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罢,她扶着腰看江颂月。 江颂月懵懂地向闻人惊阙寻求意见,想起他看不见,忙又面朝闻人慕松。 只见闻人慕松皱着眉道:“对兄嫂不敬,该打。” 闻人雨棠颤颤抬头,扫视几人一眼,捂着脸呜咽跑开了。 . 江颂月急着带闻人惊阙去见小侯爷与司徒少靖,可事与愿违,这日先是闻人惊阙被辅国公喊去,再是遇上闻人雨棠欺辱人,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事,人又被闻人慕松喊去。 怕闻人惊阙无聊,或是被人怠慢,江颂月不放心将人独自留在府中,只得等着他了。 兄弟二人在梅树旁说事,江颂月与袁书屏坐在避风亭中,手边是侍婢重新奉上的热茶、瓜果。 早在与闻人惊阙成亲前,江颂月就听过她的美名,是个识大体、淑仪无双的世家贵女。 这种贵女,江颂月再修炼十年,也难望其项背。 成为妯娌后,两人也仅仅简单见过几面,并不熟悉。 今日骤见她一巴掌扇哭闻人雨棠,江颂月受到很大的惊吓,进而意识到,真正名门出身的姑娘,就该如此,明事理,要仪态有仪态,有威仪有威仪。 因这事,江颂月对她颇有敬意,处着更加谨慎。 “六妹口无遮拦惯了,今日我打了她一巴掌,晚些时候也会与母亲说道一二,还请弟妹念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 江颂月道:“三嫂这么说了,那就听三嫂的。” 除了原谅,她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将人暴打一顿,或者骂回去吧? 江颂月不会与这种门第的姑娘聊天,说完就拘谨地坐着,不知说什么了。 可袁书屏瞧着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弟妹觉得五弟他们在说什么?” 江颂月老实摇头,“不知道。” “回去后,你会问五弟吗?” 江颂月奇怪地瞟了她一眼,道:“看是什么事吧,若是大事,玉镜自会与我说,若是小事,不说也成。” “弟妹与五弟的感情真好。”袁书屏感叹一声,望望垂帘外的两道英挺人影,又问,“你觉得他们兄弟像吗?” 江颂月还在琢磨她上一句呢,这怎么就叫感情好了?难道他俩的感情不好吗? 还大着肚子呢…… 她偷觑着那秋衫都遮不住的大肚子,心里直嘀咕,感情不好怎么怀孕? “弟妹?” 江颂月回神,道:“好像是有点不大像……” 两兄弟站一起,光远远看着神态就能发现不同,跟面无表情的闻人慕松比起来,闻人惊阙浅笑安然,周身环绕着温柔春风似的。 “以前我觉得他俩是一个样,五弟成婚之后,我又觉得他们不像。你说,为什么不像呢?” 江颂月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茫然,这性情千差万别的兄弟,哪里有相像之处? 袁书屏继续看着不远处的人影,根本没在意她的迷惑,又道:“他二人都是自小离开父母,被祖父带去槐江抚养长大的,从小到大,念的书、习的武,都是一样的,如今怎么会相差这么远?” 江颂月听得一怔,急忙问:“你说玉镜他……” “难道问题出在五弟离京的那几年?” 江颂月一个疑问没解决,又冒出第二个,“什么离京的几年?谁?去了哪儿?” 袁书屏好像才反应过来她在身旁,“哦”了一声,道:“五弟啊,他十七岁时离开京城,在外漂泊了两年,至今无人知晓他去了哪儿。” 这番话勾起了江颂月的好奇心,她知道闻人惊阙的名号是近几年,五六年前的闻人惊阙身处何处、做了什么,她丝毫不知。 一个世家公子独身离京,消失两年,他能去哪儿? “弟妹,你若好奇,回去可以问问他,看他会不会与你说。” “嗯……”江颂月含糊答了,隔着避风亭中的纱帘看见闻人两兄弟说完了话,一个远离,一个朝这儿走来,她忙与袁书屏告辞,“三嫂坐着,我与玉镜还有事,先离开了。” 江颂月匆匆道别,小跑到闻人惊阙身边时,他恰好被碎石绊了下,往前打了个趔趄,被江颂月撑住了身子。 “当心些啊,别着急。”江颂月小声责怪,“幸好我来的及时……” 闻人惊阙半抱着她,手掌轻覆在她后背上,见她没有过激反应,含笑道,“是,幸好你来的及时……”
