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眼下的那般境况,能否诞下子嗣都难说。 即便宋暮再喜欢,圣人也不可能这般放纵他。 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做主,哪里轮得着自己选。 柳夫人笑道:“圣上赐婚的会不会是咱们的欢儿?论身份,论血脉,如今安州南氏还有谁比咱们的欢儿更配得上这个王妃之位。” 南袤眉心紧皱,“圣人不至于让姐妹共事一夫。况且欢儿如今的年纪还小。” 在他看来,圣人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下旨赐婚。 说不准正是听闻了宋暮与越恒在他南府的龌龊,才挑在这个关头赐婚敲打平北王,也是敲打他们白马公府。 柳夫人摆了摆手中的团扇,“这有何难,不管是咱们族中哪一位姑娘,咱们府中只管备上一份厚礼往王府送就是了。” 南袤越想越是不安,“我觉得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越恒可是圣人眼前的红人,今天却在咱们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此事还是要慎重一些。” 柳夫人本来面上带笑,但见南袤这般满脸不安忐忑的样子。 她敛了笑容,“那咱们得派个人去王府,敲打敲打南欢。她那个性子,做人家的妾室,可别又将人家王妃冲撞了。” 南袤,“是这个道理。不过南滢那里也得多说上两句。咱们的礼先备下,等搞清楚新娘究竟出自那家之后,礼别往王府送,往娘家送,算是咱们给族中姊妹的添妆。” 柳夫人嘴上答着好,心中却转起了另一番盘算。 · 半夜,京中家家大门紧闭,只有平北王府的大门敞开着,仆从与宫婢,还有各色各样的人进进出出。 明明是大半夜,街口却车水马龙。 一人随着悄悄跟着一队内监进了王府。 见星楼里南滢睡得正香,忽然被人摇醒。 婢女春水说道:“小姐,小姐。您快醒醒。主家那边来了人,正在门外呢。” 南滢被这话惊得睡意全无,“来了人?怎么这么晚来人?” 春水替南滢梳了几下头发,摇了摇头,“不知道。瞧着挺急的。小姐你快收拾收拾去见吧。” 南滢面露慌乱,浑身颤抖,她抓住春水的一只手,“你说,会不会是我说谎被主家发现了?” 父亲坐罪入狱,判决还未下,府中女眷却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有几房没有子女的妾室当即写了解离书出府避祸。 按照惯例,若无恩典,罪臣的女眷都是要冲教坊司的。 从祖母到母亲私下都十分怨恨她,认为这场祸事因她而起。 南滢从没想过自己会没名没分的当人家的妾,但相较去教坊司,亦或者嫁给越恒这样睚眦必报的小人,倒是还不如索性做了平北王没名没分的妾。 起码这王府中没有女主人,也没有其他姬妾,平北王身份尊贵,而且年龄与她也称得上相配,又无子嗣。 她情愿留在这里,起码能睡个安稳觉,不愁吃穿。 所以……主家来问时,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撒了谎,尽管她连平北王的面都没有见过,却言之凿凿的告诉主家,殿下在见星楼留宿,十分宠爱她。 反正这话也算不得上是假话,她可是京中闻名的美人,若不是太过于貌美,也不会引来越恒这样的小人。 平北王就算现在与她没有什么关系,但他都收下了她,迟早见了她,知晓她有多貌美,她便有信心让这假话也变成真话。 除了谎称有宠于平北王这件事,南滢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主家派人深夜前来。 可眼下她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平北王,他们真要将她接走,她还不知道落到哪里去。 她越想越慌,六神无主,“春水。主家肯定是发现了。主家肯定是来把我接走的。我不要走。你去把人赶走,我不要见他们。”
第三十章 话音还未落下, 等在门外的人便已经十分不耐的推门闯了进来。 来的人是常在柳夫人身边伺候的一位姓曾的嬷嬷,她早年曾入宫做过女官, 到年纪被放出宫, 算是自由身,自愿入了白马公府做嬷嬷。 平素在府中不仅负责□□刚进府小丫鬟,且负责教授府中小姐的礼仪。 柳夫人与南袤在先头的亲生女儿身上吃了忤逆的大亏, 这教养养女便格外仔细。 曾嬷嬷平素以严厉出名,若是让她抓到有什么不端失礼的行为,不论小姐还是丫鬟都是轻则责骂,重则受鞭。 这一次柳夫人专门派她入王府给南滢和南欢教规矩。 但王府并不是那么容易随意进出的, 这一趟还要多亏婚期仓促,王府中进进出出的人颇多, 警备放松不少。 曾嬷嬷是南家花钱重金贿赂了几个内监, 扮做宫中的女官,才得以混在内监的队伍里进入王府。 她能够在王府停留的时间不多,又要见两个目标挨个训话, 一刻都容不得耽误。 曾嬷嬷进门先扫了一眼内室。 王府建成不过几年, 主子又少。屋内一切都是簇新的, 陈设也称得上精巧, 但曾嬷嬷以往在宫中时一双眼睛见过多少妃子与宫廷内物, 此刻一眼便瞧出蹊跷。 但凡宠妃, 屋中绝不可能才这么一点陈设,连几件能摆在显眼地方一眼便让人咋舌的字画文玩珍奇饰物都没有。 而且这屋子里连点男人留宿的痕迹都没有,也不像是成婚后的女子该有的,简直布置的跟未出阁的女儿家一般。 她目光扫过那张不大的窄床, 以及床上的孤枕, 再抬眸看向南滢的目光立时锋利了几分, “滢娘子,你是一入王府就得了王爷的宠吗?” 