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养得活我所谓的弟弟?” 谢泽兰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又道:“我们把你扔……送走没几年,你爹便死了。我再嫁给别人,你的弟弟是我第二任丈夫的孩子。如今我和他已不能生育,可你弟弟的病一定要兄弟姊妹才能救。所幸我找到了你,可没想到你如此狠心。” 许成玉听到这里,忍不住出言打断:“你儿子生得什么病?” “浑身发青、抽搐,一天只有两三个时辰清醒……我寻了位神医,他说,要兄弟姊妹的一根手指头做药引,才能救我儿子。” “什么神医?”许成玉惊诧地放下药罐,愤愤一掌拍在床头,“简直丢尽医者的脸!” 谢泽兰见她年纪轻轻,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料定她是个不经世事的绣花枕头,便出言讽刺:“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小丫头片子?许成玉又是一掌重重拍下,怒道:“我叱咤江湖那会儿,你们一屋子人都没出生!” “鬼医”的名号鹊起数十年,谢泽兰不知江湖事,更不知道何为“鬼医”。许成玉的年岁,在场的人中除了谢泽兰,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数,他们并不为许成玉的话惊讶,反而向她投去几分信任的眼神。 谢泽兰小儿子的病,说不定许成玉能治。 “我要见病人,但我不会跟你走。你这就给你家中人写信,让他们想个办法,把你儿子给弄过来。”许成玉揣起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但我有个条件,你自己出去找个地方住,不许住在山庄里,不许扰雁晚清净。否则,我便把你和你儿子一起……” 她的话戛然而止,似乎是再说下去会暴露她的真面目和昔日的作风,便不再往下说了。 谢泽兰因许成玉胸有成竹的样子,而在眼中燃起了跃动的火光。她见新的救命稻草出现,便要下床去跪许成玉,许成玉却厉声呵道:“不许跪,否则不治。” 始终沉默的乔川因自己闯下的祸得到了解决,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待江允一进门,看到的便是乔川感天谢地作揖的模样。 许成玉没有经历刚才的风波,不知道江允的身份,只当他是当初受了剑伤由自己医治的普通人,如今又回到了山庄而已,于是诧异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雁晚看了一眼刚进门的少年,朝许成玉淡淡道:“ 我的新相好。” 屋内陷入寂静,只听得到药炉上咕嘟咕嘟的水声。 程芙早就“合理地”怀疑过此事,因此她没有一丝波澜,又因眼下事情已经解决,便拂袖离去了。只有许成玉和乔川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许成玉按住雁晚的肩膀,无视了雁晚的生母谢泽兰还在此处,激动道:“我当初就说他和秦渊长得像。你就是喜欢长成这样的,是不是?” “我没有!”雁晚瞥了一眼江允,担忧江允因许成玉的话误会自己,急于替自己解释。 江允笑了笑,默默退到门边。他透过窗户上的明纸往外看,更加在意起雁晚的前一个“相好”秦渊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而谢泽兰在雁晚冷漠的相拒后,便对多年没有谋面的女儿生出几分恨意。现在她一听江允是女儿的“相好”,不由想起许多年前算命先生的话来。 于是,她的眼中渗出泪水,仰起脖颈诡异地朝江允笑道:“你和她?哈哈哈哈哈……算命先生说,她是天煞孤星,如今她已经克死了她爹,又差点克死她弟弟,依我看,下一个便是你!” 雁晚因谢泽兰的话而头脑发懵,谢泽兰对她果然没有一丝情谊!这样的想法在过去十几年里,她便猜想过无数次,但如今得到印证,依旧让她头疼欲裂。 许成玉欲过来问几句,却被江允抢先一步。江允把雁晚从床前拽起来,狠狠瞪了一眼笑容渗人的妇人,道:“再让本王听见你胡说八道,饶不了你。” 而雁晚因为脑中空白一片,竟然就任江允这么拉着她,跌跌撞撞不知往前走了多远。 直到两人出了山庄大门,雁晚才回过神来。她扫了一眼山庄的牌匾,将短短半天内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但心情依旧没有平复。 比起谢泽兰对她浅薄的情分,她更在意“天煞孤星”四个字。纵然她不相信命,但这四个字还是狠狠扎在她心头。 尤其是当她抬起眼,就望见温柔望向自己的江允时。 江允将雁晚带到自己的黑色骏马前,先一步翻身上马,再朝雁晚伸出手,笑道:“我带你去云山跑马,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不好?” 雁晚咬住下唇,借江允的手一发力,便落在了马的后背上。她环住少年的腰,轻声催促道:“快走。” 骏马应声往前奔去,风驰电掣之间,已经到了云山脚下。云山漫山遍野的枫树在春季里换上绿衣,和江允初至云州时所看到的大不相同。 “心里还难受吗?”江允放慢了马速,让马匹顺着溪水缓缓前行。 雁晚的脸贴在少年脊背上,声音模糊不清,喉咙中极微弱地放出一点声响:“她说我是天煞孤星,我难受。” “她是骗你的。”江允下了马,朝雁晚伸出双臂,欲把雁晚也抱下来。雁晚顺了他的心意,扑进少年怀中,稳稳当当站在了地上。 “我当然不信,只是不敢相信,她一个做母亲的,会对我说出这样恶毒的话。”雁晚拉着江允在溪边坐下,轻轻倚靠在江允肩头,道:“她是我生母,却往我身上泼这样的脏水,我忍不了。” 江允搂住雁晚,和她脸贴着脸,柔声道:“没有关系,还有很多人爱你。你姐姐,你师母,你的同门,和我……你怎么会是天煞孤星?你在云山救了我,你是我的小福星。” “小福星?”雁晚被江允的话逗乐,她捧起少年英俊的脸,再次吻在少年面庞上,“真的吗,小允?” 春色因这一吻蔓延上江允的脸庞,更显出少年的俊美无俦。他见雁晚又要凑过来,便机敏地偏头躲开,红着脸道:“姐姐,你唤我什么?” “我唤你小允,你不喜欢?那我唤你什么?信之?还是三郎?”雁晚见到江允如画的眉目,立刻就把把谢泽兰抛到了脑后,她不肯放过脸红的江允,决心想再逗逗情郎。 她双手轻轻一用力,逼迫眼神恍惚的江允与自己对视,笑道:“说呀,你喜欢我唤你什么?” 江允深吸一口气,乌黑的瞳仁不再忽闪,他抓住雁晚的手,严肃而认真地问:“从前,你对秦渊也是这样?” 雁晚暗骂一句许成玉没把门儿的嘴,扯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耐心解释同江允解释:“小允,你听我说。我从前喜欢秦渊,现在喜欢你,与你长得像谁没有任何关系……来,再给姐姐亲亲。” 作者有话说: 【许成玉:我在想着救你弟,你跑到山里嘚啵嘚啵嘴??? 女鹅:就嘚啵就嘚啵,略略略略>3<】 乖巧求评论!这一章也会修很多的,写得什么垃圾玩意儿!
