兄弟姐妹们去我府上吃顿饭。”春日正好,康宁正在磕磕绊绊地练习蒙语,二公主登门拜访了。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哪天?”一个公主所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哪怕康宁对她二姐心存芥蒂,但也只得和和气气的来往。 “三月初二,刚好齐世子三月初十要动身,我索性托大给他办个饯别席。”她满脸挂笑,温温糯糯道:“两件事一起办,把人都聚齐,也热闹些,反正我们也都是一同长大的。” 康宁不适皱眉,厌恶道:“齐世子又不是没财力置席宴饮,还是人缘差到需要搭你的空沾你的光来邀客?”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给他办个饯别席,这事总要有人操办的,不是二哥三哥便是我,刚好我要办乔迁宴,索性两事放在一日。”二公主脸色变都没变,依然是那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康宁语塞,良久,她问:“二姐,有意义吗?”她是公主府女主人,又在还没入住的公主府为齐槿安操办饯别席,还以她的名义为他邀请客人,这是在干嘛?凑出的种种巧合,还是改变不了结局,还会给他人创造谈资。她的驸马甚至在没大婚前都要遭到知情人的嘲笑,齐槿安难道不会膈应? “热热闹闹地欢聚一室,怎么就没意义?”二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坚持道:“他离京后就不回来了,你也要远嫁鞑靼,以后再有宴席也凑不齐人,现在是聚一次少一次,可得珍惜。” “即然这样,那就各办各的,欢聚两次岂不是更好?”康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愿意她再执迷不悟下去。她们大姑母也是年少时爱慕上了求而不得的男人,大婚后放纵自己,放任面首气死了驸马,亲生的一子一女待她始终是心有隔阂,难以亲密。 鲜活的例子摆在眼前,康宁无法理解二公主执意要重蹈覆辙? “二姐,你可以找点事做转移下注意力,别老是闷在屋里编写棒打鸳鸯的话本找歌姬排演了。”康宁有心劝解,她二姐从去年秋天到现在,豆蔻年华的,整日听那哭哭啼啼的戏,宫里都传遍了,要不然去年初秋她二哥哪会嘱咐她别学她二姐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二公主彻底垮了脸,“三妹,你真是闲事管得宽,还管到我怎么过日子了。”她甩脸色道。 “要不是姐妹一场,我管你个鬼。”康宁也阴下脸,不识好人心,继续作吧,总有你糟心后悔的时候。 “你要是以给齐世子饯别的名义邀请,那我那天就不去了。”康宁心里嫌恶,去了也心生膈应,索性不去。 “不去算了。” 算了就算了。 刚好三月初二的那天,康宁受她父皇传唤去陪他用膳,有正经理由不去赴宴。 “听说你让你二哥三哥帮你留意擅长种植和有手艺的奴仆?”膳后,两人相对坐着下棋,康平帝随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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