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莞尔一笑,转身跑着离去。江允目送雁晚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才舍得把视线移开。出乎意料的是,文璧竟然就站在王府门前,笑意吟吟,似是已经站了很久。 “文姑姑?您在这儿看什么呢?”江允瞬间有一种秘密被人看破的怪异感觉,他下了马,快步走到文璧跟前。 文璧跟随江允一同来到云州许久,今日是第一次见到雁晚。她踮起脚尖,从江允的发冠上摘下那朵无名的小花,笑道:“这是那姑娘别在殿下发间的?” 原来是朵花。 文璧把花放在江允手心,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继续说:“殿下瞒臣瞒得好紧,若不是臣今天看见,您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我瞒您什么了?”江允没有去看文璧的脸,他只顾捧着花一通傻笑,边笑边往府中走,“姑姑,这花好看吗?” “好看。”文璧轻轻捂住嘴,不让自己欣慰微笑的模样落入江允眼中。 她喜欢好看的人,比如我。 “那就好。”江允双手拢在一起,细致地呵护住稚嫩的花朵,快步朝前奔去。 虽已经是春三月,习习凉风依然能席卷整个澄意山庄。春风轻柔温和,却带来了一丝无人察觉的危机。入夜之后,原本静谧的藏书阁中忽地绽放出一点火星,这火星愈来愈嚣张,竟流窜到了周遭的书架上。 随着火势渐旺,半个山庄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藏书阁燃了!!!” 藏书阁走水了! 此时时辰不晚,山庄的弟子们多数没有睡下,便纷纷赶去灭火,将一桶又一桶的水往藏书阁运过去。 待雁晚匆忙赶到藏书阁外时,岳知节正一手提着五岁的小师妹,一手抱着小师妹心爱的小猫从火场里往外赶。 岳知节狼狈不堪,原本白净的脸上多了几抹烟灰。他放下小师妹和猫,怒斥道:“不是让你在外面待着,我进去帮你找猫吗!你乱跑什么!” 小师妹从未见过岳知节发这样大的怒,她惊惧不已,竟然屁股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雁晚没时间管这场小乌龙,所幸火势不大,她与其他弟子将火扑灭后,才去抱起仍旧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师妹,耐着性子哄了几句,道:“琳琳乖,受伤没有?” 见琳琳摇了摇头,雁晚才粗声粗气地去关怀与琳琳大眼瞪小眼的岳知节:“你没事吧?呵呵,你肯定没事。” “神经病!”岳知节在自己灰扑扑的脸上抹了一把,狠狠骂了一句雁晚,便大步迈地进了藏书阁。 雁晚跟随岳知节的背影,也再次进到阁里,想要检查火势的起源。藏书阁历经四代庄主,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其中收纳的除了奇书异志,在密室内更有浩如烟海的情报。如果是意外起火,那么必须杜绝意外再次发生;如果是人为,那么纵火人又在哪里? 岳知节先雁晚一步,已经判断出了大概的局势。他今日离开藏书阁前,按部就班地熄灭了所有的烛台,并关紧了门窗。春季不是自然火的多发季节,因此,当岳知节发现一扇窗户上的锁有被人撬开的痕迹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数。 “所以,纵火人在哪里?”雁晚敲敲坏掉的窗锁,与岳知节面面相觑。 “我怎么知道!”岳知节重重一拳砸在墙上,击落了零碎的墙皮。他方才已经检查过,被焚毁的书架上摆的是些较为常见的书,再去市场中寻觅便是。尽管如此,他还是盛怒难平,原本儒雅的风度仿佛随着烈火一起被焚烧干净。 雁晚见岳知节如此反常,如同吃了火药一般,心中疑窦丛生,正要询问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闷响,一个黑色的身影撞倒几排书架,直挺挺闯进了藏书阁中。 或者说,这个身影是被别人用力踢进来的。 雁晚和岳知节疑惑地望向门口,只见程芙提着剑气势汹汹从门口走进来,两人便去查看,到底是谁受了程芙重重一踢。 此人看身形是个女子,雁晚揭开她的面巾,一眼便道出了她的名字:“红月?” “红月?”岳知节诧异无比,他以剑鞘抬起了女子的半张脸,问道:“你放的火?” 雁晚点点头,抬起红月的另半张脸,将红色的蛛网状胎记展示给岳知节看:“鹤州蚀火教的人,我曾见过她。” 被唤作红月的女子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嘴角甚至渗出一丝鲜血,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冲程芙笑道:“居然被你追上了。” 而程芙只愿意扮演一个追捕凶手的角色,并不想过多理会这件事,于是不屑地看了红月一眼,归剑入鞘,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经过这样一场大火,除了独居在后山的周照,山庄中几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藏书阁前,而且都看到了程芙提着一个女人,并一脚把这女人踢到裴雁晚面前的场景。他们中五成热衷于看热闹,五成真心想要搞清楚火情,因此除了程芙,居然没有一个愿意离开。 “怎么样,应该能活得下去?”雁晚用袖口擦干红月嘴角的血迹,又摸了摸红月的肋骨,简单判断出她的伤情,并逼迫她与自己对视,笑道:“没关系,断了一根肋骨而已,程芙下手算轻的。但你得告诉我这场火是怎么回事,否则下一个踢断你肋骨的人,就是我。”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乖巧求评论! 看够了雌竞不如来看看雄竞吧,秦渊出场的事已经提上日程了。
