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一一控诉,顾祯只觉得心尖被拧成了一团,整个揪了起来,被用力揉搓着,仿佛要碎成好几瓣。 从前的懿懿那样喜欢他,每日都在谨慎小心地看他的脸色,可他却从未待她有过什么特别,更没有任何温存体贴。 她揪着顾祯身前的衣襟,将那绯色衣袍揉得一团糟:“别人的夫君都会维护妻子,哪像你,只会想着法的欺负人。” 明明说得这样平静,甚至连一丝愤懑与暗恨也无,顾祯却听得几欲心碎。 早就该喜欢上了。 那样明媚软糯的懿懿,对着他说话时杏眸凝睇含笑,一腔软软的嗓音几乎能掐出水来。她这样好,怎会不值得喜欢。 可他却不愿承认。 或许是不愿承认曾经的不满,又或者连何为喜欢也不清楚,总归俩人是夫妻,一辈子逃不脱的夫妻纽带,叫他从来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至她开始抽身离去时,才狼狈地发现,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喜欢上了懿懿。 只因藏得太过深,太过潜移默化,才未曾觉察过。 “都是朕不好。”他又压低了声音道歉,软下声音哄道,“以后,朕都让你欺负回来,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赵懿懿却只是瞪他,杏眸里仍是夹杂了几分委屈。 原以为都是过往旧事,提起来也就只是因为回忆,可这会儿说着说着,情绪便轻而易举地涌了上来。 “过完上元,你阿兄便要启程外放。你父亲那朕已安排好,待他服完徒刑便去给徐氏守墓。至于别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握了那只柔夷,温声道,“不用担心旁的事,一切都有朕呢。” 赵懿懿神色一怔,猛然想起了今日庐江太妃的事儿,她前脚刚将人给送了回去,甚至在大庭广众下连下了数回庐江太妃的面子,几乎是明着骂对方无德。 紧跟着,他后脚就将庐江郡王降为郡公。 这样年纪的孀妇,又是大楚宗室的人,总是将给她依靠的长子看得极其重要的。 这一遭,无疑是将庐江太妃的根给残了一块。打蛇需得七寸,他挑了个最狠的法子,莫说只是一场筵席,对方以后在京中,恐怕也难抬起头来。 “今日,多谢陛下。”她抿着唇,终是不情不愿地道了声谢。 顾祯大掌轻轻抚触了下她的肩头,声音低沉:“你我夫妻,何必说这些话。” 自窗外拂来一道猛烈的风,将灯烛毫无遗漏的尽数吹灭。 寝殿倏地一暗,赵懿懿下意识瑟缩了下身子,却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怀里。 俩人紧紧贴合着,之间再没有任何缝隙。 一边是无尽的黑暗,一边是他炽热的胸膛,选哪一个,都不是个绝佳的答案。她只能尽力维持着现状,弓起身子逃开些。 “太暗了,你去将灯点了吧?”这样漆黑的夜晚,赵懿懿不敢过去点灯,只能让他去。 身上禁锢松开些许,还未等那几盏灯重新亮起,猝不及防间,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赵懿懿已然平稳地坐在了妆台上。 俩人得以平视,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赵懿懿神色一怔,抵着他坚硬的胸膛道:“你刚才说任我欺负的。” “嗯。”顾祯点了点头,眼中突然带了些兴味,问她,“懿懿想怎么欺负朕?” 她这样软,会欺负人吗? 赵懿懿道:“那你先替我将鞋袜褪了。” 顾祯先是一愣,随后道了声好。 俯下身子后,他先是摸索着褪了那一双绣鞋,而后再是柔软如云的足衣。 他动作很轻柔,不一会儿便将之完成。 “还有吗?”他哑着嗓子问。 赵懿懿又说:“今日路走多了,我腿有些不舒服。” 她正巧坐在妆台上,两条腿自然垂落下来,就在顾祯的身侧,轻而易举的就能够着。 “朕替你按一按。”他道。 “你行吗?”赵懿懿有些犹豫,还是不大想将自个性命托付在他手上,想了想说,“我还是去叫宫侍进来吧。” 然那个词,是个男人也听不得。 顾祯咬牙道:“朕揉按得行不行,娘娘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试一试,好像也成? 反正她也不亏。 不出片刻赵懿懿便发觉,他的动作虽还算生疏,力道也把握得不大好,却极为好学。时不时的便要问上两句,且对穴位还算了解一二。 总体来说,体验是很不错的,积压了一整日的小腿得到舒缓,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她向后轻靠在菱花镜上,黑暗中无法视物,只是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发怔,或是感受他的动作。 “娘娘以为如何?”他问。 赵懿懿囫囵答道:“唔,还成吧。” 然渐渐的,事情逐渐朝失控的方向发展,窗牖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最后一丝冷风也渗不进来,妆台边的烛台上点了一盏微弱的灯,叫整个气氛愈发朦胧。 赵懿懿向后退去,背抵着镜子,哪儿还退得了。 不知不觉的,罗裙被推了上来,好在殿中炭火旺得很,倒不觉得冷。 与她想象中的不同,与从前的情状也全然不同,待那片柔软的触感传来,她愣怔地低了头借着烛光去看时,才发觉他竟是一路吻了上来。 行至中途,再未往上,就此停留住。 