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听到这个词的宫椋羽看过来,面上瞧不出什么异样,眼里的懵懂却一扫而空,带着些兵荒马乱。 谁料宫秋庭却说:“孙儿既无成家的打算,通房之事想先搁置下,奚容伺候得很好,再寻不到这么可心的丫鬟了,且容孙儿再使几年。” 听到这话,老夫人眼中的锐光散去。 看来非为女色,奚容在宫秋庭眼里虽是亲近,但也不会搅了她孙子的行事判断。 既真是有心仕途,老夫人也没什么好阻挠的,左右他哥哥都得耽搁几年呢,她又不是爱逼迫孙子的老太太,也就点头随他去了。 “罢了,都依你吧。”老夫人摆摆手,事已说完,夜也深了,虽外头还有鞭炮烟火的声音,但她已经精力不济,该歇息了。 大老爷带着两个儿子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出去了。 * 回到东厢里,老夫人身边的莹烛将祭祖之后的宫椋羽要去幽州之事说了,嘱咐两个丫鬟替他早日收拾打点起来。 凝玉自是乖巧答应,春烟却没想到宫椋羽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本家,又怕他将自己带到幽州去,心里有些慌张,当即就想去找宫肃阳。 莹烛人精似的,自然看出春烟的不愿,知道她怕被带到幽州去,说话也忍不住含锋带剑:“大公子去幽州是要从军的,只配几个小厮不带婢子,真是可怜你们,没个长久伺候的主子,再尽心也是到哪去都不得信重。” 听到不带她们,春烟心中一喜,连带着被莹烛奚落也不放在心上,只恨不得早早送走了宫椋羽,自去宫肃阳那边伺候。 莹烛骂完了人也不多待,略安慰了凝玉几句就走了。 宫椋羽自回来后就无话,直接睡下了,却难以成眠。 守夜的春烟一直听着里间的动静,想要半夜悄溜出去,却一直听到翻身的动静,知道主子没睡,她也暗暗着急。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她终于忍不住了,掌灯进来问询。 俗话说灯下看君子,月下看美人。 经宫家这段时日的细养,宫椋羽那出类拔萃的姝丽样貌终于显出七分,白玉肌骨,墨缎发鬓,深邃墨眸黑沉如暗夜。 春烟乍一看有些心惊,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冒渎了大公子,幸而这人还不会发脾气,不然岂是她一个小小婢女敢直视的。 宫椋羽确实未睡,眼睛暗得照不进光,一看就是有心事难言,见人来了只说“没事”,挥手让人出去。 春烟就来就是要等他睡着了出去的,现在事没解决,她可不打算走,干脆问道:“公子若有难处,可说予奴婢听,没准有法子呢。” 也是笃定了这傻气犯愣的主子不会怪罪她。 有法子吗? 宫椋羽修厉的眉蹙在一起。 他今夜在正厅时,想开口问的是,他能不能将奚容带走。可那是宫秋庭的人,即使问了又有什么用,便只能缄默。 若是有法子的话,那就太好了,他想要奚容,想得摧心折肝,比曾经想摆脱饥饿的念头还要强烈。 这份私心驱使他开口,宫椋羽从未开口要过饭,但他想要一个奚容。 “我怎样才能把奚容带走?”他沙哑的声音在暮夜里更显苍凉。 春烟没想到说来说去还是奚容,那个女人就有这般狐媚的本事,把见过的男人都勾得魂不附体,她怎能不气。 但气归气,既然主子问了,她自要给出一个回复,可这要怎么说呢,骂他痴心妄想,在这半夜不睡就为一个女人? 有这功夫怎么不直接上有怀阁去问她要不要跟他走呢? 嗯……春烟灵机一动,这倒是个好法子。 那边静了两日也没见对奚容有什么处置,二公子明明就生气了,不知道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遮掩过去了,但若再来一回……那二公子是断断不能容她了。 春烟想罢窃喜,说道:“公子何不去问问奚容姐姐想不想和你去幽州呢?” 宫椋羽的心空荡萧索,这话何须问她。 “你出去吧。”他不欲再说,转身睡下了。 “公子这么想要奚容姐姐,左右只是一个奴婢,您若开口求了,二公子是您的弟弟,断不会因为一个奴婢和您生分的。” 一通话说完,那背影一动未动。 “奚容姐姐说不定也想和大公子走呢。”她幽幽说道。 他转过那张皎丽的脸来:“当真?” 他心底直觉不信,但又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春烟哄他:“二公子向来喜怒无常的,奚容姐姐私下也同奴婢抱怨过,说在大公子这伺候的日子她最松快了,公子若不信,我去替公子稍个话问问?” 可还是眼前这人,之前明明说他们郎有情妾有意…… 罢了,只是问一句话,不要紧的。 宫椋羽实在太向往春烟所说的了,若是奚容真肯陪着自己,那心头深重的阴霾也能散去了。 他缓缓开口:“那你明日,去问问,回来……有赏。” 宫椋羽有些艰难地学着家中的主子说话,至于赏什么,到时候问问另一个丫鬟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夹子,所以更新会放在晚上11点,之后恢复原来的时间,请宝们见谅。感谢在2022-04-22 11:20:30~2022-04-23 10:0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粘牙呀粘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ar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字条 春烟见主意得逞, 有说了几句主子安睡的话,就出去了。 