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宜一听,便直起了身子。 “是不是……和林氏有关?” 话音落地,顾衍盛就认真看了她一眼,“宜珍知道什么了?” 项宜立刻将那封残信拿了出来,把信给顾衍盛看完,最后指尖点在了两片碎纸的印迹上。 “这落款印,是昌明林氏了。” 顾衍盛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眉头轻皱。 “是谁给宜珍的?” 他问了,却见项宜摇了头。 “不知。” 顾衍盛听得愣了一下,倏然又笑了起来。 “这可就有意思了。” 不远处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人声车马声传来,但这偏僻酒楼的雅间里却十二分的安静。 项宜叹了口气,“不知道送信的人想做什么?” 此事已过六七年,手中有此信的人六七年都没有送过来,眼下突然送来,又能是什么意思。 她不由想到了谭廷,轻轻咬了咬唇。 “大爷还不知道这件事。” 顾衍盛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 “宜珍要告诉他吗?” 项宜默了一默,声音略有些低。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想……” 她说着,抬起了头来。 “我想,我早晚是要告诉他,把话说明的。” 她这般表了态,顾衍盛默默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她待谭廷,真的不一样了。 如果事情是真,那么她和林家再不能共处下去了。 谭廷夹在她和林家之间,若是之前,她一定是想着两人好聚好散,而她离开谭家之后,这样的局面就瓦解了。 但她现在,要跟谭廷说清楚了。 她如此信任那位谭家宗子吗? 半晌,顾衍盛才开了口。 “宜珍可以晚些再告诉谭家大爷。” 项宜看过去,见义兄笑了一下。 “这封信是否为真,我们首先得证实一下。” 他指着残信上提及的两个名字。 “这两人都参与了弹劾义父的事情,但在当时并没有出头,可信上却特特提及了。如果此信为真,那么这两人恐怕在其中有重要作用,我去查实一番,也就知道真假了。” 他说着,微微顿了顿,才又道了一句。 “谭家大爷到底是世家的宗子,是林家的姻亲,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宜珍不若等我们查到了实证,再告知他不晚。” 项宜听了沉默了半晌。 她不认为那位大爷会参与林家对他父亲的恶行,但诚如义兄所说,谭家是林家的姻亲,而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 他们得了这消息,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窗外的车马声远远近近地在耳边,一时有些喧闹。 项宜看着手中的残信,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顾衍盛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宜珍不要因此焦虑,大哥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多谢大哥。” 下晌,谭廷下衙回了家,就听说项宜带着弟弟妹妹出门去的事情了,他问了一句,萧观过来小声回了他。 “大爷,夫人今日去见了顾道长。” 顾道士。 谭廷眼皮莫名跳了一下,返回正院的步子都快了些许。 正院,项宜在窗下做针线,刚把今日给他做夏裳的衣料裁剪好,这会刚调配了线穿了针。 他脚步匆忙地进了房中,还把项宜吓了一跳。 “大爷下衙了?”见他脚步匆忙,“是有什么事吗?” 谭廷定睛看了看坐在窗下的妻子,见她安然一如平常,稍稍松了口气,脚步进屋坐到了她身侧。 他说没事,从茶几上拿了她的茶杯,喝了口茶。 项宜没察觉,却不由地想起那封残信的事情,也不知道义兄那便须得几日能查出来。 她余光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微落,暗暗叹了口气。 如果真是林家所为,她告诉了他,他又准备如何呢。 她晓得他待她同从前再不相同的,他也是想跟她做夫妻的,但那到底是帮衬他良多的林家…… 项宜思绪重了起来,手下的针线也有些做的心不在焉了。 她微微有些变化,谭廷便看了出来。 方才他看她,还以为这次去见那道士只是如常小聚而已,可当下看起来,却好似不太一样了。 他想起萧观说的话,萧观说用完饭后,项宁和项寓都有一段时候离开了雅间,只剩下她和那顾道士在雅间说话。 谭廷心下一跳,见她这会又走了神似得,低着头手下针线都慢了起来,不由便问了一句。 “宜珍今日见舅兄了?” 项宜本也没瞒他,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谭廷又问了一句,“我没能去,不知道宜珍同舅兄都聊了些什么?” 他这般问了,算是问得颇为明确的。 他跟她说过,他们是夫妻,她能同顾衍盛说得话,也总该能告诉他吧。 他问了,紧紧看着她,却见她飞快地看了自己一眼,若不是他紧紧看着她,几乎都不会察觉。 而他却听见她道。 “没说什么,寻常吃饭罢了。” 话音落地,整间正房都陷入了凝滞之中。 谭廷顿了一下,低了低头,莫名地,竟然有些想笑。 “是吗?” 他嗓音寡淡了许多。 