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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擎指了指对面的太师椅，“坐下说话。” 江鸣煊撩起袍摆，大马金刀的坐下，江擎劝解的话还未说出口，他就先一步抢白道，“大哥不必劝我，从军一事我意已决，除非你们把我脖子以下都砍了，不然我爬都要爬到碎叶城去。” 二夫人气的白了脸，“阿擎，你听听他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他好！” “既然为了我好，就别将我圈禁在府中，我江鸣煊不是个孬种、废物，只会在大哥的庇佑下做个纨绔公子！大哥有他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相信我能凭借自己的一身本事挣下一份军功！” “我不允许！你爹已经没了，我不允许你再离开我身边！你要是敢踏出江府一步，我就吊死在江家的祠堂里！”二夫人失态的怒吼。 江鸣煊看着二夫人蛮不讲理、近乎癫狂的模样，忽然咧嘴一笑，从袖中抖出一柄短刀，邪佞道，“母亲要死是吗？儿子陪你，你前脚吊死，儿子后脚就抹了脖子追上你，黄泉路上，总不会让母亲孤孤单单！” 二夫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到，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话。 江鸣煊整个人气势锋利的如同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刀，字字道，“母亲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碎叶城我是一定要去的！” 二夫人将江鸣煊的绝然看在眼中，她慌极了，既怕他此去回不来，又怕不让他去母子情绝。 江擎适时开口道，“二婶，我看鸣煊是铁了心的要从军，要不这样，你们各退一步，你让他去，但是鸣煊也不能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就从府里挑出十个护卫陪他一起，这样上了战场也好有个照应。” 二夫人知道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红着眼睛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算是妥协。 江擎又看向江鸣煊，江鸣煊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能多几张保命符自然是好事，他颔首答应。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江擎说罢，看向江敏月，“带二婶回去好生梳洗一番，再替鸣煊收拾好行李。” 江敏月扶着二夫人起身离开，江擎看向江鸣煊，“你跟我来！” 江鸣煊跟着江擎去了书房，江擎从书架上找出一些兵书和碎叶城的地理志给他，又交代他此去万事小心。 江鸣煊将书箱提在手里，道了声谢，再无他话，转身便要离开。 出门前，江擎忽然又叫了他一声，瞳孔幽深的看着他，“活着回来，我帮你向太子求娶盛耘！”
第110章 江擎的野心 江擎的话让江鸣煊脸色大变，他眼神明灭，不敢直视自家大哥。 江擎见他这副模样，绕过书桌朝他走去，在他面前停下后，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眸光深邃的平视着他，“当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时，眼里的欲望藏得住一时，却藏不住一世。” 江鸣煊喉间一片干哑，他视线低垂着，良久才投向江擎，“大哥不喜欢她了吗？” 江擎收回手，笑了一下，“我已经有了未婚妻，盛耘不会甘心给我作妾的。”顿顿又道，“我是认真的，如果你还愿意要他，等你有了军功，我就请太子做主，将她赐给你为妻。” 江鸣煊原平的指甲掐进掌心，大哥说的不错，他是对盛耘有意，也不介意她跟过多少男人。她就像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储藏着他所有最美好的向往，最单纯的情感。 当初，他也生出过与她表明心意的冲动，可还未开口，就听母亲提及大哥想要聘她为妻，虽然她并未答应，可他和母亲都靠着大哥过日子，他怎敢再表露自己的心思，只能将所有的情愫都深埋起来。 朗月山庄那夜，听到她和大哥在假山中发出的声音，他震惊之余，既恨她不知廉耻，也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无能。 后来，他纵马吓她根本不是为了盛妍出气，而是为了释放自己无处宣泄的感情！ 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伤她，所以宁可扯的缰绳嵌入血肉之中，也要勒住马，就连被她的猫抓得毁了容，也不许母亲找她算账，不然以母亲对他的重视，只怕当日就能撕了她的皮。毕竟，表侄女哪有亲生儿子要紧！ 此次铁了心的想要从军，也有她的缘故，他希望哪一天在太尉厌倦她之后，他能有一争之力，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属于这个，又属于那个，他只能躲在暗处看着。 这般想着，他抬起头看向江擎，“大哥，此话当真？” “自然！”江擎眼中尽是真诚。 江鸣煊眸光陡然亮了起来，拱手深深一拜，“大哥这份恩情，鸣煊没齿难忘。” 