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村人瞧见元绣领着江大夫,都笑着同他们二人打招呼,元绣也点头,这会儿地里虽没活计了,但不少人还是不肯闲下来,才听完戏就去挑泥肥田了。 直到大青山脚下,才渐渐没再碰到熟人,元绣花了一番力气才上马,追云认识元绣,所以也没激动,打了声响鼻,就迈步晃悠起来。 江晏牵马转了两圈,元绣自觉差不多以后,想叫他松开自个儿来试试,总归迟早都要一个人骑的。 晃了这两圈追云也熟悉了,江晏觉得差不多以后,就把绳子递给她,叫她小心些,自己则稍稍往后退了几步,又在一边看着元绣。 追云见江晏不跟着,也没什么反应,慢悠悠驮着元绣又转了两圈,江晏打心眼儿里就觉得元绣聪明,单这骑马一事,她学的都比旁人快。 “你可以叫追云跑快些试试!” “驾——”元绣本就有这想法,听见江晏说话,也喝了一声,追云便加快了步子,今儿风本来就大,张扬着从耳边呼啸而过,才开始只觉得酣畅淋漓,跑得久了她心里有些慌。 扯了扯缰绳又喝了几声,追风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转弯回去,再朝前就要进林子里了,元绣更慌了。 林子里树多,路也不好走,摔一下可不得了。追风怕是不觉得背上换了人,所以跟从前一样,撒了欢就停不下来了,元绣怕到惊呼江晏名字。 江晏也急了,呵斥几声见追云都没听见,干脆利落翻身上马,红枫也乖觉,立即跟了上去。 元绣又扯了半天绳儿,也不见追云停下,反倒被她扯的东倒西歪,太阳都快落山了,虽说只在外围,没近深山,但这时候野兽本就多,也危险,若是再不停下估计真得进老林子了,元绣心里愈发慌张,一边又回头看。 直到看见江晏追上来,知道后面有人她才放下心,追云还是跟疯了似的撒腿跑,红枫到底是千挑万选选中的马,脚程极快,也没一会儿功夫就追上来了。 江晏厉声呵斥追云,没料想它跟被夸似的,一发力跑的更快了,元绣缰绳都被扯的松了一瞬,眼看这身子一歪就要掉下去,江晏一拍马背,擦着追云而过,两手接住元绣。 这下元绣方才要跳出去的心,跳的更快了,无外乎二人此时共乘一马,虽说衣裳穿的多,元绣还是能感受到江晏心跳如擂,以及他身上的温度,当然,她自个儿也好不到那儿去。 江晏盒狠狠骂了追云一通,追云似乎知道犯错,这下也老实了,踏着步子跟在红枫后面。 饶是现在没什么危险了,元绣心里还是有些慌,手里不自觉的朝前,想抓什么东西,然后就抓到了缰绳,外加江晏的手。 “坐稳些——” 江晏声音在她耳侧响起,呼吸间二人贴的更近了一些,至于方才抓到江晏的手,她也没再放开。 有江晏在后面,元绣心里也不慌了,便是这会儿红枫跑的比追云还快,她只觉得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都是微风。 一直跑到开始教她骑马的地方,江晏才翻身下来,又将元绣扶下来。正是黄昏时分,两人牵着马往回走,影子被拉的长长的。 江晏牵着追云,元绣在他身侧,牵着红枫。 “今儿是我疏忽了,没料到追云爱玩闹。” 元绣鼻尖红红,脸也红红,“本也是我自作主张,怪不得追云。” 元绣一直把江晏送到乡道上,然后才牵着红枫回去,赵大胜还以为她下午去庄里了,没多问,只是心下有些好奇她怎么牵着马去。 “我今儿还是去庄上歇。”她晚上还是跟嬷嬷一道睡,顺道跟她讲一下温泉行馆的事儿。 赵大胜更奇怪,不过想着要照顾嬷嬷,也没多问什么。 荷香点着油灯在自个儿屋里看帐,元绣进去瞧了一眼,嘱咐她仔细眼睛。兴安看见元绣,也喊了一声,现下大家各自有自己的事儿忙,兴安他不好动,也不爱出去同人家耍,于是就常一个人看家。 元绣又看了他写的字儿,知道那几本启蒙书的学的差不多了,想着村里如今确实该办个村学。 等糖坊跟油坊的生意做成,银钱也到手,这事儿就得找村里人商议起来,这不光是她一家的事情,也是整个村子的事情,势必要各家各户都出钱出力的,不说必须请个多利害的先生,也不说什么能去考功名,好歹叫孩子们多学些字,多学怎么做人。 镇上也有学堂,但还是有些远,且不收女学生,几相考校之下,还是办个村学好点。 年底最好能将这事儿商量出个章程来,否则明年开春又忙耕种,事情一多,学堂一事怕又得往后再说。