项宜还以为他上衙一日,有些累了,便起了身来。 “妾身伺候大爷换身衣裳吧。” 这些日子以来,谭廷多半都不需要她伺候的,但今日却没有拒绝,低声道了一句。 “好。” 项宜给他拿了一身居家的铜绿色常服,搭在了一旁的衣架上,只是她刚走上前,环着他的腰要替他解开腰带。 只是脚步刚刚走近,就被他一下勾住了后腰,带进了怀中。 他动作突如其来,臂膀的力道亦重,项宜被他惊得睁大了眼睛。 谭廷却在她惊吓的神色里,心下蓦然一沉,没等她开口,便捧住她的头低头吻了下去。 这一吻不同于往日蜻蜓点水的小心翼翼。 没有任何气氛的铺垫,亦没有动情的温柔,这一吻就这么重重地落了下来。 项宜愣住,可腰身却被人紧紧扣在怀中,她在他掌中不得不仰起了头,而唇瓣被人重重的吻住。 而下一息,却似有唇舌欲撬开贝齿探进来,似要兵临城下地入侵一般。 这一下,彻底惊到了项宜,可她欲侧开头去,却发现整个人被他完全箍在怀中,他的手掌捧着她的脑袋,她根本动弹不得。 她终于察觉了男人的不对,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只是她一动,男人的吻更凶了。 室内压下不明地沉沉气息。 就在项宜扛不住他的攻势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项宜一愣,唇下微有些痛地立刻别开了脸去。 “大爷这是做什么?” 项宜眉头皱了起来,眼睛也有些发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谭廷低头看向自己的妻子,见她都不肯看自己了,心下亦一阵一阵地酸涩。 “……宜珍就这么不想要我吗?” 项宜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困惑不解地看了过去。 “大爷这又是在说什么?” 针线筐里,还放着她亲手给他做的夏裳。 然而谭廷没有留意到,他只看着妻子皱眉的样子,沉默了起来,低头自嘲似地笑了一声。 “没什么。”
第71章 谭廷没有再换衣,最后看了一眼转过身去的妻子,快步离开了正房。 只是今日众人还都在家中,谭建和项寓也要到明日才离家回书院。 谭廷和项宜夫妻作为家中兄嫂,无论如何还是都要将众人聚在一起吃饭的。 今日的晚饭设在了正院。 不比众人齐聚的第一日席间的热闹,今次席间稍显沉闷了许多,连二房的小夫妻都因为谭建即将返回书院,而郁郁安静起来。 倒是项宁伤势好了许多,又同杨蓁他们都熟悉起来,比平日开朗几分,两日没见项寓还同项寓道了一句。 “阿寓怎么都不同我说话了?是不是终于能一个人住了,万分自在了?” 她笑着打趣,项寓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才低声道了一句。 “我看是你万分自在了吧?” 项宁抿着嘴笑起来。 “那确实是。不过你不同我斗嘴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她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说得项寓禁不住多瞧了她两眼。 她没察觉,却一转头看住了项宜,两条秀眉拧了起来。 “姐姐的唇怎么破了?” 这话说得席间一静,众人都向项宜脸上看了过来。 谭廷亦是一怔,转头看了一眼妻子,看见她略有些红肿的唇上,确实有一点红色的伤痕。 他神色紧了起来。 项宜没有看他,只是听了妹妹的问话,默了一默,才道方才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划到了。 她半低着头,将这件事掩了过去。 不时吃完了饭,项宜亦没有多停留,吩咐人收拾完碗筷,送走了众人,就回了房中,又坐到了窗下。 嘴唇还有些隐隐的疼,项宜轻轻抿了口茶水,擦了擦自己破了的唇。 窗下的针线筐里,还放着她给他的衣裳。 她不晓得他是怎么了,方才竟那般强硬的姿态,可她问了,他又说“没什么”。 项宜心里有些发酸,但还是拿起了衣裳继续做了起来。 不想房门口又响起了熟悉的男人的脚步声。 谭廷撩开帘子进了房中,便向窗下的妻子看了过去。 平日她总会回头看他一眼,问他一句,但今日却背着身子坐着,听见他进来,只是手下的针线停了一停,又继续低头做起来。 谭廷想到自己不知怎么弄破了她的唇,心下亦有些难受,当下见她不再同自己理会了,心里更是酸酸涩涩的发沉。 他还是走上了前去,站在她身边,垂头看了看她,见她的唇果然还有些红肿,破损的地方似被她擦了擦,没有了明显的血痕,可还是能瞧出些许。 她还是不理他,只是也没再继续针线了。 谭廷见了,便坐在了她身边,默默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瓷瓶,放到了小几上。 隐隐的药香自白瓷瓶中散发出来,在安静的房中小心地探头探脑。 项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余光在他身上轻落,只见他伸手从瓷瓶里蘸取了些蜜色药膏在指尖,然后抬手到了她唇畔。 项宜愣了一下,只是想到了他方才的强硬,将破了的唇抿了起来。 谭廷的指尖刚到她唇边,就见她微微侧了头,抿起了唇来。 心头缩了一下,谭廷晓得,她真的同他生气了。 他方才那般是不对,可是,她不是也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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