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罢了。 姚言还酣睡在床上,姚夫人一把将他拉起来:“你还睡得着?老娘的面子都被你败光了!” 这话说的,瞬间将姚言惊醒:“怎得?莫是我未中?” “中是中了,二甲第二十四名。”姚夫人又咬牙切齿:“你可知姚仲文的名次?” 既是中了,姚言便放下心来:“总不能越过我吧?” 姚夫人冷哼一声:“不只是越过你,人家可是二甲第十名!” 二甲第十?姚言懵住,有珠玉在前,他这个二十四名又算什么? “你爷爷心里挂念着你们科考,得皇上圣谕回京。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正说着话,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来:“大娘子,少夫人羊水破了!” 姚夫人一听,赶忙带着下人们乌泱泱地前去。毕竟是姚族嫡系的孩子,在京的族人都纷纷赶过来。 要知道,姚言中了二甲第二十四名,实在是前途无量。 又是嫡孙,大家都愿意攀附。 宋灵达虽是头一胎,生得却快。不到三个时辰,一名女婴呱呱落地。 姚夫人心道可惜,面上也有些僵硬。 不过到底想着自家血脉,还是伸手抱过来,一番逗弄。 二婶婶是个说话不过脑的,她哎呀了一声:“到是不像言哥儿。” 姚夫人脸色一变,不过在众人面前,轻易不得发怒。她笑着圆道:“像她母亲。” 在场的众人其实各个心知肚明,这孩子,谁都不像。 二婶婶自知说错话,赶忙应和:“是像她母亲,模样生得俏。” 一旁的宋灵达手心冒汗,当初她算日子时,本就是对不上。如今这个插曲,更是让她脸色发白。 不过到底是刚生产,憔悴的面容未让大家生疑。 姚夫人抱够了,将女婴递给姚言。姚言却是笑着推脱道:“生得小手小脚的,我是个粗人,别伤到孩子。” 说得到冠冕堂皇,却不合逻辑。 宋灵达撑着疲惫的身子,虚弱地笑着道:“夫君,给孩子起个名字,可好?” 这事却是推脱不得,姚言只得略作思忖,道:“要不就叫姚书意?” “妙极妙极!”二婶婶有心拍马屁:“听这个名字,日后定是个体面俊秀的闺阁贵女。” 宋灵达也是舒口气,名字一事是她故意的试探。 如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有谁愿意给别人的孩子冠自己的姓? 可是她却低估了姚言的忍耐度。 到了姚书意的满月酒,宋大人携着老妻快马赶来。见到姚书意时,笑得一脸的褶子。 宋灵达瞅着人少的时候,将母亲迎进自己屋里。 “母亲,”宋灵达看着母亲,眼泪止不住地流。这个月里她提心吊胆,却无一人可说:“母亲,书意她不是姚言的孩子!” 宋夫人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好歹。她一边流泪一边捶打宋灵达:“宋家的门风都被你给败坏没了!你这个讨债的!” 事到如今,哭也无用,打也无用。 宋夫人到底还是替女儿出起主意:“这个孩子的身世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还有,用尽一切办法,怀上姚言的孩子。” 此话不假,或许是宋灵达最后的退路! 这几日她心中有鬼,脑子都浆糊了。如今母亲的一番话,让她稍作安心。
第11章 胎记 这日,严辞和秀珍一早给严笳请安,三个人拘在屋里绣花制衣。严笳在闺中向来学的是治家和御下,这小小绣花针却着实难倒了她。 “夫人手法错了,得像我这样。”严辞正和严笳讲解着,站在一旁的秀珍好像一直在忍着什么。 严辞笑道:“怎么?我给夫人传授技艺,难不成还惹你吃醋了?” 这是玩笑话,可秀珍却笑不出来,哽了一下道:“夫人,我有些不适......我......” 到底是说不出口,不过严笳向来心思灵敏,她拉着秀珍坐下:“可是恶心想吐?” 秀珍连连点头,众人心中皆是一惊。严笳便差人去请柳圣手,又安抚秀珍道:“妇人大多都有此关,莫要怕。” 到底年岁尚小,秀珍握紧严笳的手,连带手心里的汗都传过去。 “恭喜姚府,老朽观这位妇人的脉象,乃是喜脉。”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众人心思各异。严辞的眼里再也没有刚刚的舒畅。 “多谢柳大夫,这是一点喜钱。”柳圣手笑着接下,又开了些安胎的方子。严笳则是赶紧差人去通禀姚夫人,不过三刻钟,姚夫人便赶过来。 “饮食要注意,不要挑食。为着孩子,你得多吃点!” 姚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盘算,若是生出的是个男孩,就让秀珍将孩子过继给严笳。横竖严笳不受孕,这样却还能当成嫡子来上族谱。 等众人皆散去,姚夫人就提及此事。严笳思索片刻道:“若是秀珍同意,放在我这儿养也可。” “一个下人,有什么愿不愿的?心里定是欢喜着!” 严笳只是笑笑,心里却想着,有哪个母亲愿意骨肉分离呢? 日子一晃,已经过去五个月。 姚言如今是庶吉士,翰林院里经常考试,以查缺补漏。并且是有考绩的。若是数次考不好,庶吉士的名头就撤了。 他有着雄心壮志,于是经常埋头苦读,十分用功。 如此便冷落了宋灵达。 苦守空闺,宋灵达心里痒痒的。如今府中太平,她倒是有些松懈。看着女儿的面容,就想起那个戏子,梅雨郎。 书意长得着实像他。 她虽是水性杨花,心里却只爱一个。从见到梅雨郎第一面起,她便爱得不可自拔。