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父皇便要动身去泰山。你今日入宫是为了讨赐婚的圣旨。既然从乾坤宫出来了,必然是讨到圣旨,想要皇祖母为你主婚。” 她冷静下来,松开宋暮的衣领,后退一步,“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没理由突然发疯。除非这几日出了变数。” 她虽然跟宋暮从小都不对付,却还算了解他的性子。 如果他是会用强那种下三流手段的人,不会现在才用。 她抬眸看向宋暮,“你王府进出的人,我昨日才查过。南欢根本不在你府中!这几日她究竟在哪里?” 宋暮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你有没有查南府?” 宋灵满脸惊愕,“南府?怎么可能?他们都已经,不,他们绝无可能把南欢接回去。是你。你让他们把南欢接回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欢一开始因为拒婚被赶出家门,她还试过从中转圜,帮南欢和南府说和。 可后来她见了南府那个新收的养女,才算是彻底歇了这样的心思。 她本以为无论怎样,南府看在南欢是亲生骨肉的面上都会留情。 可他们连南欢的名字都给了养女用,平日里待那个女孩,就跟曾经待南欢一般无二。 好像这世上仍记得曾经那个南欢的人,只剩下她们这么些外人。 “她很想家,一直都是。我想办法让南袤把她接回了南府,”宋暮话音微顿,声音低了下去,“结果,不怎么好。越恒一心求娶四姓女,南袤竟把南欢推了出来给他。” 宋灵攥紧了拳头,“这老匹夫真是岂有此理!” 宋暮说,“南欢如今病得很重。我想尽快迎她进门,为她冲喜。所以明日便是大婚。” 宋灵匪夷所思的看着宋暮。 她其实是有几分惊讶的,冲喜这样的事情从来只有男方重病,女方进门冲喜。 婚礼直接定在了明日,眼下南欢的身体状况恐怕真得很不好。 宋暮真得是很爱南欢了。 这份感情让宋灵不免心生悲凉。 没想到以前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南欢与魏玉最后的却是这样凄惨的结局。 有魏玉这个未婚夫,让南欢受尽了艳羡,却也几乎要了她的命。 宋暮这个老欺负南欢的混账东西,竟也有不混账的一日。 她摆了摆手,“这事我替你去向皇祖母讲。你走吧。” 宋暮说,“那此事便拜托你了。” 宋灵看着宋暮逐渐远去的身影,忍不住追了两步。 “老七。欢儿这些年不容易。你以后好好对她。” · 夜深,王府却是灯火通明。 礼部的各位大人被急诏回衙门,连带着内侍省全员出动,准备大婚的典礼与器具。 礼部员外郎南谷睡眼惺忪的进了衙门,“这什么差事啊?这么急?” 早来一步的同事招呼道:“七皇子要大婚,快快快,来一起写祝词。” 南谷的睡意全无,“什么?七皇子要大婚?跟谁大婚?” 晚一步来的同事说道:“七皇子要大婚也不必这么急吧。” “明日便要大婚。你说急不急?” “怎么这样急?明日大婚?这就剩下一晚上的时间了。明天难道七皇子不去泰山吗?” “看这个意思平北王是不去泰山。非要赶紧成婚不可。哈哈哈哈。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娘子,竟然让平北王这样着急做新郎。” “让我瞧瞧宫中传出的诏书,这写着了,纳安州南氏女为正妃,命公等持节行纳彩诸礼。” 官衙内一众人等皆为所惊,“南氏女?” 南氏是大姓,光是礼部上下便有七八位南大人。 不过巧的是,此时在这里的,安州南氏的南大人,只有一人,便是南谷。 众人的目光一时都往南谷身上瞧,南谷自觉也觉得奇怪,“我不知这是哪位姐妹。” 按理来说,诏书应当对于皇子的婚配对象写的更清楚一些。 一般会直接标明新娘出自某官某氏,这样只标氏族郡望,不标父亲官名是头一次。 当然,按照常理来说,大婚也没有这样着急的。 不比妾室入门,随便什么时候什么人都可以,皇子择妻尤其慎重。 通常从皇子刚成年便已经开始准备婚事,未定下时便已传出口风,由圣人拍板订下之后,又要筹备至少半年。 绝不可能突然某一天要大婚,搞得百官连新娘何方人士都不清楚。 这王妃突然一夜花落南氏,倒是更让人好奇究竟是出自哪一位南大人的府中了。 礼部侍郎笑道:“尔等若是好奇。等会儿去送王妃的礼衣,倒是可以一观。” 南谷坐下写了一会儿祝词,借口去清点礼器,出门招来自家守在角门的小厮耳语一番。 小厮出了礼部的官衙,直奔白马公府而去。 · 宋芸推开书房的门,“顾郎。明日动身,我们快些睡下吧。” 顾安低头看着书案上的公文,“阿芸。你先去睡。我在这里再看几篇文书。” 顾安与她刚成婚时,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处处体贴温存。 可惜自他靠着父王的举荐奉了御史的职起,这些日子两个人床榻之间的事便再没有过了。每日顾安不是因着公衙的事情操劳,累的提不起精神,就是回来晚的她已经歇下。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一日两日的宋芸倒是能够忍受,可夜夜如此,放着一个一等一文雅俊秀的郡马却碰不得,宋芸总算是体会到孤枕难眠的滋味。 甚至于她心中有了几分不满,却又碍于闺阁女儿的心,不敢真正开口表达。 宋芸给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连忙抱着食盒上前。 她俯身从食盒中捧出汤盅,依偎在顾安的身边,温声软语,“顾郎。这盅汤是我让厨房熬得。来,你尝尝。” 顾安低眸盯着手里的文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放下吧。” 宋芸放下汤盅,绕着书案走了两圈,见顾安还是低着头无动于衷,一心只有那公文再看不得别的一般,只得歇了心思。 “哼,我先回房睡,不等你了。” 出了书房,松香便连忙安慰道:“小姐,郡马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这般上进也是好事。” 宋芸,“什么好事啊!他这都多少天没碰我了。” 松香脸臊得通红,左右看了看,“小姐,小声点。小声点。” 看看主仆二人走远了,候在黑暗处的人忙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轻手轻脚的遛了进去。“公子。” 坐在书案之后的人终于抬起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魏大,人找到了吗?”