第36章 撕扯 在避风亭那儿耗的时间久了些, 回到凝光院,竟临近晌午了,这时间点儿去别人府上拜访, 不合礼数。 江颂月把闻人惊阙安顿在外间的软榻上,拧了帕子给他擦手,道:“时间晚了点儿,等用过午膳,下午再去见小侯爷吧?” 闻人惊阙还是那句话,“都听你的。” 百依百顺, 江颂月很满意,又问:“祖父找你是为什么事?” 闻人惊阙停顿了下, 道:“问我带你去大理寺做什么。” 江颂月还以为辅国公追究的是自己带闻人惊阙回府多住一宿的事呢,闻言松了口气, 继续问:“三哥找你又是什么事?” “除了为六妹的事与我赔不是, 也在问我昨日为何带你去大理寺。” “他们没说不许吧?” “没有, 陛下准许的事,没人能反对。” 江颂月彻底放心了,细慢地将闻人惊阙十指手指一根根擦洗干净, 瞧见他无名指甲上的白月牙,顺手在他手指上捏了捏。 指甲是硬的, 但指腹很软。 捏了几下,她将闻人惊阙的手掌整个翻来, 挨个捏他指腹。 从小指捏到大拇指,闻人惊阙笑,她也跟着笑。 笑着笑着, 江颂月瞧见了他虎口处的薄薄的茧子,愣了愣, 想起袁书屏说的那些话。 “你习过武吗?” 闻人惊阙嘴角的笑意不变,从容道:“我们年长的几兄弟,十五岁之前都是跟着祖父的。祖父要求严苛,读书作画、骑射围猎,都是要精通的。” 江颂月惊讶,“你还会打猎?” 闻人惊阙也奇了,“去年秋猎,你不是也去了吗?没瞧见我?” 江颂月眨眨眼,用力回想,朦胧记起去年的确有过一场秋猎,她跟着太后去了。 还记得捕获猎物最多的是陈瞩,其次是小侯爷。 她将帕子递给侍婢,让人全部都退下,然后抓着闻人惊阙的手臂靠近,悄声道:“那不都是提前分配好的吗?” 别人就不说了,在场那么多青年武将,全都输给久坐宫中的陈瞩? 就当陈瞩文韬武略,骑射围猎亦是骁勇无敌好了……排在陈瞩之后的,是彼时未满十五岁、不学无术的小侯爷,是不是太假了? 看到陶宿锦拖着猎物出现,她就没了兴致,借口头疼回帐中歇着去了。 听她忆完去年秋猎的景象,闻人惊阙沉默许久,道:“是,也是……” 说着,他的手一抽,让江颂月摸了个空。 江颂月觉得他有点怪,想问他怎么忽然不高兴了,一转眼,瞧见二人衣摆和鞋面都沾了水迹。 雨水在清晨停下,但院中湿漉漉的,两人出去走了一圈,身上都被露珠打湿了。 没湿透,但江颂月怕着凉,就换个衣裳和绣鞋的事,她懒得喊侍婢进来伺候,道:“衣裳沾了露水……你先坐着,我去里面换衣裳。我换好了,再喊小厮来给你换。” 给闻人惊阙倒了盏茶水放在他手边,江颂月就进到内室了。 内外室间摆放着一扇春日花鸟织锦折屏,两边有着轻盈的纱幔。 闻人惊阙就见纱幔轻晃着遮在了折屏外,纱屏上盛放的牡丹半遮半掩,勾得人心中瘙痒难耐。 江颂月不知他的反应,在里面道:“方才三嫂与我说了些你的事,正好我有点好奇,你与我说说,你消失不见的那两年,是去了哪儿?” 闻人惊阙耳力好,在清泉一样悦耳的声音中,听见其中夹杂着的窸窣的衣物摩擦声。 他凝目盯着那扇折屏,半晌没有动静。 “人呢?”江颂月在里面呼唤。 闻人惊阙重重吐息,目光转开,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道:“遇见了四叔,跟他一块儿出去走了走。” 江颂月想起那个放荡不羁的四叔,记起这事还没问清呢。 成亲才几日,她身上就堆积了许多事,照顾闻人惊阙与祖母、调查山匪、经营商铺,现在再加上国公府里鸡飞狗跳的争吵,这日子比以前在家中繁忙多了。 想到这儿,她叹口气,继续问:“一走就是两年,去了哪儿?” 外面静了片刻,传来声音:“许多地方,云州、江波府等等,都有。” “云州?”熟悉的地名让江颂月精神振奋起来。 她曾有三年跟着宋寡妇住在云州,算算时间,与闻人惊阙在云州的时间有重叠。 说不定两人早早碰过面呢! 这样一想,她穿衣裳的速度快了许多。 系好衣带出来,刚要说话,侍婢匆匆赶来,道:“小侯爷来了!” 微弱的日头正升到头顶,显然陶宿锦不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想来就来了,这回正赶上国公府的午膳。 江颂月本打算午后去见他的,他来了,省得自己跑一趟了。 她扶起闻人惊阙就往偏厅去。 闻人惊阙站是站起来了,却不往外走,而是问:“现在就去见他?” 衣裳不给换了?没问明白的事不问了?就算提到了云州,也不在乎了? “他嘴碎,先应付过他,把他赶走了咱们再慢慢说……不对,你还没换衣裳呢……” 江颂月怕他着凉,也怕陶宿锦乱说话,道:“要不我先去见他,你留下更衣?” “我这衣裳颜色深,显得水迹重,其实没湿。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江颂月记得他婚前说过的话呢,他不喜欢自己去见小侯爷,再者说,仅仅是衣摆上沾点儿露水,他都说没湿到里面了,就答应了他。 但闻人惊阙还是不肯走,目光从江颂月凌乱的衣襟口一扫而过,道:“我的衣裳是不是不够整齐?月萝,你给我检查检查,别让我在人前失了仪态。” 江颂月给他理了衣裳,又要牵着他往外走。 好在闻人惊阙那话没点醒她,但是提醒了一旁的侍婢。 侍婢上前,悄声道:“县主,你的衣裳……” 江颂月低头一看,忙不迭地将衣襟整理好,这回再牵闻人惊阙,他就乖顺地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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