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几人迅速翻身上马,从那辆被金吾卫层层围住的囚车,疾驰而去。 囚车路过子衿客栈,她猛的抬头,不由得呼吸停顿数秒……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从她之前住过的屋子窗口一闪而过。胡伯还是骗了她!姑姑已经来了,说不定早来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空荡荡的窗口看了半晌,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来了,为何故弄玄虚不肯来见她? 狭小的囚车时,一路颠簸摇晃,身子免不了时不时撞到背后冰冷坚硬的栅栏上,撞得生痛。一路上,时陌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护在她身后,不顾自己难受的坐姿试图替她缓解背上的撞击。他反复地小声安慰,那声音几尽温柔,“遥远,有我在,不用怕!” “我没有杀人,肯定会没事的,你别怕。” “……” 他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遥远双手环抱膝盖,原本沉闷暗淡的心情有了些乐意,忍不住发笑,公子身上有着傻里傻气的单纯,却也有着如明媚冬阳般的温暖。 看着押送囚车的队伍渐渐远去,子衿客栈二楼的房间里,一个蒙着面的女子静立在窗前,她看着立在街角的那个青衣学督,寒霜凝上眉心,道:“他不是在怀商国吗?怎么在这?” 胡伯站在她身后,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道:“听说他是去年秋时,来的明学书院……应该是有所图吧?” 蒙面女子静默良久,底下那个青衣人影让她觉得颇为碍眼,“你找个机会,将他远远送走,不要让我在云国再看见他,免得他毁了我们的大计!” “是!”胡伯俯首道,随即又颇为担心地道:“卫长,少主此去只怕是会吃尽苦头,要不要在进宫之前将她劫了出来?” 蒙面女子似有些恼火,道:“不用!随她去,这些苦头都是她自找的!” “可是,她落在王霄九手里,会不会出事啊?” 蒙面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我们训练了她这么多年,她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要她何用!” “……”胡伯愣在那里,无奈地看着她绝情离去的背影。 囚车一路行过永安城宽阔的朱雀大街,从那座东宫殿门口经过时,遥远抬头望了望那扇朱红色大门。街的尽头是那座金碧辉煌,巍峨耸立的云皇宫,云国的权力的中心。厚厚的宫门打开,押解的队伍从皇宫的偏门缓缓驶入,通过长长的甬道,庄严肃穆的高高宫墙,囚车缓缓停在云皇宫最南面的建筑。与别处白玉为阶红墙金顶的奢华不同,这时青石铺路,灰墙铁壁,阴气森森的铁门两旁各立一座面目狰狞的凶兽石像。遥远不由得低头轻笑,是嘲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坐着囚车来到自己极力抗拒的地方。 囚车打开,过来的狱卒把他们从囚车里拖下便往铁门里推搡。 那边过来个年老内侍,那是静安太后的心腹太监肖公公,他对王霄九行礼道:“王统领,太后娘娘找您先去圣宁宫,了解六公子遇害一事。” 王霄九看着被推入铁门的时子晳他们,迟疑道:“肖公公,刚才时子涔已经抢在我们前面进了宫,肯定是去了皇上那里。为免夜长梦多,我还是想先审……” “哎。”肖公公摆手打断了他,道:“世子想多了,人既然都已押入了这天牢,皇上那里有太后在,那时家的手再长也是伸不进来的。太后娘娘还有些重要的话交待,您还是先去圣宁宫见太后娘娘为好。” 王霄九只好道:“那……好吧,有劳肖公公了。” 身后的铁门啷铛上锁,路遥远回头看了一下,便就被后面的狱卒狠狠一推,她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那狱卒恶狠狠地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快……” 话音未落,那狱卒被身后飞来的一脚踹飞老远,重重地摔倒在地。 时陌放下脚,恼火地道:“都说了别碰她,有什么冲我来便是!” 那狱卒狼狈地爬起,恼羞成怒,举起手里的鞭子就要抽来,“还反了你们了!” 一旁的狱卒拦住他,道:“算了,算了,别跟他计较,都是进了这天牢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去,跟个将死之人计较啥呀?” 那狱卒想想也是,只得收起鞭子作罢。 说是天牢,实则是除了地上一屋,其余牢房都建在地下,一楼长长的通道两边是摆满了各种刑具的审讯室,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照着墙上那些斑斑血迹,很是渗人。 时陌见她盯着那些血迹,便靠了过来,再次重复了他这一路上说过很多次的话,“遥远,别怕,有我在!” 他无比认真的脸明明很真诚,却有着莫名的喜感,逗得她忍不住想笑,只得把脸转了过去,肩膀颤抖。 他有些更着急,哄道:“你别……哭啊……” ……
