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又起,接着被什么东西堵住,变成了呜咽的痛苦呜咽,那呜咽细微却极其恐怖,像是垂死的动物在哀呜,在试图咽下最后一口气,却怎么也死不了的挣扎……再然后,便没了声音……那些在通道里听惯了惨叫声的狱卒们不由得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涌了起来。 许久过后,铁链解开,那具血肉模糊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骷髅”啪地倒在血泊里。那坨血肉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头部更是让人惨不忍睹,头发已经全掉,血肉糊成一片,早已分不清五官,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头颅上的那张大口还在微微地张开,如同一个血红的骷髅张着大口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很明显,它还没死,一息尚存…… “呕……呕……”身后有金吾卫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王霄阳回头瞪去,那人忙捂住嘴。可还是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终于不管不顾地转身跑了出去,没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哗啦啦的呕吐声。 路遥远起身,伸脚踏进血泊里,红衣底下血水荡漾,她一步一步地向惊恐万状的罗于宋走近,他像是见了恶鬼似的摇头尖叫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随着她慢慢走近,他的大声尖叫变成的呜咽声,他颤抖着,哭泣着,哀求着,“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了……别过来……” 遥远定定看了他片刻,道:“如何?你素爱干净,这种死法是不是有些脏!没关系,我还可以保证,你会死得比他更脏!” 她一抬手,血红的五指并拢朝他头顶按去,罗于宋疯狂至极地哭喊着,“我说,我说,你别过来,我什么都说,你别过来……别过来。” 路遥远收手,转身对王霄阳道:“可以了,开始重录口供吧!” 王霄阳看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深吸了一口气,凝了凝神,道:“是!” 昏暗的地牢深处,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时陌趴在草席上。疼痛让他痛苦地□□着,迷迷模糊中感觉有人影靠近,轻轻地替他擦拭伤口。 他努力睁开眼看去,唇角缓缓上扬,笑道:“你来了?” 那人连忙点头,伸手摸向他的脸,泪如雨下,哭得伤心。 他轻声道:“阿遥,别哭,我不疼……不疼!” 那人的手凝滞在那里,她哭得更伤心了。 时陌眼皮沉沉,他努力抬起手伸向她的脸上,指尖轻轻划过她脸上的轮廊,惨白的脸上泛着笑意,眼眸里的爱意似湖水般的深沉,他虚弱地道:“你看……我睁眼是你……闭眼是你……他们怎么能说你死了呢?” 她的脸色似乎比他的更白,她的痛也好像比他的更痛,她跪在冰冷的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不敢哭出声,泪水滴落在地更显悲伤。 “阿遥……别走!”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手指缓缓从她脸上滑下,开始陷入昏迷。 她捧着胸口跌坐在地上,痛哭出声,身后的英姑姑也跟着眼眶发红。她蹲了下来,搂住她颤抖着肩膀,道:“我的小郡主,世上好男儿如此之多,你又何必将心意独独付与他……一颗心错付,何其痛啊!” 云深哭着喊道:“我还要如何做啊?我到底还要如何做啊?我……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了,他为何还是看不见啊?我已经痛成这样了,他为何还是看不见啊?” “……”英姑姑跟着掉泪,劝道:“……他即死都不肯娶你,你还是听娘娘的话,放开他,好吗?他不值得!” 云深摇头,摇头,再摇头,泪如雨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不爱呢!可至小到大,他便是她一直在追逐的那束温暖又灿烂的光,如那束光不再,那她的世界也会失去所有的温暖,她如何能放?如何能放? 英姑姑抚了抚她的头发,柔声道:“我的傻郡主……你若是再不放手,你的陌哥哥便会死在这天牢里,你愿意吗?” 云深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子晳,哽咽道:“我若是听从皇祖母的话,乖乖地先回夏渊,陌哥哥真的会被放出来吗?” 英姑姑道:“娘娘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 云深连忙起身,擦干眼泪道:“那好,我们赶紧回去收拾,明日便动身回夏渊!那陌哥哥明日就可以出来了!” “……” 她突如其来的决定让英姑有些猝不及防,她拉住云深,道:“郡主即已做好决定,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还是待太后娘娘好好替你安排事宜,再动身岂不更好。” 云深挣脱掉英姑姑的手,摇头道:“不好,不好,我早走一日,陌哥哥早放出来一日,他便能少吃些苦……走!我们走!我们马上就走!” 一行人走得匆忙,脚步凌乱……