梅雨郎面容俊俏,一声声的花言巧语,哄得她不知天南地北。 关键是,他实在温柔。 大周的男子多刚烈,越有本事越是。 可她却独爱这份温柔小意。 若是梅雨郎带她私奔......宋灵达略一思忖,想必她也是肯得。 或许上苍感动于她的痴情,这一日,梅雨郎当真约她相见。宋灵达心里咚咚的跳,终是按耐不住,前去赴约。 谷雨斋,小阁子里。 二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搂在一起。 雨郎双眼泛红,语调温柔缠绵:“阿宋,你在姚府委屈了。若不是雨郎身份低微,谁人又能拆散得我们?” 宋灵达亦是泪如雨下:“雨郎待我之心,诚挚斐然。我待雨郎之心,天地可鉴!” 梅雨郎伸手替宋灵达拭泪:“阿宋,我们带着书意远走高飞吧!这是我们的女儿,怎能冠以他姓?” 宋灵达频频点头,雨郎亦是欢喜异常。可就在梅雨郎转过身时,宋灵达拔出发簪,从后面扼住梅雨郎的颈脖,一击刺入梅雨郎心脏。 “雨郎,你一个戏子,哪里能知道国公家曾孙女的闺名?” 梅雨郎的血流了一地,啊啊的说不出话。宋灵达替他合目,她虽笑着,心里却剧痛不已。 她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爱情。 事情办妥后,她带上出门时备下的帷帽,悄声出了谷雨斋。 “小姐,跟过去的人说、说......”向来稳重妥帖的白灼,身子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说宋小姐杀了梅雨郎。” 严笳一惊:“她不是中意梅雨郎吗?” “那人说他离得远,没听清屋里的事。”白灼实在害怕:“小姐,我们报官吧!” “不行,”严笳摇头否决:“没有确凿的证据,官差治不了她的罪。况且,若是京兆尹问起我们如何知晓的,宋灵达必定倒打一耙!” 没成想,自己欲成全二人,谁知却是弄巧成拙,白白搭上一条无辜性命。 挺着七个月孕肚的秀珍,在严笳这里哭个不停:“他们喊我去收尸的时候,我才知道哥哥已经去了好几日......” “当年家里穷,送我和哥哥去学唱戏。我嗓子不行就被卖到严家。可戏班里的人说哥哥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赚了许多银钱。料想别人觉得戏子下贱,父母就要我闭上嘴,别被哥哥带臭了名声。” “如若知道他日后枉死,我说什么也得赎他出来。” 谁能料到,秀珍和梅雨郎竟是兄妹? 见秀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严笳只能安抚道:“为着肚里的孩子,你也得挺过来。” 可到底骨肉亲情,秀珍哭了一晌午。回去的路上,羊水就破了。 这孩子早产,生出来小小的一个,小手瘦得像鸡爪子。大夫说,若是再早些月份,生出来的恐活不成。 姚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这一胎是个实打实的男婴。 众人恭维着,严笳和宋灵达作为主母也得表示一下。严笳凑过去一阵逗弄,宋灵达也接过来小声哄着。 接生婆笑道:“这孩子手臂上有一块像‘元宝’的胎记,想来日后也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抱着婴儿的宋灵达一愣,打开襁褓一看,果然有块胎记。 “赏!”接生婆拍对马屁,姚夫人一阵‘心肝儿’的叫着。转头一看,宋灵达白着张脸。 姚夫人现在特别不待见宋灵达,见她大喜的日子里摆着张丧气样,气不打一处来:“你给谁脸子瞧了?” “娘,我有些不适,先回屋了。”宋灵达魂不守舍,在姚夫人犀利的白眼下,匆匆离去。 见没有别人,宋灵达一屁股跌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九儿!”贴身丫鬟九儿赶忙扶起宋灵达,只见宋灵达全身无力,一路上就着九儿的手劲走。 回到屋内,九儿怎么问、问什么,她都不答话,整个人像是魔怔了。弄得九儿吓个好歹,只得服侍小姐睡下,自己差人请大夫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看在我们女儿的面上,请你不要、不要缠着我......不要!” 宋灵达从恶梦中醒来,她整个人虚脱了。 因为梅雨郎身上有着一模一样的‘金元宝’胎记。 她是真的怕了。
第12章 访寺 按道理,通房丫鬟在主母未生嫡子前,是不能断避子汤的。可姚夫人急于让姚家开枝散叶,早早的就吩咐停用。 阖府大喜,姚夫人带着两位儿媳上宝山寺,为两个孩子供盏长命灯。 姚书意已经会走路,却还是躲在母亲怀里,半步都不肯走。她整个人软糯糯的,皮肤又白,双臂像两支莲藕,养的极好。 可惜的是,到现在都不会说话。 山寺供贵客歇息的厢房里,姚夫人说起心中的一桩烦事:“宝山的菩萨最是灵验,你多添些香油钱,也算为书意攒些福气。” 姚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宋灵达心中“咚咚”跳。梅雨郎靠嗓子讨生活,他的女儿却不会说话?莫不是上天的惩罚? 到底是自家女儿,宋灵达又开始流泪。 姚夫人看她这样,心里涌起一股气。天天哭,哭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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