第二十九章 魏大, “公子,小的知会户部侍郎魏轲魏大人查了南小姐的户籍, 她的户籍未动。近日也没有申请过所, 没有出入京城的记录,应当尚在京中。” 当年魏家出事,崖州魏氏的宗子坐罪免官, 惨死流放途中,同一房的子弟也未能幸免,上百人被赶出京城,押送的一路上吃尽了苦头。 幸好魏氏树大根深, 子嗣丰足,虽然崖州一房的主脉嫡支受了重创, 上下都受了不小的损失, 但其他三房所受波及不大,仍在朝野之中有许多族人为官。 如今魏玉重回京城,上上下下的魏氏子弟明面上怎样不说, 私下里看着同姓的情意也不会吝啬帮助、 他想要查个人不算太难, 只是将关系用在小事上未免太不合适。 顾安面上不辨喜怒, 双眸静静扫来, 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看人时总好似眼中含情, 不过此时只余冷凝。 “你去劳动魏轲的时候, 为什么不先知会我?” 魏大是魏氏的家生子,自小伴着这位主子,眼见着顾安的表情当下吓出一身冷汗,“是小的没轻没重了。请公子责罚。” 顾安淡淡问道:“罢了, 既然尚在京中, 现下人在何处?” 魏大额上沁出汗水, 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小的还未查出来,但已经有了些头绪。酒舍中的酒具与衣物,还有一应器具都不没少。 按照小的推断,常人要远行,一定会收拾好行囊。哪怕短途离开几日,也应当将衣物和金银带走。南小姐突然失踪,东西一样没少,恐怕事出突然,并非她自己的计划。” 顾安不会主动去见南欢,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怕让人抓到什么蛛丝马迹,捅到明面上,全成了把柄。 他知道不该,却很难不关注她。 起初闻得人不见了,他只以为她余怒未消,迟早都会回来。 可此时听着魏大这话的意思,她竟并非他所想自己赌气离开? 顾安的心跳骤然停滞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变得危险,“你的意思她是被人掳走?” 魏大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到顾安面前,“您看看这个。” 两指宽的断刃铁片沾了些许尘土,铁片中间有一道浅浅的凹槽,覆着一层干涸的暗红色。 顾安用手指碾了碾凹槽内的暗红污渍,放在鼻尖轻嗅,“北夷的弯刀,沾着的是人血。你在哪捡到的这东西?” 魏大,“这铁片是小的在酒舍周围找到的,小的还查到很长一段时间里,酒舍周围有一种徘徊不散的腥臭味。有一段路的砖石被仔细清洗过,但树干和土地里还是有血味。应当是……”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顾安,话音谨慎的顿了一下,吐出一个比较保守的论断,“有人在那里受伤了。” 现场的砖石全部经过仔仔细细的清理打扫,可树干和土地仍浸透了鲜血,甚至让整个街道很长一段时间都能闻见腥臭的味道。 这足以说明当时现场的惨烈,这样的情况下,受伤是肯定的,即便人没死,恐怕也出了大事。 顾安把玩着手中的残刀断片,“以你看,落入他们手中,南欢现在还活着吗?” “他们将收尾处理的很干净,现场一点残肢肉沫都没有找到。没有见到尸体,人应当还活着。” 魏大话音微顿,“况且,活人总比死人有用。” 顾安冷笑一声,“抓一个声名尽毁的女人能有什么用处?他们拿在手中无非以此女为我之短。蛮夷之辈,行事屈偎。” 魏大抬眸看着顾安,“公子,咱们要不要联系一下金庭那位?出了这样的事情由那位大人来找,总是方便一些。” “罢了。” 顾安抛开手里的铁片,铁片落在木桌上,沉闷的响了一声,“我父为国之重臣,蒙冤而死。我们兄弟流离乡野数年所等的就是一个机会。我若能重得权柄,恢复旧姓,报得大仇,死亦无恨。” 他沉默了半响,忍不住又道:“她已等了我这么多年,便再等一等吧。明日圣人封禅泰山,此时分心不得。嘉妃深受圣宠,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左右她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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