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嵇谌拱手应下。 “摆驾!”交代完所有的事,皇上吩咐。 大太监张玉明唱了一声,和嵇谌一左一右扶着皇上继续朝高台下走去。 太子看向垂手而立的江擎,只一瞬,目光就收回,继而随着皇上朝高台下走去。 前面的官员走的差不多了,才轮到后面的女眷,盛耘陪着老夫人下了高台。 太尉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盛耘陪着老夫人上车后,给她倒了杯热茶压惊,老夫人饮了一口,放下茶盏后,叹道,“江擎的运气倒是好,皇上虽未交代赦免他之前的逼嫁之罪,可届时谁敢触这位有着救驾之功的侍郎爷的霉头。” 盛耘却觉得这事存在古怪,加之御殿状告那次,太子宁肯让出江南三州的税收都要保下江擎。现在来看,只有将这两回的事联系在一起,太子的选择才说得通。能让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割舍巨大利益的,一定是更庞大的利益。 “若他真因此事得了皇上的眷顾,也算是他的运道!”盛耘看向老夫人,眼底带着淡淡的嘲讽。
第94章 噩梦 老夫人察觉到盛耘话里有话,便多问了一句。盛耘将先前太子让了江南三州的税收给燕王,帮江擎脱罪的事说了一遍,老夫人听罢,皱起眉,肃了容色,“照你这么说,江擎这次救驾的确可疑!” 不过很快她又舒展眉头,“这事皇上已经交给阿谌来查,你且放宽心。若是真有什么猫腻,他定能查出来!” 盛耘被老夫人这么劝着,再想到嵇谌执掌进奏院多年,明察秋毫,能力不俗,她轻轻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又说起秦瑛,“老夫人与秦老太君交好,可知这孩子的厌食症是怎么来的?” 老夫人想了想,说道,“我曾听阿容提起过,这孩子是在边关出生的,极为早慧,才三四岁,就知道读书识字,舞刀弄棒,可谓知礼守礼,文武双全,也因此大人并不拘着他,他就时常带着一管千里眼去碎叶城的摘星阁上玩,偶尔也会登上城楼,后来,他爹娘出战那日,他也去了,结果就看到爹娘被长枪挑飞的血腥场面,自此,每到他父母忌日,他都会食欲不振上一个月。这些年来,阿容也请了不少太医给他看过,但都说没办法,只能硬熬过去。” 盛耘听老夫人说完,面上浮起一抹动容,无论是在哪个年代,她对军人都有一种最朴素的情感,那就是感动和心疼。 如果说她之前提出为秦瑛看诊主要是为了还秦老太君送她见面礼之谊,那此刻她便是真的想治好这个孩子。忠烈之后,应该无忧无虑地成长,而非瘦骨嶙峋,连一口饭都吃不下。 老夫人将盛耘脸上的表情看在眼中,询问道,“你有把握治好阿瑛的厌食症吗?” 盛耘抿了抿唇,“每个人对治疗方案的适应性都不一样,尤其这种心理缘故导致的病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治好他,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 老夫人也知道连太医都治不好的病症却要盛耘保证一定能治好是在强人所难,她轻轻的拍了拍盛耘的手,“你说得对,尽力就好,就算治不好,阿容也不会为难你的。” “我知道了。” 因着高台上那一场意外,回程的气氛比来时冷清很多。 天色擦黑时,队伍才回城。 坐了一整日的马车,下车后,一进太尉府,老夫人就交代盛耘,“一路舟车劳顿,你回房沐浴一番,早点歇下。”话落,见盛耘神色间似有郁郁,她又补了一句,“若是不想回之前的住所,那就跟我回南山居。” 盛耘确实有些不想面对嵇谌,但是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她冲老夫人笑了笑,“不用了,您回去早些歇下罢,我明日一早再去看您。”在她心里,嵇谌和江擎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老夫人知道盛耘是个有主意的,没有再劝,带着徐嬷嬷和春莺往后院走去。 盛耘朝前院正房走去,刚到廊下,就见绿霜四人迎了出来,欢喜的叫道,“姑娘,你回来了。” 盛耘弯了弯唇,笑意却未达眼底,一面往里走去,一面问道,“我走前交代送去春生病坊的药都按时送去了吗?” 绿霜:“三日一次,都按时送去了,听病坊里地刘大夫说,只要不出意外,霍姨娘腹中的必定能平安诞下。” “有劳了。” 绿霜明显能察觉到盛耘对她的疏离和冷淡,但她做奴婢的,有些事实在无力改变,只得打起精神道,“厨房里已经烧好了热水,奴婢这就让人提进来,服侍您沐浴?” 盛耘一整日都在马车上僵坐,身子确实乏的厉害,想泡个热水澡舒缓舒缓,便点了点头。 沐浴过后,盛耘换了身白色的寝裙,坐在菱花镜前,将头发擦得半干后,她吩咐绿霜,“你出去吧,我想早点睡下。” 绿霜询问,“可用将多余的灯火熄灭?” 盛耘轻轻颔首,绿霜便将屋中多余的烛火都吹灭,只留下一盏,然后退了出去。 盛耘回到床边躺下,在一灯如画的寂静里,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她的眼皮突然开始颤抖,然后猛地坐了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盛耘颤抖着手撩起帷帐,看向轩窗,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她长叹了口气。 方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在江府,江擎逼着她服下那种红色的药丸,然后抱住了她,她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开他的钳制,终于,他起身宽衣时,她抓着帷幔坐起身,可那一瞬透过帷幔一角,她竟看到了嵇谌的脸……之后便是梦醒。 盛耘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撩起被子赤着脚下了地,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喝下后整个人才冷静些许。 