她实在不能等,也不管宫椋羽睡没睡着, 直接出了门,借着守夜时主子要宵夜的由头出院子, 在宫肃阳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守着。 冻着等了半宿,终于见到昏昏然的灯笼光,是宫肃阳在外饮酒, 喝得东倒西歪地由小厮搀回来了。 她迎了上去:“三公子。” 还未靠近就嗅见浓重的酒味和脂粉混在一起的难闻味道,忍不住站定了。 宫肃阳冷不丁见跑出个人,吓得酒醒了大半,直待看清瞪着眼珠子看清了是谁,才没好气地问:“原来是烟儿啊, 何事?” 春烟被冻了半身僵冷, 也没有注意到他话中的疏远, 细细将她前日里挑拨宫椋羽和宫秋庭的事说了,裂着没冻裂的嘴角向他邀功。 宫肃阳果然泛起笑意,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漂亮又能干的丫头。” 挥袖见酒味更甚, 春烟心头却是雀跃又甜蜜。 借着月色和积雪的反光看,三公子相貌虽差了一些,但也算俊朗, 最重要的是他给了自己承诺和温柔。 春烟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大公子不日就要去幽州了,三公子什么时候讨了我去?” 宫肃阳皱眉:“大哥要去幽州?” 那可是大夫人亲哥谢问山的底盘,父亲在打什么算盘,他忍不住细细琢磨。 “说是去养病, ”春烟不满他只注意到大公子的事, 扭过话头, “三公子可是不想要我?” 他不甚在意地说:“怎会……” 春烟将头一甩,冷哼一声:“大公子还想将奚容带去幽州呢,让我明日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宫肃阳没想到还有这宗,一个丫鬟,倒是真能讨人喜欢到这个份上,连个傻子都能执着到这份上了。 这倒正好,能给他们本就不牢靠的兄弟关系再添一把火。 他嘿嘿一笑:“遇见烟儿这么灵秀又聪明的姑娘,公子我真是恨不得你早日到我院子里伺候,明日给奚容姑娘递口信的时候,可记得要好好说道,最好是让我二哥能听见……” 说罢搂过她的肩膀,将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朝院子里走。 春烟自然点头,说道:“那三公子,奴婢这就回去了。” 宫肃阳却扣住了她:“既然出来了,今晚就不急着回去了,你守了大半夜的也辛苦,且去我那坐会儿暖暖脚。” 两人说着话,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时,三公子的房中传来几声推拒,再然后就是女子不堪忍受的娇吟声响起。 和三公子事成,春烟不敢久留,忍着不适摸回了东厢。 她一颗心压不住地狂跳,也明白,之后别的公子再是拔类超群都与她无干了,她此生就系在了三公子的身上。 熬到白日里凝玉过来之后,她就躲到后罩房去烧水洗了澡,又回来避着凝玉问了宫椋羽一回,自己可还要去给奚容捎口信? 宫椋羽滞了一下,没有开口阻止。 有了大公子的首肯,春烟行事的胆子也大了许多,她夜里早就想好了,自己略通些笔墨,就写了一张字条揣在怀里才走了出去。 才想起来今儿是初一,全家都要去老夫人拜年讨压祟钱,倒不用往有怀阁上登,只看奚容会不会随二公子下来。 她心里记挂着这事,抢了凝玉的差事,陪着宫椋羽去了。见大公子来,有守在廊下的小厮殷勤地打起了帘子。 春烟到这就不用进去了,老夫人嫌进进出出的人多杂乱,让万嬷嬷在抱厦里给各位主子带来的下人发了红封,随他们在屋檐或抱厦中等着主子出来就是。 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都不见奚容的身影,连吉光也不在,看来二公子还没到,春烟只能占着抱厦门口耐心等着。 很快,各房主子都陆续来了,这边站着的人越来越多。 抄手游廊的转角处终于转出来两个人,正是宫秋庭和奚容。 今日是大年,下人们为了吉利,穿的都是喜庆鲜亮的颜色,奚容自也不例外,一身浅缙云的烟笼兰花袄子,月白色裙带圈出一把纤腰,百合裙下纤纤细步,珍珠坠儿盈盈晃在玉色耳垂上,通身淡雅又不失明艳,恰似神仙妃子。 奚容听见声音往抱厦这边看,就见到春烟正热切地挥着手,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之前和宫秋庭添油加醋编排自己的事还没跟她算账,这回又打算来作什么妖? 宫秋庭也往这边看来,通身清贵的千山翠银丝边流云长袍,腰间环佩轻响,一双剪水秋瞳不经意看去,秀骨清像一神人也。 今儿是大年初一,他一大早就要下山给长辈请安,昨晚除夕奚容还不愿和他一同睡在碧纱橱里,是以现在看起来面色不佳。 春烟见到了二公子心里一激灵,忙躬身行礼。 宫秋庭没有多作停留,进了厅内,奚容远远站定在廊下,未给她半分回应。 但春烟自己就凑了过来,悄声喊:“奚容姐姐。” 奚容只分给她一个眼神,礼貌地回一句:“春烟姑娘。” 春烟当然知道她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也不怕,自己只是听主子命,传的又不是假话。 “初一是个好日子,大公子托我来问,奚容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回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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