这老婆子生的一脸刻薄,南滢让她盯得心头慌乱,偏要强撑,“王爷是挺宠爱我的,我一进门就连着伺候了王爷两个日夜。” 曾嬷嬷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她所想要的讨好之色,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哦?是吗?那殿下怎么今日没有歇在您这里呢?” 谎话一出口,要接着往下说便没有那么难了。 南滢挺了挺胸口,“王爷十分怜惜我,事事都依着我。看我实在疲累今夜才没有宿在我这里。怎么了?主家让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曾嬷嬷不紧不慢道:“这般话以后滢娘子还是少说些。为妾要有为妾的规矩。哦,老奴忘了,您如今还不是妾。连个名分也没有,无媒苟合,说起来到底是桩丑事。 明日王妃进门,您本就处境尴尬,若说话要是还这般没轻没重的让旁人见了没得辱没了南大人的门楣。 老奴劝您以后要想在这王府中安身立命,还是老老实实的侍奉主母,切莫生事。做人家的妾室便要谨小慎微,事事以丈夫为先,若那一日能让王爷给您一个妾的名分也就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话说的重,南滢虽是自愿留下来,可此刻让人这样教训,又骤然得知王妃明日便要进门。 她又急又气,脸上涌起一股热意,双颊火辣辣的,“你胡说。我在王府中都没有听说殿下要大婚。怎么可能王妃明日就进门?” 曾嬷嬷面无表情,“此事千真万确。圣人朝夕之间赐婚,我家大人听说明日王妃进门,怜惜娘子失了亲长提携,方才特命我前来通知娘子一声,提点您一些做人妾室的道理。” 南滢,“我不信。王妃是谁?哪家的姑娘?” 曾嬷嬷哪知道王妃是谁,柳夫人嘱咐她来王府打听打听王妃的消息。 没想到看南滢这个样子,竟是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真是无用。 “王妃乃是咱们安州南氏的姑娘,但王妃的闺名不是你我这样卑贱之人能直呼的,避尊者讳。滢娘子,你以后说话万万不可这样没轻没重了。 日后王妃进了府中,既是同族的姊妹,又同嫁一夫。她是妻,你是妾,便应该尽心侍奉,效娥皇女英,姐妹齐心,一起为皇家开枝散叶。” 曾嬷嬷时间紧,也不耐跟这么一个蠢货废话,语速极快的提点了几句规矩便离开。 人一走,南滢就气得起身,抄起桌上的瓷杯掷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春水怕大半夜的这种动静会引来人,赶忙拦着南滢,“小姐。你别生气了。” 南滢都快要气哭了,“我不生气,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个老奴说我是无媒苟合!” 春水劝道:“没事。小姐。她说的又不能当真,您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王爷。咱们不跟她一般计较。” 南滢让春水这么一劝,忍不住哭了,“如今王妃入门,又是南氏的女子。同族的姐妹,她是妻,我是妾。不,我连个名分都没有,连王爷一面都没有见上。春水。我真是不甘心。” 族中未嫁的女子之中,她本是佼佼者。 平北王没有正妻到还好,他既有了正妻,她岂不是成了笑话。 春水宽慰南滢,“族中没有女子会比小姐您更漂亮,只要王爷见了您,便知道您的好了。即便三媒六聘正正经经的从大门抬进来又能怎么样,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还是得看得不得丈夫的宠爱。只要抓住王爷的心,您还有什么可怕的?” 南滢听到春水这话总算稍稍心情好了一点,她擦了擦眼泪,“是这个道理。我现在就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好好打扮一番去见新妇,到时候把她比下去。” 曾嬷嬷出了见星楼,赶忙对着等在外面的内监换了一副面孔,“麻烦曹公公了。” 曹公公翻了个白眼,“哼。知道麻烦就快些。别磨磨蹭蹭的。这大半夜的,咱家还急着回宫呢。” 几个人出了见星楼,曲折回转跟着买通的府中太监到了一间院子前。 太监站在门口,“王爷带回来的那位夫人便住在这里。” 曹公公摆了摆手,“你去吧。快些。” 曾嬷嬷思量着临走时柳夫人的嘱托,‘旁人家的女儿如何倒不必多管,我这女儿自幼让我们宠坏了,性情执拗,一身臭脾气。 若是她恃宠而骄捅出什么篓子来必定累及公府。你千万将话说得厉害些,给她一个警告,非要吓住她不可。’ 曾嬷嬷眼中闪过一线轻蔑,这位南小姐过往的事迹,她还未入白马公府时便有所耳闻。 一个世家教养出贵女居然敢绝食拒婚,违逆父母之命,非要为另一个男人守身,简直是不知廉耻,一点规矩道理都不懂。 这样的女子莫说为妻,就是为妾,在她看来也是不合格的。 她将该说的话在腹内转了又转,思量着最严厉的措辞给这位南小姐一个警告。 没想到她刚进垂花门,迎面便撞上几个禁军,还未及开口,当下让人给擒住了。 她忙道:“我不是坏人,我是白马公爷派来见小姐的!” 沉月冷笑一声,“什么白马公府,黑马公府。一声通传都没有便潜入我们王府的统统都是别有用心的刺客。兄弟们,把这几个刺客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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