梦境不过是内心恐惧的投射,并不代表什么,她安慰着自己,重新上了床,但合上眼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害怕自己又陷入之前的梦境。 好容易熬到天亮,盛耘左右也睡不着,便起身去了小厨房给老夫人准备早膳,许是明知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次她给老夫人准备了多种早膳。 估摸着老夫人快起了,她将热腾腾的早膳放入食盒,提着往后院走去。 到了南山居,老夫人果然刚起,她看了眼盛耘手里分量明显不轻的食盒,心疼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盛耘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早膳一一摆出来,垂眸道,“索性也睡不着,就早早的起来了。” 老夫人对盛耘睡不着的原因可谓心知肚明,在她将早膳摆好后,便拉着她坐下,“要不我收你为干孙女,这样我们有了祖孙之名,以后不管谁对你有意,都得先过我这关。” 盛耘没想到老夫人会提起这一茬,怔了好一会儿才失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留在南临的时间不多了,以后只怕没多少机会在您膝前尽孝。” “傻丫头,长辈对晚辈的心,从来都是赤诚的,你好,就是我好,哪里用得着你为我做什么,难不成这一屋子的婢女还不够我差使,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让人开宗祠,将你写进嵇氏族谱!” 盛耘望着老夫人诚恳的眼神,不知该怎么拒绝她的好意,沉吟许久后,委婉道,“我再想想。”
第95章 太尉的女人 从南山居离开后,盛耘去了东德楼一趟,小松已经从掌柜的那里知道盛耘是女子,见到她进来,挠挠头,尴尬的叫了声“盛姑娘”。 盛耘冲他笑了笑,问道,“掌柜的今日在吗?” 小松歉疚道,“您来的不巧,掌柜的前日去了昌平。” “那你可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掌柜的是去谈新的蔬菜供源,少说也得五六日。” “好吧。”盛耘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那我改日再来。” 小松关心道,“您是想再卖几道菜吗?若是这样,您可以留一个地址给我,等掌柜的回来后,我第一时间让人去给您送个信儿。”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不是很方便,等六七日后,我再过来一趟。” “这样也行。” 盛耘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她出了东德楼,却没立即上太尉府的马车,而是同车夫交代道,“我想再逛逛,你在此处等我就是。” 车夫利落的应了一声。 盛耘转身朝东德楼另一头走去,一个人踽踽独行,眉心微微蹙起,她原是想将之前卖给东德楼的菜品从分成转成一口价,这样就能还上欠嵇谌的一万两,有底气跟他提出告辞,可没想到,掌柜的竟然不在,她现在该去哪里找这四千两的缺口呢? 盛耘低下头长叹了口气,再抬头时,面前突然出现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带着几分凶神恶煞和倨傲,道,“我们东家想见你,姑娘请吧!” 盛耘盯着面前两人,思绪稍微一转,就猜出对方的身份,冷了脸,道,“你说你们家东家想见我?” “没错!” “既然是他想见我,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我看你是想挨刀子,不想死,就跟我们兄弟走!”高个的黑衣男子袖口一震,朝盛耘露出一截明晃晃的匕首。 盛耘袖中是有银针的,但她出手后只能制住一人,根本震慑不了第二人,反而会逼的对方恼羞成怒。 她试图搬出太尉府,“我是太尉府的府医,你们这样猖狂当街劫人,就不怕太尉大人到时怪罪下来?” 高个的男人讥诮,“不过就是个府医,你又不是他女人,太尉大人难道还会为你冲冠一怒不成!何况,你这样的残花败柳能够得上太尉大人吗?”说着便上前按住了盛耘的肩膀,“走!” 盛耘直接被带去凤麟楼的后院,天井旁,一个四十来岁,身材肥胖,穿着华服锦缎,叼着烟斗的男人斜靠在圈椅里朝她看来,“找了这么久,我倒是没想到,藏在东德楼后面的大厨会是个女人。” 男人嘴角带着笑,眼角却不见一丝笑纹,他倨傲的扫了盛耘一眼,“知道我让人请你来做什么的吗?” 盛耘挣开身后黑衣男子的钳制,漠然审视着梁蝠,“忠勇公的独子,燕王的大舅子,有所耳闻。” 梁蝠睨她一眼,神色慵懒,深深吸了口烟,“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就去吧,将你知道的所有菜谱都教给凤麟楼的厨子。记着,我梁蝠做事的原则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没用,既然没用也就不必留着!你要是敢藏私,我就一根根剁掉你的手指,再拔了你的舌头。” 剁掉手指,再拔了舌头,那整个人不就废了吗?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这般猖狂,这世道当真没一点王法了吗?”盛耘手指紧握,铁青着脸质问。 梁蝠将烟斗拿离嘴边,站起身,走到盛耘面前朝她吐了口烟圈,嗤笑,“王法?你跟我讲王法?当今皇上就燕王一个子嗣,别看太子现在风光,可将来这南临天下迟早要落到燕王手里,到时我妹妹就是当今皇后,这王法还不就是我家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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