第24章 、纵火 两人在溪边坐了好一会儿, 雁晚担心她再撩拨下去,江允红透的脸庞会真的滴出血,便不再在江允身上折腾了。 她安分下来, 盘腿而坐, 道:“你不能每天都来找我, 我担心有人盯着你。到时候流言传出去, 就是景王私会江湖女子,我虽不在乎,难道你也毫不在意?” 江允偏过头, 望向雁晚的双眼,轻轻开口:“我能在意什么?我不是私会你,而是心悦你。去岁冬天,我主动请缨去沽阳赈济雪灾,是为了你。” 为了我?雁晚坐直了身体, 听江允继续往下讲。 “你深陷牢狱之灾,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长姐却能保下你。所以,我才想在父皇面前争一些东西……我希望我能有那个能力, 能让你永远平平安安的。”江允的声音虽小, 但语气十分坚定。他的眸子如春水, 话语亦有滋润雁晚内心的力量,令雁晚险些沉沦在他的眼眸中。 雁晚下意识摸向自己腰侧, 却只摸到一片空空。她今日出门是为了见“新的情郎”, 所以没有拿上剑。再经过谢泽兰一番折腾,让她把未带剑的事彻底给忘记了。 她不喜欢“被保护”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如同温暖的囚牢, 会让人的羽翼渐渐失去翱翔的力量, 并且囚牢中的人不会察觉到力量的变化。于是,雁晚尴尬地笑了两下,沉声回应:“我能保护好自己,你不用操心。” 江允靠近雁晚,两人额头相抵,他甚至能闻到雁晚发间的青草香,他的好奇心和嫉妒心跳动多时,现在终于敢开口问道:“那你给我讲讲秦渊,好不好。” 他好奇秦渊的一切,秦渊是什么样的人,生了幅什么模样,雁晚当初有多喜欢秦渊。每每想起这些问题,江允都心烦意乱,焦躁不已。 雁晚和秦渊分开后,并不避讳提起他——尽管每次提到秦渊时,她的语气都相当愤愤不平。 况且许成玉和程芙数次提起秦渊时,都被江允听到过,为此雁晚更能明白江允对秦渊的在意。她贴在江允的耳侧,轻声一笑,把温热的气息吞吐在江允脖颈之中:“他是我同门师兄,个子比你高,肩背比你宽,武功比你好。” 话到这里,她注意到江允突然将肩背挺起,连双拳也紧紧相握。于是,雁晚便故意与身边人贴得更近,嘴唇险些咬上了江允的耳垂,又道:“但是,他没你长得好看,所以姐姐最喜欢你……” 江允听完,默默地把头低下,几乎埋进自己双膝之间,以蚊蝇细语般的声音询问:“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他死哪去了?我甩了他之后他就到处跑,他爱死哪死哪,最好永远别回来。反正,现在我只跟你好。”雁晚拍拍江允的脊背,示意他把腰挺起来,“送我回去吧。” “这就回去?”江允嘴上这样说着,双腿却乖乖地站了起来。他的双眼泛红,让雁晚怀疑他马上就要掉下眼泪,但他的表情偏偏又是喜悦的,倒让雁晚摸不着头脑了。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黑色骏马上,江允故意将马驱策地很慢,慢到雁晚发觉了他的心思,但雁晚却不明说,反而将手一伸,从路边不知名的花树上摘下一朵红色的小花,卡在了江允的发冠上。 江允忽然觉得自己脑袋上多了什么东西,正想去碰,立时便被雁晚制止了。雁晚禁锢住江允的手腕,假意呵斥:“不许摘下来,就这样。” 她见江允不再有动花朵的心思,便心满意足地笑出了声,称赞道:“这样多好看呐。” 马匹依照雁晚的意思,没有行到澄意山庄,而是在景王府外便停了下来。雁晚刚翻身跳下马,便被江允抓住了手腕,她狐疑不解时,江允郑重其事地道出了想提许久的请求:“我认你做老师,以后每天去找你学剑好不好?” “不好,我自己都还没出师呢。”雁晚甩开江允的手,耐心同他解释:“你若是想来找我,又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便直接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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