这样的感受太过新奇,从未有过的体验,让赵懿懿身子猝然紧绷起来,颤着手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连声音里都裹挟了哭腔。 顾祯握着她的手以作安抚,带着无尽的小心与讨好的意味。 夜色深深,寒夜寂寂,若是从烛火荧荧处看去,只能见着一片旖旎春色。 赵懿懿两手捂了眼,任凭他如何劝说讨好,也不肯放下来,连看他一眼都不肯。更是紧紧咬着唇瓣,不叫自己出来一星半点的声音。 这般,到底是谁在欺负谁?一时间,她却是有些分不清了。 ----- 冬日的天气上,偶尔总会飘上些雪粒子。 直深夜时分,又飘了些下来。左家宅邸一片寂静,残存着热闹后的气象。 今日进宫,被河间侯夫人冷嘲热讽了一顿,说左连枝害她女儿,左家主母才知晓,自家这位四姑娘胆子大得惊人,竟捅出过这样大的篓子。 能一次性将帝后、太后同长公主一块得罪的,她也算是头一份了。 她当即怒不可遏,令道:“将四姑娘带过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rada、海森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服侍 宫中宴散时, 天色早已被浓郁的漆黑笼罩。 左连枝无品级在身,今日自然是没有进宫的,只随着左家其余人一同看了会爆竹,又用了顿团圆饭。 因是元日, 众人为闹得不愉快会影响今岁运数, 待她是难得的和善, 各自都收敛了些许,最过分也就是无视而已,不曾出言讽刺。 今日虽玩得晚了些, 却不像除夕需要守岁,左连枝洗漱过后换了身衣衫, 已然准备睡下了。闻得叔母唤她过去,不由微微讶然:“叔母可是有什么要事寻我?” 那传话的侍女是左家主母屋里的二等婢女,板着脸道:“奴婢亦不清楚, 四姑娘过去自然就知晓了。” 这婢女因身份不算太高, 往日对她还算恭敬。 这会儿瞧着她的神色,左连枝的一颗心急遽地往下坠, 倏地沉到了谷底。 她敛了敛面容,轻声回道:“好,我这就过去。劳烦稍候片刻,容我换件外衣。” “四姑娘可得快些,夫人急等着。”婢女冷冷回了句,却是往前挪了几步,要守在门口等着。 匆匆换好了衣物赶去主院,已是一刻钟以后。 甫一踏进正堂地界, 便是一道厉喝声从上首传来:“瞧瞧你干的好事!” 左连枝眼皮子一跳, 急忙俯了身子行礼, 颤着声问:“连枝近来一直在家中,不知所犯何事,惹得叔母如此生气?” 话虽如此,她料想这段时日什么也没做,就算要揪她的错处也揪不出什么来,这话说得还算有底气。 左家如今的主事的是三房,是左连枝堂叔一家,本就是隔了一层的关系,平日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不怎么亲近。 左三夫人冷笑了声,低头看着眼前的堂侄女,胳膊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声音沉了些:“不知道么?你鼓动崔姑娘,把江都长公主是赵家养女的事抖出来时,怎么就知道了?” 心跳倏地漏了半拍,左连枝拿捏不准她有没有证据,却还是奋力为自己辩解:“叔母,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误会?”左三夫人眸色含戾,冷笑道,“当初在家里,谁亏待过你们?念着你是个没了爹的,姐妹们都让着你几分。你娘干出那样的丑事,还让淮安侯出面,要死要活的把你带过去,如今可算是遂了愿!都是左家的女儿,别人都好好的,偏你就跟你那死了的娘一样,心眼又毒又狠,坏到了骨子里!” 左连枝脸色猛地一僵。 却不是为了左三夫人骂她的话。 自从回左家以来,左连枝一直被拘在家中,不许随意出去走动。近一两月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管得愈发的严。 初时,她还以为是岁末了,担心外面乱。 左连枝怔怔看着上首的高髻妇人,颤着声问:“叔母刚才,说什么?” 左三夫人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关于徐氏的事,最初是勒令过家中众人,不许往回传的,偏这会儿气头上,被她自己给抖落了出来。 “她自知罪行罄竹难书,在狱中自尽了。”左三夫人淡淡道。 她说得轻描淡写,左连枝却听得目眦欲裂。 “怎么会!”左连枝尖叫了一声,眼前景象突然糊成了一团,耳中也是一片嗡嗡声,“阿娘能有什么罪,她……她一定是被人害的!” 两行泪毫无征兆地滑了下来,左连枝上前两步,想要去拽左三夫人的手,却被她给避开了:“四姑娘这话,自个听了不觉得亏心么?” 左连枝来不及计较这些,只道:“叔母,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阿娘,那你们送我出府,让我去见一见我外祖可好?” “你还不知道吧,就是你外祖他们去了趟监牢,回头你阿娘就自戕了。”具体的事由,左三夫人也不大清楚,都是从外边打听回来的,想了想说,“对了,你姨表兄被陛下流放了。” 左连枝这回是真的愣住,短暂的失明袭上来,耳畔的声音也听不真切,更记不清左三夫人后来训了她些什么话。 从正院出来时,她身子摇摇欲坠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下去。 一路往回走,待神智稍稍清明些许后,她开始回想左三夫人的话。细细品嚼过后,她竟是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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