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璟被他直白的话打的有些措不及手,涉及王位之争,哪怕只是外族他也担心被有心人听去了添油加醋给他惹麻烦,心里一时懊恼跟这蛮人聊过界了。 “那如果有人不服上位的新王呢?”康宁问。 “不服的将领可率自己的部下离开,自立为王。但也会被追杀,实力不够的可逃,来日有能力了可反杀抢回王位。”塔拉说起这些就热血沸腾,说话时双拳紧握,一副要上马厮杀的架势。 康宁被他这猛然爆发的煞气震的有些心慌,这时看她二哥起身说要回宫,也连忙站起来匆忙告辞,二人脚步匆匆下楼离开。 塔拉有些木然地顺着窗户看两人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转头看向站在桌旁倒茶喝的中年男人,“戚先生,我表现尚可吧?” “您说呢?”男人点了点快要消失的马车,哼笑一声:“您要不降低点要求,是个皇室血脉就成?” “不成么?可我把我新学的赞美词都用上了。” “……”
第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行至阜成门宫门口,康璟独自一人下了马车,他去勤政殿要拐去西直门,跟康宁回后宫不同路。 “三妹,我觉得鞑靼王子有些不对劲,我去给父皇说一声,你这几天先别出宫逛着玩了,等二哥把这群蛮子送走了带你去西郊养马场跑马。”康璟站在窗口掀帘对车内的妹妹嘱咐。 康宁听话点头,“二哥,你忙去吧。” 待人走远,康宁颔首让百草上车,吩咐道:“你去鸿胪寺一趟,打听一下是谁在负责鞑靼接待事宜,今天为何没有本朝官员作陪,具体原因打听真实一点。机灵一点,你别出面,别让人认出来,银钱打点大方些。” “那奴婢这就去?” 康宁没说话,敲了敲车壁,停的有一会儿的马车轮子动了起来,靠近宫门时让她百草下车,对门口的其中一个侍卫说:“表哥,我这侍女要去给我办点事,待会儿回宫的时候你给行个方便。这会儿再去找我母后拿牌子挺麻烦的。” “这没问题,你宫里常出宫的几个宫女我们都眼熟。”话是这么说,守门的四人还是把人仔细扫视一遍,记清面相和穿着。 勤政殿,康平帝正在和太子商议朝事,听太监说二皇子来了,递了个奏折给太子让他先琢磨,宣声道:“让他进来吧。” “怎么这时候进宫了?”再晚一会都要吃午膳了。 “儿臣今日本要请三妹吃饭,巳时碰上了在玄武大街乱逛的鞑靼王子,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儿臣觉得他对三妹意图不轨。”康璟把塔拉三番四次跟康宁套近乎的话说了,皱着一张脸,不情愿地说:“您也知道,他那双眼睛委实不错,我担心康宁会错了意,上了那鞑子的当。” “乱逛?鸿胪寺的人呢?”皇上蹙眉。 康璟一怔,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用余光偷瞄了眼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太子,感觉有些丢面儿。尴尬一笑:“儿臣没见到,不知道是走散了还是有其他事要办?” “同行的就没有本朝官员?” 康璟摇头。 “赵守保,去宣三皇子进宫,再使人打探鸿胪寺那边是怎么个情况。”康平帝没好气地瞥了眼粗心糙肺的二儿子,毫无希望地问:“你同鞑靼人接触时间算是最久的了,你有啥感觉?他们想从我朝得到什么?兵力支援还是求娶公主?” 额……康璟语塞,他虽是去辽东接引了鞑靼使臣,但回程的路上他都在跟鞑靼王子赛马。他尚武,五千头战马吊着的是他心肝,哪还有心思去打听什么目的,净顾着套驯马的经验了。 而且这不是有他父皇在呢,也用不着他操心。 “应该是求娶公主。”他不确定地回话,都是男人,塔拉那厮一副显摆样,可不就是想博得好感追求姑娘。 “你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太子对上方的暴躁语气习以为常,抬眼刚好瞟见他父皇暗翻白眼,好笑地抿紧唇,转移话题说:“父皇,乐蕙跟康宁的驸马可有人选了?” “有了几个,太常寺少卿的三子,光禄寺少卿长子,翰林院院正的嫡幼孙,还有国子监祭酒的长子。” 太子想了想,他父皇说的四个人都是容貌上挑但本事不大的人,同时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斗鸡走狗之辈,爱好玩乐。换句话说就是想得开,能接受夫侍共处一府,应当不会是福安长公主驸马那副板正性子。就是不乐意公主纳面首,也不会活活给气死。 看来他父皇也是有些忌惮,生怕再出一个被气死的驸马。 “对了父皇,您管管我大姑母,她开春去佛寺上香带了个和尚回公主府,把净尘主持气个半死,放话说崇福寺再也不接待福安长公主了。”康璟在一旁听到皇上提及驸马,立马想到了他大姑母。 “不接待就不接待吧,没了崇福寺不是还有大相国寺、镇国寺、普宁寺、灵岩寺……能上香拜佛的寺庙多的是。”康平帝不在意道,他早就知道这事,为这事弹劾福安的奏疏他都收了一箱。 “可我大姑母不单单是去上香拜佛啊……” “陛下,三皇子到了。”康璟的嘀咕声淹没在小太监的通报声里。 “父皇您找我?”三皇子还没进殿声音先传进来了。 “嗯?大哥二哥都在?”说话的语调立马降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朝他大哥投过去一眼,又瞟向龙椅上板着脸的男人,迟疑问道:“父皇,儿臣做错事了?”没有吧,好不容易忙过前两天,鞑靼使臣安排妥当了,他安分在府上待着陪妻妾呢。 “你今天一上午在哪?” “在家。” “在家干啥?” “额……看书。”话刚出口就见一个奏疏向他飞来,他没敢躲,好在奏疏越过他脑袋落在了地上。 “朕安排你负责接待鞑靼事宜,你把鞑靼王子扔在蕃坊,自己躲家里看书?你这是急着明年开春去参加科考?”康平帝要气死了,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拿不出手,他再看两眼拉眼耸眉的俩儿子,越看越不顺眼。这要是把他俩跟塔拉换个位置,这哪是投诚归顺啊,简直是去卖国的。 康琤耸肩没说话,心里则嘀咕着他又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而且鸿胪寺的刘少卿也把这事揽下了。但这话他不能说,他父皇最厌恶官员推卸责任。 太子瞟见门口的赵守保出去又进来,他想了一下,解围道:“赵内监,是不是打听消息的小太监回来了?” 赵守保觑陛下脸色,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三皇子急急切切道:“朝事最要紧,父皇您先忙着,大监,你让小太监进来回话。” “坐你二哥下手去,都给朕听着。”皇上糟心地对赵守保说:“唤人进来。” 与此同时,百草也回到琼宁宫,接过小宫女递上来的一盏冷饮子,解渴了才进内室回话:“公主,奴婢打听了,是刘少卿负责接待鞑靼使臣。奴婢到鸿胪寺的时候刘少卿刚往蕃坊去,说是他母亲清晨突发疾病,他慌乱中忘了请假。”她顿了顿,皱眉说:“奴婢又去了刘府,从他家小厮嘴里打听到,刘少卿的娘昨天还出门做客了,回府时精神不错。” 康宁心中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刘少卿的二弟是她大姑母的驸马,当年驸马被气厥过去,还没等太医到就咽气了,为此刘家把福安长公主告上朝堂,先帝了了罚了福安长公主三年俸禄。 康宁理着一缕长发,思索着鞑靼王子今日的举动。这是她第一次与他会面,他的热情来得很突然,怎么来看都不大正常,除非他打着要娶大康公主的目的。这么一想就能合理地捋下来,鞑靼有求娶大康皇室公主的心思,但不能在求和国书上言明,一旦提出必然遭拒,故而塔拉私底下动作。而刘少卿一家对大康公主心中有恨,这些年福安长公主风流韵事散布在茶楼戏馆,刘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然福安长公主不在乎这些,依旧是日日健仆豪奴倜傥公子相伴左右。 有这个原因在,刘少卿与塔拉合谋求得皇室公主远嫁鞑靼不是不可能。要确定她这猜想是否正确,只能从塔拉那里打听,把他引到她面前的人是谁只有他知道。 罢了,她看向还在等吩咐的百草,“下去吧,不必再查了,今天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对谁都不要提起。”接下来这段日子她安分点,不出宫闲逛了 。 只要她不给塔拉接触的机会,她不点头,刘家跟鞑靼有万般谋略都是无用功。 “父皇,我去找刘少卿那瘪犊子。”二皇子愤然锤桌,纵容公主寻欢气死了驸马是他们皇室理亏,但于刘家在仕途上又不是没有补偿,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至于一直抓着不放? “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狗东西,真有骨气就别老老少少都往官场上扑。”还迁怒到下一代公主身上,阎王催的,真他娘活够了。 康平帝赞赏地看了二子一眼,二儿糙归糙,骂起粗话来有那么点意思,够解气。 “太子你怎么看?”他气定神闲问太子意见。 “儿臣觉得去找刘少卿有些冒失,这件事说到底就是我们清楚刘少卿从中搞鬼了,但也只是推测,我们没有证据。”太子环视其他三人的表情,老二气急败坏,眼睛里冒火,不用猜就知道他心里在骂人。 “继续说。” “以刘少卿的作风,儿臣认为他只是设了个局,差使人把三妹出宫的消息递给了鞑靼王子,他不会留下把柄。至于鞑靼王子,他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着了道。”说到这他顿了顿,看向二皇子继续说:“就算他俩有交易,那就更不可能跳出来反口指认了。二弟说找刘少卿给三妹出气,刘少卿压根不会承认。” “那就这么算了?”二皇子还是不甘心。 “这有什么好气的?不就是臣算计了君?”康平帝心想要不是他儿女掺合到局中,他根本不会分心思给什么刘少卿赵少卿的, “和亲是不可能的,这点鞑靼人心里都有数。”皇上瞥眼二子,拨点道:“嫁不嫁公主是皇室的事,主动权在我们这儿。都别急,随下面的人折腾去,就当是看戏。” 就是这番心态才会有此事发生,二皇子不服瞪眼。要是他皇祖父当年约束了福安长公主,公主的名声哪会一年比一年差,还从上代延续到了下代,再这么放任,不知道又会如何发展。 “父皇,儿臣觉得根源还在于公主的行事过于放浪形骸,你看看,我大姑母招揽和尚归府,二姑母后院有双生子,我大妹,驸马跟面首竟是同族差辈叔侄。”二皇子一脸激愤,他实在是没脸说,太不讲究了。 “你情我愿,朕认为这不是伤天害理的事。”皇上见他张嘴又要说,懒得听他胡嚼,直接问:“燕京城那么些青楼楚馆,主顾不就是世家子弟,他们都能妻贤妾美,还能携妓出游,你怎么不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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