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剑下,烈焰焚身,那妖孽美人居然没死!想到这里,遥远对手中糖人兴趣尽失,她极为不悦地看向胡伯,冷笑道:“听说海棠院请来了药王谷薛神医的后人,保下了他,你说,我闹得够不够?” 胡伯叹气道:“少主应以大局为重,海棠院的人不可轻易去动!” 她道:“若我非要动呢?” 胡伯摇头,“你如此闹腾,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丢掉手中糖人,站了起来,拎起桌上的包裹,径直朝楼上走去。边走边道:“想洗澡,想睡个安稳觉,想吃顿饱饭……” 她迈完最后一步台阶,定定站在楼板上,转身看他,“想要姑姑立刻!马上!及时来见我!” 胡伯双拳握紧又放松,握紧又放松,冷静许久才缓缓道:“少主,时机还未到,等时机成熟了,卫长自会将主子的下落告诉你的!” “时机成熟?等你们把戏台全部搭好,需要我粉墨登场的时机吗?” 她顿觉好笑。眯眼道:“你们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配合你们的戏码呢?” 胡伯皱了皱眉,一脸凝肃地道:“我们这么多年跟着主子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少主当以大局为重!” 那张原本还在笑的脸,阴沉了下来,眸中怒意滚滚上涌。她抬手一掌劈向旁边的柱子,柱子应声而断,碎木纷纷而落,半边楼梯顿时倾斜着。她喝道:“我说过多少次了!那是你们的理想,你们的大局,为何总要强加在我的身上?” “你们一个个的,想走便走,想来便来,把我当什么了?从小到大,她逼我学的我都学了,逼我做的我也做了……打我的我也受了……可她为什么还是不要我?父亲也不在了,明明只剩下我一个了,她为何还要走?”她明明满脸倔强,眼泪却又不受控的喷涌而出,“我在永安等了这么久?不要我可以啊!可……她到底……到底将阿爷葬哪了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又是一掌劈出,剩下的那一根柱子也被拦腰折断,伴着巨响,整个楼梯塌下砸到地上,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这巨大的响动非但惊动了留守在子衿客栈里的住客们,还有书院外面,整条街上的人们。还以为是地动了,纷纷跑了出来,四处打探着是哪里出的这么大的动静。 楼内从屋里跑出来的住客们,惊慌失措地看着眼面楼梯倒塌,浑身戾气的路遥远。 路遥远抬手抹去泪水,她缓步走在二楼楼道,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她就在永安!若是她不肯来见我,我便会将这学院街,这明学书院,这永安城……或拆!或烧!或杀!将你们所谓的大局搅个天翻地覆!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这楼里的人听清。 有人小声问道:“她是不是前日在摘星楼杀人放火的那个女罗刹?” 有人不确定地回答,“好像……是。” “什么好像?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就是!” “对哦,都是玄衣女子!”“妈耶,快跑!”“报官,听说官府有重赏。”“对对对,不光官府,常氏商行那也有!”“呀,楼梯都没了,怎么下去?”“绕后面,从后院下?”“你疯了!刚那女罗刹不到后面去了吗?等会正好撞她手里了!”“那边!”“不对,应该往这边!” 一楼的几个看热闹地早打开门跑了,楼上的那些,男的女的尖叫连天,慌慌张张在楼道上来回跑着,人虽不多,却是极其杂乱刺耳。 平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胖掌柜,现在一张老脸涨得跟猪肝一样通红,额上青筋暴起,甚是头痛,他对身边出来的伙计们道:“把他们弄下来!” 众伙计纷纷飞身上楼,将那几人拎了下来丢在地上。 伙计问:“要不要?” 胡伯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道:“她如此招摇而来,故意为之,一路上已经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注意,灭了这几个口也是没用……放他们走吧!” “是。” 那几人随从侍女早已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楼外的大街上,不明就里前来看热闹的人倒是越聚越多,人声鼎沸,朝着这栋楼里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胡伯双手负在身后踱了几步,道:“尽快把所有门窗封死,全部守在楼顶,若是有人意图闯入。” 他凌利的目光扫过他们,温声道:“射杀!” “是!”众人齐声领命,杀气喷薄欲出 胡伯又扫视着面前仅有一二十人的队伍,沉思片刻,转身推门而去…… 还是之前住过的那间干净舒适的房,熏炉里还是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美美地洗过澡,她倒头就睡。外面有时伯守着,床上有蓬松柔软的被窝,倦意袭来,也让她睡得很香很沉…… 等她醒来已是半夜,楼外火光通明,将没有点灯的楼内也映衬得明亮,喊杀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她不急不慢地起了床,仔细包好左臂上的伤口,换了身素白色的紧身衣衫,将头发挽起,随手拿了根木簪插上。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子衿客栈的楼外围满了官兵和武士,手持火把,刀枪林立。