第五十九章 吃过晚饭, 又对过今日田庄、作坊各处的账目,元绣就去庄上了,嬷嬷以为她今儿不来了, 所以歇的早。 元绣一推门进来, 嬷嬷就醒了, 看是元绣, 便往里面让了让。 元绣说了温泉行馆的事儿,嬷嬷点头,有气无力道:“想来确实也不错, 那咱们就去那儿瞧瞧。” 元绣给嬷嬷到了杯茶,扶她起来喝完,心里忍不住酸涩,嬷嬷愿意去温泉行馆,是嬷嬷想遂她的意。到了冬日此地寒冷, 嬷嬷确实需得去暖和的地儿, 否则身子定然熬不住。 “咱们得趁雪还没落下来就去,银花婆婆说半旬内就有大雪了,若等大雪落下来, 路就不好走了。” 嬷嬷点头, “有汤泉, 这冬日怕是享福喽。” 给侯掌柜酒楼供的菜,过几日也就要停了, 趁着否则大雪封路, 这边菜送不过去,这时候天冷, 菜能存的久些, 明儿正打算给侯掌柜再拉几车菜过去, 之后再送约莫也就得等到雪停以后了。 侯掌柜说入冬以来,那羊肉锅子便开始受欢迎起来,连大户人家的哥儿姐儿都常来,就为的那口羊肉片儿。 侯掌柜专门请人打了小铜锅,一人食或是几人食都可,原先富贵人家只是叫席面回去,不愿去酒楼那等嘈杂混乱的地方,现在不少人都情愿赶这热闹,毕竟人多吃着更香。侯掌柜脑子也活络,不光是羊肉锅子,什么菌菇锅子、猪肉锅子、丸子锅子,样样都有,再烫些小菜更美味至极。 作坊里产的油跟糖也日日都有人来买,元绣本还打算拉去府城,周边几个县城听说了这儿有制糖坊一事,都打听着摸过来了,横竖给的价儿差不了几文钱,也还省的她再劳心劳力请人去府城,于是无论来进货物的是府上采买或是铺子掌柜的,元绣基本都同意了。 油依旧是照两钱银子卖,糖则是照四十文卖。 这些日子糖约莫产了一千斤上下,油约莫产出有六百来斤,这些已经产出的油都叫人家定完了。 后面再榨的油,就不能再卖了,侯掌管酒楼生意毕竟红火,因此他定了八百斤油。还有剩下的给阿古达木一行留够,元绣拿不定阿古达木一行什么时候回来,上回告诉阿古达木糖得四十五文一斤,现下用不着四十五文了,等他来时告诉他只需四十文就行。 今年没种多少花生,总的出息就那些,再多的也没有了。糖倒是还有,照眼下的境况来看,到年底也差不多能卖光。 那些果子的钱,侯掌柜还没来结,元绣也不着急,横竖侯掌柜不会坑她,更不敢坑她。 元绣将帐都看过,又算过周管事去官府交过的赋税,确保没出什么问题才放心,待这帐算明白以后,又拨了银子叫庄里人裁冬衣,天儿一日比一日冷,本就劳累,可不能再冻着。 “吃的喝的不应短了,今年收成很不错,大家也都辛苦,所以这月钱我是计划着要涨一涨。”元绣合上账本,又另拿了纸。 周管事一直在边上给元绣说近来油坊跟糖坊的效益,听元绣这样一说,有些担忧,“姑娘仁义,只是如今四下里都正缺银钱,作坊如今请人帮工也得花不少银钱,咱们庄上短些银子无妨……” “快年底了,如今也正农闲,除了作坊再没花钱的地儿,这油跟糖少说也赚了不少银子,总不能说叫我吃肉,你们连口汤也喝不上。” “只是怕后面还得花销……” “尽够的尽够的,你就放心吧,不替自己想想也替你们家小红想想。”元绣说着纸上东西也写好了,看周管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直截了当开口,“我也不是那起子狠心的人,待小红到了岁数,我便去官府将你们一家放了籍,往后小红也能说个好人家。” 这话元绣本不打算先说,现下怕周管事钻牛角尖,所以有的话该说还是得提前知会,不光周管事,连带宋庄头,老马他们,到了时候元绣也要去放籍。 周管事听元绣说完,喜不自胜,袖子一摆就想给元绣磕头,元绣赶忙撂了笔,将周管事扶起来。 “姑娘大恩大德,我不敢忘!” 元绣摆摆手,开始念纸上方才写下的内容,“这月钱我都安排好了,从下月开始,你月钱便涨到五两银子一月,宋庄头也辛劳,便涨到三两银子一月,老马得赶车来往府城,也是苦累的活计,所以这月钱也是三两银子,你娘子她看顾果子林,这是个细致活儿,且出息也高,月钱便也涨到三两银子,余下做饭的葛叔,涨到二两银子,毕竟现下作坊里的饭菜也须得他来,还有银花婆婆每月便给一两银子,小红一月也得五百个大钱儿,庄里活计她都没少干。” 周管事把纸接过来,这月钱跟京里富贵人家月钱都差不离了,心里对元绣愈发感激。 元绣每月都是拨了银子,叫周管事对过以后去发月钱,不光庄里长工短工,连带着作坊那些帮工的,月前也是周管事给发的。 “蒋小兄弟的月钱怎么算?”周管事问元绣。 蒋横的月钱元绣没跟周管事说过,所以现下周管事才提了一嘴儿,元绣想了一番,在那张纸后又补了。 蒋横一月二两银子,荷香一月一两银子。 荷香肯干,糖坊活计没少帮忙,且人又机灵会来事,元绣是想着以后好好带她,能叫她也撑起来。 周管事得了吩咐,点点头又出去照着纸上的名儿挨个说了一遍,大家伙儿知道涨了工钱,干活愈发卖力。 蒋横听过这工钱以后跑来找元绣,非说自己愧不敢当,元绣笑他丢了从前那股劲儿。 “从前府上大老爷手下管事的,一月月钱也才三两银子,你一月给我二两,叫我自觉当不起。”蒋横如今性子愈发沉稳,但却丢了从前话多机灵的劲头。毕竟遭过那府上采买陷害,又平白挨了一顿打,险些丢了命,哪怕元绣把他带回来,又养好了伤,他心里还是没过去。 “这油全榨出来以后,能得大几百两银,你又不是吃干饭的,这月钱是你应得的。”元绣耐心解释。 “您救了我性命,现下又供我吃穿,我不过稍干些活,分这个钱那个钱,叫我良心难安。”蒋横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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