第25章 、审问 红月当晚便被关了起来, 她只断了一根肋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受伤的迹象。关押她的地方是澄意山庄的“禁闭室”, 一旦有弟子犯了大错, 就要在此面壁思过一日。山庄初建时, 第一代庄主本没有考虑过要修建一个让人思过的地方, 直到山庄招收的弟子愈来愈多,犯错之人也渐渐增加,老庄主才特意挪了一间无人居住的空屋子, 当禁闭室来用。 因为蚀火教善用毒的名声远扬在外,故而雁晚先将红月浑身搜了个遍,确认只有一包怪异的药丸后,才将岳知节从门外喊了进来。 红月下手烧的是岳知节心爱的藏书阁,他当然要来。而许成玉又曾是蚀火教教徒, 所以她也被邀请, 但许久才姗姗来迟。 “我不认识她。”红月听闻许成玉以前是自己的同门,所以在许成玉一进门时便盯着那张娇俏可人的脸端详,最后得出了“不认识”的答案。 许成玉围着红月转了一圈, “啧啧”感叹两声, 解释道:“我也不认识你。我做蚀火教的教徒, 是四五十年前的事。当时蚀火教还不叫这个名字,也没有乔迁到鹤州一带。” “四五十年前?”红月难以置信, 眼前的许成玉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怎能在四五十年前便做了蚀火教的教徒! 而且,她居然还能从教中全身而退! “当时我约莫与你现在一般大, 稍微儿大一些也有可能, ”许成玉嫌站着太累, 便搬了把椅子,与红月面对面坐下,“时间太久,我记不清。” 雁晚和岳知节对许成玉的话毫不惊讶,反而是红月错愕地张了张嘴,问道:“驻颜术?还是易容术?” “都不是,这两个说法不够严谨。这牵涉到我的过去,我不能告诉你。”许成玉摸摸自己脸庞,向雁晚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的话已经讲完。 “看看这是何物。”雁晚将从红月身上搜出来的怪异药丸递给许成玉,许成玉接过后便放在鼻下一闻,脸上的神色渐渐惊恐起来。这种惊恐稍纵即逝,只存在短短一瞬,雁晚捕捉到了许成玉的情绪波动,却按下不提。 许成玉很快平复完情绪,不动声色地将药丸收进怀中,道:“不是毒药。但具体是什么东西,需待我回去验验。” 岳知节无法再等下去,他冷笑一声,开门见山地向红月提了问:“烧藏书阁是你一人所为,还是你教中人派你来烧?” 他眼神冰冷,不再似狡猾的狐狸,反而像捕猎时的毒蛇。红月不禁怀疑,自己若说错一个字,岳知节就会立刻掐断她的脖子。 “你们藏书阁中,有太多我教的秘密。”红月轻轻闭了闭眼睛,将空荡荡的禁闭室幻视了一圈,又道:“我不得不烧。” 雁晚听到这里,心中的疑云膨胀得更大。她看过密室里每一条有关蚀火教的情报,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五六条而已,几乎全是无关紧要的历史秘闻。蚀火教迁徙的时间太晚,纵使是澄意山庄,也难以一时半会儿将它挖个底朝天。 况且,面对蚀火教这样的大帮派,若真想抽丝剥茧地深究,澄意山庄怕是要招来不小的麻烦。 岳知节欲再次开口,却被雁晚打断,她凝视着红月的眼睛,问道:“你潜入我们山庄来放火的胆量,那么自然少不了智慧。藏书阁层数之高,占地之广,你如何保证,刚好能烧毁你想要烧毁的东西?莫非,你夜夜都来此打探?” 雁晚说完这段话,稍微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遍屋内所有人的神色,才继续道:“更何况,若在火势蔓延之前,我们便将火扑灭了呢?你岂不是功亏一篑?究竟我高估了你,你实则空有勇气,没有头脑,还是你的借口太拙劣?” 红月咬紧下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若说岳知节阴冷似毒蛇,那么此刻咄咄相逼的女子便像一团火,毫不留情地将她烧了个干净。她低下头,欲作最后的挣扎,道:“我初次做这种事,缺少考虑罢了。” 苍白无力的辩解! 雁晚上前一步,抬起了红月的下巴,冷声道:“其实你生得很美,功夫也好,应当很有本事,何必替蚀火教卖命。数月前澄意山庄护送兵器前往青州,一行十六人全被毒杀,与你们可有关系?” 十六个同门的死,是雁晚心底极深的痛。她做不到释然和忘怀,除非始作俑者死在她的剑下。 红月一个怔愣,茫然地摇了摇头,矢口否认:“你今晚已经见识过我的‘头脑’,就算教中真的那样做过,也不会让我知道。” “你前半句话说得对。就算你知道此事,也只有机会做个打手而已,没有本事做掌舵的那个人。”雁晚松开了红月下颌,扫了一眼沉默许久的岳知节,道:“想做大事,起码要有岳知节那样聪明。” 岳知节不悦雁晚突然提到自己,他摆出惯例的笑容,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编造借口,明日清晨我再来看你。若到时候还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可别怪我没有手下留情。”雁晚把捆在红月身上的绳子又紧了紧,再次确认无误后,便拉起许成玉走出了禁闭室,岳知节也随后走了出来。 雁晚嘱咐守在门口的两个弟子,让他们看好红月,不可松懈。两个弟子连连点头,毕竟,谁都不想挨庄主的骂。 许成玉被雁晚拉着走出很远,踌躇多次,才犹豫道:“你弟弟……谢泽兰儿子的病,你不用担心,我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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