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对着这栋楼发起一波波的强攻,只是每每稍稍向前了一步,便会被楼上射出来的一阵阵箭雨逼退,那箭雨挟着雷霆之势,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一旦退的动作稍慢点,便会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万箭穿身,倒地而亡。 那些冲在前面的人当中,虽以官兵居多,也有不少大户人家府上的护卫。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唯一让她意外的是,人群的最前面,最是不要命往前冲的俊朗少年,正是那领着西城禁军营军士的傅远之傅公子。 “就是她!快,杀了她!”瞧见她出现在二楼窗口,他兴奋地大声招呼旁边持箭的军士,调转弓箭方向便朝她射了过来。 少年臂力不错,准头也不错,在那些朝她射来的众多箭矢中,他那支尤为凌厉迅猛,直朝眉心而来,无半分偏差。 只是还未等她身形移动,楼里便“刷刷刷”地飞来些不明物体,瞬间便将那些箭矢在半空中击落,随着那些东西纷纷落地,“咚咚咚”的落地声,“骨碌碌”的滚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入耳。 等那些攻击之人看清那落地之物到底是什么时,那队官兵里,领头的那个身材高大的披甲将领忽地脸色大变,他犹疑地看向楼里,大手一挥手,喊道:“先退下!退下!” 攻击的人群在他的大声呼喊下退了下来,前面那阵箭雨也随即停了下来,楼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当中。 那将领沉思片刻,冲楼里大喊道:“里面这位可是东宫殿的郎中胡大人?可否出来说话?” 楼里无人应答,旁边的人也极为惊异地看向这位喊话的将领。 所谓东宫殿乃太子居所,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的太子一直与皇后同住,不曾另外开府。朱雀街的那座东宫殿已经空置太多年,久到人们都快忘了,那里曾经也住过位太子,那里也曾有过负责太子近卫的郎中一职。 那将领等了许久不见人答,便又喊道:“若是胡大人,你我曾同僚多年,还请不要为难在下!你若将那些书院学生放了,交出那位犯事的女子。今日之事必不会与大人计较!” “……” 黑楼里自然没人回答。遥远不由得笑了笑,这胡伯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老奸巨滑,居然在这小楼里设了重型机驽,让人无法靠近半步;又抓了那些贵族公子为质,难怪外面的人围了这么久,也不敢放火烧楼。 她转身要走。目光一直紧盯她的傅远之急了,大喊道:“不能让她走!杀了她!” 弓箭既然奈何不了,他抽出腰身长剑,纵身跃起,快步朝她而来。 遥远微微愕然,这少年,想杀她的心还是真的急迫啊!
第86章 你能不能成全我 遥远微微愕然,这少年,想杀她的心还是真的急迫啊! 楼里的箭雨呼啸着如期而至,傅远之挥着手中剑左右格挡,却哪里能抵住那密如牛毛的箭矢,没两下,一支利箭正中臂部,伴着他脚下的凝滞,霎时又是几支利箭破风而来。惊叫声四起,正当众人以为他会血溅当场的时候,一支细小的木簪疾速飞来,只听见“咣铛”几声,将那几支箭矢击落在他的脚下。他犹在愣神当中,身后的西城禁军军士已上前把他从箭雨当中堪堪抢了回来。 他捂着滴着血的手臂,呆呆地望着静立在窗前的她,夜风起,满头青丝在风中凌乱的飞扬。 她莞尔一笑,双手掩窗,转身离去。 楼顶瓦片上操作机驽的脚步声细碎,楼底下的哭声,求饶声,热热闹闹。 她站定在廊前看着楼下大厅,一股浓烈的火油味扑面而来。大厅中间七八个青衫学生紧紧地围成一圈,个个绑得跟个棕子一样,动弹不得,那股火油味正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夜里寒冷,又是被淋上了一身火油,惊恐之下簌簌发抖……低沉的哭声充满着悲悲慽慽,又筋疲力尽的无助感。 柜台里坐着胡伯,他一手拿着账簿,一手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道:“起来了,吃饭吧!” 她抻了抻腰,左右扭动,活动了下筋骨,问道:“她可是会来?” 胡伯道:“消息是递过去了,会不会来属下是不知道了。” 遥远轻笑道:“如果她不来!外面这些人你还能拦多久?” 胡伯放下手中账簿,揉了揉突突跳动的眉心,道:“存了一年的箭矢越来越少,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你说我还能拦多久?” 平日里隐藏甚深的老头,听起来竟有些气鼓鼓,甚是委屈的意思,“可你这位小姑奶奶,谁的话都不听,谁又都拦不住你!这么多年,你和卫长两个都犟得跟头牛一样的,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拿起帐本拍了拍,痛心地道:“你可知,买地,建楼,开业,哪一样不是花了大笔银子?那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容易吗?好了,现在没有了!都没有了!少主你高兴了吧!还有,你有没有想过……” 他越说越委屈,抬手指向二楼之上的她。 所指之处已是无人,不知何时,她已经落坐在堂前那张摆着饭菜的桌上,吃得正欢。 “……” 胡伯顿了顿,悻悻地收回手指,轻咳两声,道:“……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人本就不多,这些年轻的也都是卫长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若是今日又折损在这里,日后看还有谁能供你驱使吗!“ 遥远瞥了他一眼,边吃边嘀咕道:“就你们变态,总要驱使别人,我才用不上!” 胡伯,“……” 看着她大块朵颐,心情不错的样子,他小声地试探道:“这客栈丢了就丢了,我们还是先撤,先避一避风光,等事态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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