第111章 诚意满意的暗杀 出了那间血猩味浓烈的刑讯室。 王霄阳道:“你还真是有些变态!难怪永安百姓都传你是个女罗刹!” 遥远擦着手上的血迹,不发为然地道:“人分很多种,有些人在我这里根本不配为人,杀他们跟杀禽兽没甚区别!”手上沾的血实在是太多,一方小手绢完完不够。她皱了皱眉,转身朝外走去。 王霄阳跟了上去:“你不去看时子晳了?” 遥远笑了笑,她刚杀了人,满身污血的样子怎么可以让他看到!她回头看他,眯眼笑道:“回去洗干净了,再来看他!” 回到小苑,脱去行刑时沾上血污的红衣,泡入佑大的温水桶里。 小婵将玫瑰花撒入水中,轻轻搓揉着她的发丝,道:“小姐笑得很开心啊。” 遥远歪头看她,笑道:“很明显吗?” “嗯。”小婵用力点头,又道:“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出宫了。” 遥远脸上的笑更是开心了,是快了!她想找的东西找到了,想等的人也等到了,这云皇宫是可以走了…… 铁栅栏外,她一身雪白衣裙,衬得小脸粉嫩白晳,身上散着淡淡花香,看着角落的地上,一身血迹趴着不动的时陌,脸上笑得开心。 王霄阳蹙眉,“他被打成这样,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路遥远弯眼看他,笑道:“他是我所爱之人,又与我心意相通,我能不高兴吗?再说,你今日为我所受之苦,我会用一生去还!他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我也会以赤诚之心去还!算一算,他也不吃亏啊!” 王霄阳微微一怔,“你这女子,还真不害躁!” 她负手看他,眯眼笑道:“谈情说爱,人之常情,谈婚论嫁,世之常规,有什么可害羞的!将军大□□妾成群,未必就没有一个心爱之人?“ 看她一副没脸没皮,不羞不臊的样子,王霄阳转身离去。 铁门打开,她抬脚迈进打开的铁门。时陌蜷缩在草席上,昏迷着,沉睡着,如坠冰窟,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浑身在微微颤抖。 她俯身下来将他轻拥入怀,轻柔地拂开他的凌乱的发丝,消瘦憔悴的脸惨白得吓人,哪里还有半分昔日俊美的少年模样,眼角渐渐湿润,她将唇贴近他冰冷的脸侧,低声细语,“等我……不需要很久!” 幽暗的甬道里,王霄阳默默静立,刚还是个凶残冷酷的血衣罗刹,现在已然成了个温柔娇俏的白衣少女。她有千面,可哪一面都不会属于他……他挥了挥手,拼退了旁边的守卫,垂眸隐到黑暗的角落里…… 牢笼里不见天日,也不知睡了多久,时陌醒转,他猛地坐起,急切地环看四周,牢房里明明空无一人,可身上的余温还在,空气中熟悉的体香也还在。 指尖碰到一物,他缓缓低头,瞬间惊呆在那里…… 他颤抖着捡起草席的的银蝶面具,花灯节那夜,她手持花灯戴着这银蝶面具一路行走,笑得明媚……眼泪滑落,捂着生痛的胸口,撑起身子走向铁门,用力的摇晃,沙哑着嗓子喊道:“来人啊,有人吗?” “干什么?一大清晨早的,吵什么吵!”看守走了过来,大声喝道。 他焦急地问道:“昨夜可是有人来过?” “……‘那看守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云深郡主来看过你。” 时陌怔愣了一下,低头看向手中银蝶…… 云国西北之边境与夏渊国的交界上有座莽山。莽山以林海莽莽,蟒蛇盘踞,猛兽出没而闻名,荒山危险,平日本就人迹罕至,大雨之日更甚。 崎岖小道上,有一行人在狂奔,很明显这些人脚步怆促,神情绷紧,身上或大或小都有受伤。他们中间护的那个白衣青年更甚,肩上插着箭夭,狂奔之下,他的脸色越发青白,嘴唇都开始泛着紫色,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地吐出一口猩黑的鲜血,瘫软了下来。 扶着他的少年脸色大变,大喊道:“停下!先停下!” 一行人忙停住脚步围了过来,神色紧张地四处戒备, 少年把他扶到路边,靠在树干上,他焦急地查看白衣青年肩上的箭口处,回头看向手持弯刀的另一个少年,沉声道:“箭上有毒!家主毒气攻心!常林,我们不能再往山里跑了,得下山设法医治!” 常林本就紧张的神情绷得更紧了,眸中寒光四溢,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常氏族人,大声道:“我们即刻回头正面相迎,冲出重围!拼死也要将护家主送下山!” 几人也俱是脸上一凝,齐声应道:“是!” 此次的遇刺不比往前的作何一次,刺客人数超乎寻常数倍,又异常的明目张胆!更要命的是个个武功高强,下手毒辣,几番厮杀过来,常氏护卫死伤大半,仅剩下的这几个也已是身受重伤,哪还有一战之力!回头正面迎击不过是送死罢了!可他们还是握紧手中刀剑,目光炯炯地转向来的方向! 李常泽强忍胸口剧痛,拉住常羽的手,低沉着声音,道:“常羽……他们家中都有妻儿老小,不可……不可要他们白白送死!” 常羽急得眼眶发红,握着他的手微微颤抖。 常林单膝跪地,眼神坚毅地看他,大声道:“能为家主而死,是我们莫大的荣耀!” 身后的几人也跟看齐声道:“能为家主而死!是我们莫大的荣耀!” 李常泽目光深沉地看向衣衫破碎,各处带伤,还坚定不移跟随他的常氏族人们,道:“……你们要为自己而活!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那几人定定地跪着,不肯起身。 李常泽见状,用力撑着站起,常林和常羽忙上前扶着,他看着他们道:“不光你们要活着,我也得活着!” 他咬着牙忍过一阵剧痛,道:“如果硬拼,就算你们都死了,也同样救不下我!不如兵分三路,多拼出些生机!” 他沉声指挥,“听我命令!常林常羽继续往山上跑,引开追兵!剩下的人分散开来,找其他道路下山!没有我,你们行进速度会很快,能尽快去商行找来援兵,方可解现在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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