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过来时,雪衣正好摔下来,磕到了后脑勺,捂着后脑勺紧紧皱了眉。 不行,她不能让三表哥带回去。 雪衣捂着脑袋,努力想躲开,但是头上被方才猛地一撞,她几乎快要昏过去。 “表妹你没事吧?”崔三郎偏偏往她身边凑。 “不必,我不回……”雪衣拼命地想挣扎,但被撞了一下,她实在昏的厉害,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崔三郎的手臂上。 “表妹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府。”崔三郎见状,连忙抱着她上了马车,“快,往崔氏去!” 时间仓促,他也没来得及查问她为什么在这里,便匆匆赶了回去。 杨保从院墙翻出来后,正好看到崔三郎抱着表姑娘离开的这一幕,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片刻,想起了公子的嘱咐,他撒腿就冲出去报信。
第97章 灌药 二夫人前前后后, 里里外外忙了数日,终于同王家定下了婚事, 心口的一块巨石落下了。 她正欲歇下, 三郎却带了一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回来。 “母亲,表妹没死,我想退了同王家的婚事。” 崔三郎将陆雪衣带回厢房后, 过来陈词。 “你说什么?” 退婚, 陆雪衣没死,接连两个晴天霹雳,二夫人被他一张口的话唬了住。 直到崔三郎又重复了一遍, 她亲自去了西厢房, 再三确认,才发觉那昏睡的人的确是陆雪衣。 她怎么还活着? 沉船她都能逃掉,那陆雪衣是不是已经知道那船是她动的手脚了? 二夫人心里涌上后怕,若是让三郎知道了是她动的手,三郎一定会与她疏远,更别提崔氏的其他人。 二夫人强装镇定, 斥责崔三郎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昨日刚去王家下聘, 今日便要退婚, 你此时退婚要把我的脸, 把崔氏的脸往哪里搁?” “可我先前是以为表妹丧生才同旁人定的亲,如今表妹没死,我怎么能弃她于不顾?” “那你可知她消失的这一月去了哪里,一个女子, 逃生之后一月不归, 这期间她同何人在一起, 发生了何事你知道吗,你还敢娶她?”二夫人反问。 “表妹兴许只是碰巧被人救了,侥幸活下来了而已。”崔三郎为雪衣辩解,“便是有什么事,等表妹醒来再说也不迟。” 二夫人闻言冷笑了一声:“三郎啊三郎,你事到如今还在骗自己。这一月来大郎说是为陆雪衣祈福,做法事,隔三差五的往山上的佛寺跑,成日成日的不归家,偏偏陆雪衣这一月又消失不见,她到底同谁在一起,你自己心里真的不清楚吗?” 崔三郎先前的喜悦被兜头的冷水冲了个空,忽然想起了人群中飘过的一句“外宅”。 他深吸了一口气,背过了身:“大哥不是这样的人,大哥关心表妹不过是因为表妹救了他罢了,母亲莫要多想。” “你……”二夫人几乎被这个儿子给气死,她想起了陆雪衣方才的呓语,又缓缓坐下,“那若是她已然有孕了呢,你还能这般自欺欺人吗?” “母亲,事关女儿家清誉,此话可不能乱说。”崔三郎回头,目光惊讶,“再说,母亲是何从得知的?” “你瞧瞧她的手护在哪里。”二夫人目光不善,死死地盯着陆雪衣,“梦中又呓语,说她是怎么了?” 二夫人其实并不确定陆雪衣有孕,但眼下这是个逼三郎放手最好的借口了,于是把一分真,硬说成了十分。 她先前还觉得这个侄女最是好拿捏,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乖乖巧巧的侄女竟然胆大包天,做出了这么荒唐的事,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崔三郎最不愿将人往坏处想,可当看到雪衣昏睡时手心正护着小腹的时候也不得不生了迟疑。 表妹当真背叛了他吗? 二夫人见儿子开始迟疑,趁热打铁,干脆让人去外面请了个大夫来。 “你不信那便让大夫诊一诊。” 没多久,大夫便请了来。 那大夫摸了摸,时候尚早压根没诊出来,但临行前这位夫人派来的人叮嘱过他,他还是照着话说了:“小娘子的脉象的确是滑脉。” 先前的猜疑都成了真,崔三郎一听,心里极不是滋味。 二夫人趁机又接着劝:“三郎,你不可再糊涂了,不能再被陆丫头蒙骗了!” 崔三郎虽爱慕表妹,但也不是毫无底线,表妹消失一月的确是难免让人说闲话,如今连身孕都有了,他实在是不能容忍。 他来回踱步,眉间紧紧地皱着,心里气急了,一回头,瞧见那张美貌的脸又犹豫不决。 耳边,母亲还在长篇大论地劝他,崔三郎烦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忍不住打断了母亲:“好了母亲,我有些头疼,你不必说了。既如此,我同她便算了。” 见三郎终于放手,二夫人松了口气,却仍是不罢休:“就这么算了?她刚同你解了婚事,便怀了大郎的孩子,事情传出去你要外人怎么看你,怎么看二房?从前大房就一直压我们一头,若是连你妻子都被人辱了咱们这辈子都别想抬头了。依我看大郎就是故意与陆雪衣勾搭上的,有意借此来羞辱我们!” “母亲你又在多想了,大伯母不是这样狭隘的性子。”崔三郎虽气愤大哥,却不愿把他想的太坏。 “怎么不是?”二夫人被压了这么些年一直耿耿于怀,“反正我绝不能就这么把人放回去。还有,大郎如今要同卢娘子议亲了,陆雪衣偏有怀了身孕,若是放回去,大郎大约会迎她进门做个妾室。