第50章 被同关大内天牢(二) 这关押犯人的囚室建在地下,分了几层,每层两边关押的犯人不多,个个披头散发,形销骨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一路走来,路遥远留意过,这里层层铁门,持械的狱卒七步一岗,看守得如铜墙铁壁般的严密,加上天牢外面的皇宫守军,若想劫狱是比天都难。两人被关进了最底下的一间囚室里,狱卒解开他们手上的绳子恶狠狠地推他们进去后,便将铁门锁上离去。 油灯昏暗,囚室的角落里铺了张脏兮兮的草席。一身华贵锦服,长身玉立的时陌,他双手负立,身姿挺拔地环顾囚室四周。 她看见他双眉紧蹙,嫌弃到怀疑人生的样子,忽地记起自己侍女的身份。她拍了拍那张草席,尘土飞扬,道:“公子,要不,您先躺着休息会。”! 时陌看着飞扬的尘土,地板上脏的草席,静立在那一动不动,道:“不用。” 路遥远笑道:“你不用的话,那我便不客气了。” 幸好是冬天,这房间无蚊虫,席上无跳蚤,这牢房又是建在地底,比起外面暖和不知道多少。加上这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受的风寒也没好,事一件接一件,也折腾得够了。倦意来袭,她不管不顾地和衣滚到那草席上,美美地躺了下来,没多会便在时陌的注视下沉沉睡去…… 时陌杆了没多久,便也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关在这里面,一时半会也是出不去,总不能一直就这么站着。便也不再嫌脏,走到旁边靠墙坐了下来。 他双手抱膝,低头看了下路遥远,她双臂交叉枕在脑下,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架在止面,呼吸平稳,一副睡得香甜的样子,他脸上泛起笑意,她还真是碰到什么事都那么镇定,在哪都能睡着,还睡得很好,很沉,沉到被人抱走都不知道。 他看着她熟睡的脸,低声道:“我是真有点好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 此时的天牢门口,王霄九跪在地上,满脸不悦抬头看向面前宣读圣旨的老内侍,果真是时事多变,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时子涔竟然去皇上那求来了圣旨。 “王统领。”老内侍将手中圣旨一收,尖着嗓子道:“圣旨也宣读完了,您这是接还是不接啊?” 王霄九挑了挑眉,起身道:“如公公误会了,皇上旨意,臣哪敢不接。只是……圣上这旨意下得与太后的懿旨有所不同,臣一时混淆得很,不知该听谁的?要不,烦请如公公再去问问陛下,是否需要再与太后娘娘商榷商榷?” 他这态度着实看不出对皇上的圣旨有半分敬意,明显是拿太后来压人。如公公脸色不是很好看,可他还没说什么,他身后倒站出个小内侍。 那小内侍喝道:“还能听谁的?自然是听皇上的!” 王霄九阴冷的眼神扫到他脸上,凶相毕露。 那小内侍手持拂尘,拘着个身子,姿势虽卑谦,语气却强硬得很,道:“皇上九五之尊,至高无上,你敢抗旨不遵便是大罪!” “住嘴!” 还未得王霄九发作,如公公便尖着嗓子,喝叱道:“小贵子,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还不给我退下!” “是,小的知罪!”厉声下,小贵子垂头退回他身后。 如公公回头看向王霄九,陪着笑道:“王统领,这事怪老奴。” “怪老奴没把皇上的旨意传清楚,天下皆知,皇上最是孝顺,与太后娘娘母子同心,又岂会颁出与娘娘不一样的旨意。” “这六公子遇害,王家本是受害者,将嫌犯押入天牢,枢密外,刑部,府尹三堂会审,王统领陪审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他靠了过来,一脸为难地说道:“只是那时将军非跑到皇上面前闹,说王家冤枉好人,要趁关押在天牢之即,将他弟弟屈打成招。搞得史部那几个糊涂言官们也跟着呼天喊地,打着抱不平……若这样闹下去,只怕有损太后娘娘和王家的声誉,圣上只好在娘娘的旨意加上同王殿下陪审。这样,三司会审,更显公正严明,自然能堵住那悠悠众口,也能早日查明真相,为王六公子伸冤不是!” 王霄九冷冷看他,并不作答。 如公公又道:“圣上这会正在圣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这圣旨之事,圣上自会跟太后娘娘解释清楚。王统领还是不要多想,安心接旨吧!” 如公公再次双手将圣旨递了过去。 既然太后那里都说好了,他便也找不出理由了,只得双手接过圣旨,呼道:“臣接旨!” 看着他面色阴沉,晦暗难明,如公公拍了拍他肩,似笑非笑地道:“哦,差点忘了,圣上还有句口喻要传达给王统领。” “圣上交待,切记不得私自对时家二公子用刑,免得落人口实!” 王霄九咬着牙,缓缓应道:“臣,遵命!” 如公公这才放心的点头,领着身后传旨的内侍转身离去。 王霄九将手中圣旨丢到身后的玄衣人手里,便大步朝天牢里走去。 玄衣人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世子,不是说不能对时家公子用刑。” 王霄九冷笑道:“他不能用刑,有人可以用!” 刚宣完旨的一行人行至御花园的小径上,如公公忽地停住脚步,面色一沉,指了指刚多嘴的小内侍,道:“小贵子留下,其他人先退下!” 那些内侍刚转身离去,身后传来响亮的巴掌声和厉声喝叱声。 “你这狗奴才,胡乱插话,是想坏了皇上的孝道不成?你这小命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公公饶命,小的错了,小的错了。”那小贵子跪在地上求饶。 余光瞥见那些人已经走远,看着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的小侍从,他蹲了下来,用拂尘杆子挑起他的下巴,缓缓问道:“那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小贵子颤抖着身子,道:“小的……小的不该胡乱插话。 如公公再问道:“那你为何要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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