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人并不搭理姜妁,反而对容涣道:“交出三殿下,饶你不死。” 闻言,姜妁嗤笑了一声,俯在容涣耳边道:“据我了解,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抓到我的人,只有傅长生。” “殿下如此了解他,还真让臣难过呢,”容涣掂量着手中的剑,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揽在姜妁腰间的手紧了紧。 姜妁见容涣还有闲心说笑,若不是他那双眼阴沉如水,还以为这人当真泰然自若。 为首的刺客见容涣和姜妁均是无动于衷,便不再言语,一个示意,其他人提剑便朝两人冲来。 容涣这一身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一边要护着姜妁,一边拿着剑左挡右劈,在百十人的围攻中依旧如鱼得水。 但姜妁到底是妨碍了容涣发挥,那些刺客像是摸透了他心中所想。 见容涣近身不得,便使足了杀招往姜妁身上招呼,赌的就是他不会让姜妁有任何受伤的可能。 因此,一时间容涣简直是腹背受敌,一面要顾及姜妁,一面要提防不知何处会刺来的刀子。 况且他带着姜妁跑了大半夜,就算是个神也有力竭之时。 容涣眼看着有刀向姜妁身侧刺来,抬手挡掉自己面前砍来的刀,已经分身乏术,便毫不犹豫揽着她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抵上去。 利刃毫不犹豫的刺入他的腰腹。 见容涣受伤,姜妁眼睛猝然瞪大,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刀,一顿毫无章法的胡乱挥砍,迅速在心里决定将傅长生剁了喂狗。 此时,为首的黑衣刺客示意周边的人停下,冷漠的重复那句:“交出三殿下,饶你不死。” 容涣还未开口,姜妁一刀朝那人劈过去,眼中怒火沸腾:“滚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有本事别让本宫活着回去,否则,本宫定将他千刀万剐!”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姜一和姜十五等人跟着姜妁留的记号追了上来,杨昭见容涣受伤简直怒火冲天,二话不说便拔刀砍进来。 有姜一他们加入,容涣得以喘息,姜妁丢掉刀,捂着他的伤口满手鲜血,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意:“你怎么样?” “殿下小心!” 容涣还没开口,姜妁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她没来得及反应,转身便见面色惊恐的常冬羽朝她扑过来,用豆芽菜似的身躯挡住了就连容涣也不曾注意到的背刺。 “冬羽!”姜妁浑然无措的转身去拉要往地上倒的常冬羽。 那刺客眼见偷袭不成,眼色一沉,竟然毫不犹豫将刀拔出,转而朝姜妁刺来。 一旁的容涣眼疾手快,一把抱着姜妁躲开,自己却躲闪不及,被一刀刺入后边的肩胛。 再次下手不成,让那刺客有些目瞪口呆,紧接着便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朝姜妁挥出一掌。 姜妁这次再没能避过,被一掌击中胸腹,整个人凌空而起,如同一片飘零的落叶,往山崖下极速坠落。 四周的惊呼声接连响起,容涣拖着浑身的血,毫不犹豫的朝山崖跃下,脚下向山壁借力,加速往前,拼命拉住姜妁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44章 “受伤跌落山崖?”傅长生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回话的人, 将他的话轻声重复了一句。 说话的袁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傅长生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从身侧拔出一把刀扔在他面前, 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那你以死谢罪吧!” 袁江浑身抖若筛糠, 一下一下的磕头求饶, 道:“奴才该死, 奴才罪该万死!” “你当然该死, 咱家让你将三殿下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你是听不懂何为安然无恙吗?竟还敢逼得她坠崖?”傅长生眼中戾气横生。 袁江将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奴才本来打算在井水的下迷药, 趁人昏迷将三殿下带出来,再一把火将那些人烧个干净, 谁知三殿下并未用井水,甚至有所察觉躲去了别处, 这才……才生了变故。” 傅长生踢了踢地上那把长刀,冷淡道:“咱家不想说第二遍。” 袁江只觉得自己脖颈在发凉, 冷汗一股一股的涌出,似乎能感觉到傅长生宛如实质的杀意,连忙道。 “奴才已经派人查探过,那山崖不高,三殿下还有容大人护着, 定是安然无虞, 求督主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奴才定能将三殿下带回!” 此话一出,傅长生沉默了片刻,半响才闭着眼躺回摇椅上:“去找,找不回来, 你也不要回来了。” 袁江在傅长生沉默的那片刻,都以为自己下一秒便要血溅当场,如今只觉得劫后余生,却大气都不敢出,忙不迭的连连磕头:“谢督主不杀之恩,奴才定然不辱使命!” “滚吧,”傅长生挥手让他走。 袁江爬起来便往外跑,三殿下的人也在搜寻她,他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她。 “屠广,”傅长生闭眼假寐,身下的摇椅轻晃。 “督主有何吩咐?”他身边的红衣内侍应了一声。 “盯着些,殿下那边传回的信都拦下来,”傅长生抬手按了按发疼的眉心,不同于一般太监的低沉声线中带着疲惫:“还有,通知贤妃,可以动手了。” “看样子,殿下一时半刻回不来,便早些动手吧,省得夜长梦多……”傅长生话音渐轻,到最后已近梦呓。 屠广还是应了一声,取来毯子盖在傅长生身上,却没将油灯吹灭,反而添了灯油后才悄无声息的离开。 * 建明帝近几日已几乎不能合眼,又为姜延在西京的战事焦头烂额。 姜延不亏身附镇国将军府的血脉,行兵打仗的天赋简直是一脉相承,几乎战必胜。 唯一让建明帝头疼不已的便是,这已经是姜延第三回 来信请拨军粮,可问题就是,他连赈灾都拿不出粮食来,军粮肯定也是一颗都没有。 无可奈何,建明帝只能克扣自己的吃穿用度,再号召百官捐钱捐粮,东拼西凑了给姜延送过去。 偏偏如今他每每入睡,便有梦魇袭来,似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一般,总在一番挣扎后满身大汗的惊醒。 “长生?” 这日,建明帝照例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整个人从床上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极大,里头鲜红的血丝清晰可见。 听见他的声音,外头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便有人端着点燃的油灯进来,一张团团圆脸,面白无须。 江盛道:“皇上,厂督今日不当值,有事您吩咐奴才便成。” 建明帝定睛看了他一眼,随后无力的眨眨眼,疲惫道:“是你啊?去将那药取来。” 江盛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欲言又止,却又不敢违逆,只好转身去将一个青玉瓷瓶取来,从中倒出一枚赤色的丹丸,递给建明帝。 待建明帝吞服入口后,适时的为他呈上一茶碗。 见他神情舒缓许多,江盛犹豫再三,才期期艾艾道:“皇上,这丹丸虽好,其中却含朱砂,服用过多怕是有损龙体……” 他这话是好意,建明帝却并不听,直摆手,满脸的无所谓:“朕自然知晓,这丹丸朱砂含量极少,仙师说了,少量服用朱砂亦有安神镇静的功效,朕近来日夜难安,用了这倒能睡得好些。” 听他如此说,江盛捏过丹丸的手指搓了搓,那丹丸如此赤红,只有少量朱砂可达不到。 可他却没再多言,转身将瓷瓶放回去后,再回来建明帝已经闭目躺下。 江盛抬起头,打量着建明帝的模样,看着他脸颊怪异的酡红,总觉得有些浑身发寒。 许久之后,江盛才替建明帝盖好锦被,端着油灯出去。 次日休朝,建明帝罕见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傅长生伺候着他穿衣。 建明帝揉着发疼的额角,道:“去取一枚丹丸来。” 傅长生点头应是,由旁的宫女伺候建明帝戴冠,自己去取来丹丸,一边递给他一边说:“皇上,丹丸已所剩无多。” 建明帝送水将丹丸服下,闻言皱着眉道:“本月仙师不曾送丹丸来吗?” 傅长生摇头:“不曾。” “去广明殿瞧瞧,”建明帝想着今日无事,便四处走走。 广明殿是建明帝拨给他那位道家仙师的宫殿,甚至以那道士命名,足见恩宠。 平日里广明道士在殿里修行炼丹,不大外出,只每月会按时替建明帝送来他所需的丹丸,因此他这月未来,倒是让人心生奇怪。 建明帝到广明殿时并未让宦官通报,只见两个道童着急的围着殿门打转。 见建明帝来,两个道童几乎喜极而泣,围上来请安后,急急道:“皇上,您快请太医来瞧瞧吧,师傅前几日卜卦演算后便口吐鲜血,到今日面露死相,却不肯让我们请太医。” 建明帝听见这话,先是疑惑,继而便有些着急,当即大跨步往里走。 果然,在床榻间瞧见面色苍白,透着死气的广明道士。 广明是个知命之年的道士,但建明帝初见他时,他还发髻乌黑,面如冠玉,瞧着也不过而立,如今却鬓发斑白,面上爬满了皱纹以及斑纹,活像个将行就木的老人。 见建明帝来,广明挣扎着要起身,却直接口喷鲜血。 鲜血将他面前本就带红的锦被浸湿,从他的胡须上滴滴滑落。 广明再也坚持不住,仰面倒在榻上,口中还在不住的涌血。 跟着进来的两个道童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跪在广明的床前,拉着他的袖子声嘶力竭的哭嚎。 建明帝被这狂吐鲜血的模样吓了一跳,忙让傅长生去宣太医。 傅长生转身应是,却被广明出声阻拦下来。 广明虚弱的开合着嘴:“没用的,贫道窥得天机,此乃天夺算纪,药石无医,没用的。” 听他这么说,两个道童哭得更厉害了,广明吃力的拍拍他们脑袋,让他们先出去。 道童抽抽噎噎,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带四周安静下来,建明帝才皱着眉道:“仙师何必如此,请太医来看一看兴许能有一线生机。” 广明闭着眼摇头,断断续续道:“贫道时日无多,皇上便是不来,贫道也会派人求见。” “不论何事,还请仙师痊愈后再与朕言,”建明帝不赞同道,又让傅长生去请太医。 傅长生前脚刚出去,广明便一手抓紧了床围,手背和脖颈上青筋凸起,面色狰狞,很是骇人。 就连建明帝都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广明猝然瞪大双眼,声嘶力竭道:“皇上,贫道以命窥天机,紫薇式弱,贪狼窥视星光大盛,有奸人混淆皇室血脉,危及江山,皇上危矣,大楚危矣!” 说到最后一句话,广明仰天吐出一大口鲜血,血迹喷溅在四周。 等傅长生带着太医赶来,再看广明,赤目圆瞪,已经气绝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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