她先是你的妻,而后又做了大郎的妾,这算什么,这还不是在打你的脸,你当真想一辈子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吗!” 崔三郎方才救人的时候哪里想到这么多,这会儿被母亲一说,愈发烦恼:“那该怎么办?雪衣毕竟是我的亲表妹,做不了夫妻也还有兄妹之谊,要不你将她……将她遣送回江左吧。” “你把她当妹妹她有把你当兄长吗?”二夫人拔高了声音,“依我看,便是送回去也须得灌一碗药,将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打掉,咱们也不能任凭大房欺负。” “这未免太过,母亲,要不还是等表妹醒来后再处置吧?”崔三郎不肯。 二夫人就是想趁着陆雪衣没醒把一切都了结,管她肚子里有没有,总之借着灌药的时候推一把,说她是自作自受,受不了药性人没了便是。 如此一来,既能给大房一个下马威,又能守住秘密。 “不可,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日后你我二人都抬不了头。”二夫人催他回去休息,“你若是不忍心看,便先行下去,我亲自动手。” “可是……”崔三郎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却直接命人去煎堕胎的药。 崔三郎心里生了疑窦:“母亲,你这般着急,该不会表妹沉船的事情与你有关吧?” “你怎敢如此想我,我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二夫人脸色一沉。 崔三郎连忙低头:“儿子不敢。” 二夫人不想他再追问,揉了揉眉心,朝他摆了摆手:“你今日也累了,这里的事不必你插手了。” 崔三郎还想辩解,二夫人却直接派人把他带了出去。 崔三郎知道这回母亲是铁了心不放过表妹了,只能低头应是。 但他到底良心未泯,出了门后,被晚风一吹,冷静了些,他想了想还是不能坐看一条人命没了。 且他的病是二哥找人来治好的,算是他欠了大房一条命吧。 如今还给大哥也好。 于是崔三郎都已经回了自己的院落了,正欲进门的时候还是调转脚步拐去了凝晖堂,打算去请大夫人出山。 他不能坐视母亲手上染血。 *** 厢房里,雪衣昏睡的时候,迷迷糊糊闻到了一股药味。 耳边还交杂着窃窃私语声,仿佛有各色的眼光盯着她。 雪衣最怕这种眼神,梦中也如同被冰冷的蛇信子黏上了似的,颇不舒服。 她皱着眉呓语了几声,想要摆脱这种声音,可赶也赶不走,反倒听的越清楚,正烦躁间猛地一睁眼,却看到了头顶上的红罗帐子。 她又回府了—— 雪衣喘了一口气,倏地清醒。 她抱着膝环顾四周,果然,姑母正带着几个女使气势汹汹地守在她床边,那些眼光和嘈杂声正是从这边投过来的。 “醒了?”二夫人搓了搓指甲,吩咐女使把药端过去,“醒了就把药喝了。” “这是什么药?”雪衣心生恐惧。 “你背着婚约与外男有染,还有脸发问?”二夫人睨了她一眼,“你说是什么药?” 果然是红花,雪衣光是闻到那股味道便开始不舒服。 但她猜的也不全对,不同于船上,这毕竟是府里,二夫人不敢直接下毒,给她的除了红花外,又加了一点曼陀罗致幻,准备刺激刺激她,好造出意外死亡的假象而已。 那药一端过去,雪衣抿着唇不肯张口。 “不喝?”二夫人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她身边,“你不喝难不成还想保住这个孽种?” 雪衣明白了,一切到底还是发生了,她站起身想逃,却被仆妇堵了回来,被逼压着跪下。 “你还想逃,你想去找谁?”二夫人冷哼了一声,“你犯下这等丑事,难不成还以为你那个情夫当真会娶你?他不过当你是个玩意儿罢了,你还不知么,他此次离府正是去相看去了,相看的是门当户对的郡望之家,何曾把你放在眼里?” 雪衣已经走投无路了,索性也不再同她遮掩:“三表哥好转之后姑母不是早就想毁了婚事了,你不过是寻个借口罢了!” “你住嘴!”二夫人被她戳中心事,立马站了起来。 雪衣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干脆全抖了出来:“我是不对,但我为何这样姑母难道不知晓,姑母你骗我来长安冲喜难道便是有理的?三表哥好转后,你要替他另择贵女,便设计凿了船想置我于死地,你到底为什么这般恨我?”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你简直胡言乱语!你犯下了这等丑事,此刻却来攀扯我了!快把这红花给她灌下去,绝不能让这桩丑事流出去。”二夫人登时怒不可遏。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马上前架住了她的肩,把药碗塞到了她唇边。 雪衣拼着力气一把推了开,心急之下搬出了父亲:“如今表哥已经重新定婚,姑母无权处置我,我要回江左去。” “回去?”二夫人绝不可能让这桩事流传出去,“你父亲若是知晓了你犯下的丑事,也不可能原谅你,我看你还是乖乖喝下,莫要让陆氏和崔氏蒙羞。” 雪衣偏着头去躲,可那婆子掰开了她的嘴,把药强行灌了下去。 雪衣疼的厉害,仿佛出现了幻觉一般,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盼望二表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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