江擎往前走了两步，抱住江鸣煊，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兄弟，一定要活着回来！” 江鸣煊离开书房时，整个人都带着意气风发。 途安从外面走进来，问道，“大人跟二公子说了什么？他瞧着十分的精神。” 江擎讳莫如深的一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是怀着满腔无用的热情。”话落，又问，“护卫选好了吗？” “选了十个死契的护卫，他们的家里人都在江家当差，武功不见得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忠心，能拼死保护二少爷的。” “将人送去二房罢！” “是，大人！”途安领命离开。 江擎抬起头望了望天，眼神中尽是野望，总有一日，他要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让太子不敢再肆意羞辱他，让嵇太尉后悔当初从他手上抢人！ 太尉府，嵇谌交代李维打发了江擎，便朝正房走去。 到了东暖阁，在绿霜开口前，他先一步摆了摆手，然后径直入内。 盛耘正坐在罗汉床上自己跟自己对弈，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绿霜，直到棋盘上投下一道阴影，她才反应过来，抬眸惊讶道，“大人？” 她丢下棋子，欲站起身行礼，嵇谌按住她的肩膀，交代了一声不必行礼，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有心事？”他看着她问道。 盛耘抿了抿唇，不答反问，“大人怎么没有去见江擎？” “见他做什么！”嵇谌从棋笥里取出一枚白棋下在棋盘上，眉峰动了动，示意盛耘与他对弈。 盛耘思索了下，两指夹起一颗黑棋，缓缓落下，“他如今和大人一起掌管进奏院，我以为大人总会给他几分薄面。” 嵇谌又落下一子，抬起头淡淡扫了她一眼，“在我心里，伤害过你就是他的原罪，我不可能将他当做普通的同僚！” 盛耘没再言语。 半个时辰后，两人这一局手谈才分出胜负，盛耘小胜半子，嵇谌讶异，“没想到你的棋艺竟也这般精湛。” 盛耘面上谦虚，“是大人让着我。”心里却想起现代的爷爷，他行医之余，最爱研究残局，有时找不到棋友，便会拉着她打谱，久而久之，她也就耳濡目染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能险胜嵇谌，并非是她棋艺有多精湛，而是从爷爷那里见过太多的精妙棋谱，技巧娴熟，所以每一步都能堪堪避过他设下的陷阱和围剿。 “阿耘太谦虚了！”嵇谌说着，眼里浮起一抹深思，都说对弈最能勘破一个人的内心，可这局棋下完，他只看出盛耘似乎见过很多棋谱，所以她哪怕技艺平平，也能步步逃脱，时不时回马杀，最终小胜他半子。可问题是，她从小长在盛家，这么多棋谱是从哪里看到的呢？ 嵇谌正思索着，绿霜从外面走了进来，禀告道，“大人、姑娘，大厨房那边派人传了话过来，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嵇谌暂时敛起心思，朝盛耘道，“走罢，去用膳。” 盛耘起身随他一起朝外走去。 到了厅里，两人分别净完手，挨着坐下。 嵇谌朝齐九使了个眼色，齐九立刻出去传膳，四五个小厮一起忙碌，很快就将八仙桌摆的满满当当。 盛耘看着桌上形色各异的饺子，笑着道，“这算是饺子宴了！” “这桌是有一个别名，叫一品香饺子宴。”嵇谌说着，给她夹了一个白色身子浅粉色锁边的澄皮饺子，“尝尝这道螃蟹小饺。” 盛耘夹起送入口中，甫一咬开，就是满口鲜香，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再尝尝这个！”嵇谌又夹了一只莲蓬样的碧绿饺子过来。 盛耘尝了一口，是极为鲜嫩脆爽的素三鲜，虾仁甜，鸡蛋鲜，韭菜嫩，她忍不住问，“这个时节还有韭菜吗？” “上京南郊的小汤山有一大片温泉，那里气候暖和，农业司特意派了几个农官过去种植四季鲜蔬，不过量不多，除了供应宫里，剩下的根本没多少。” 盛耘刚想说，看来皇上还未对太尉府心冷，嵇谌先一步道，“多吃点，我如今惹了皇上的厌，下次想吃可就难了。”
第111章 给江擎一个下马威 盛耘看得出，他是在调侃她，顺势道，“连累大人以后吃不上新鲜的菜蔬，是我的错！等忙过这阵，回头我想想办法，定让大人日日吃上鲜蔬！” 嵇谌想到盛耘身上的一些谜团，抬眸扫了她一眼，“你懂种菜？” 盛耘看着他轻轻笑了笑，“我想跟种草药差不多。” “那我等着！” 用完膳，两人去园子里走了一趟，消完食，嵇谌去了书房，盛耘去了药房。 次日一早，嵇谌去了进奏院，他到的时候江擎已经到了，正被赵峥堵在那里逼问，“听闻江侍郎以前是文官，缉凶会吗？抄家行么？严刑拷打敢吗？” 这三连问，让江擎极度不适，但面上还是含着笑，不软不硬的说，“本官文官出身，对赵进奏官说的这些的确不是很懂，但本官想，皇上既然安排本官与嵇太尉一同共事，定然是有周全的思虑！不过为了不辜负皇上的信任，本官日后也会勤勉不懈，多向嵇太尉请教。” 嵇谌适时出声，“江侍郎说的是！皇上安排你与本官一同掌管进奏院，足见对你的信任，以后进奏院的大小差事就有劳江侍郎了。”说罢，他又看向赵峥，“文武官员，只是所做的事有所不同，并无本质上的区别，你在进奏院这么多年，这般浅显的道理还要本官再教你吗？” “属下知错！回头自会去领罚！” 赵峥一走，他身后的护卫行过礼后也都纷纷散去，嵇谌带着江擎往议事堂走去，“赵峥一介武夫，不懂规矩，让江侍郎见笑了。” 江擎语气淡淡，神色放松，“看得出，他们很拥护大人。” “许是平日里没少给他们赏赐，进奏院的冰敬、碳敬比起别处都是三倍起的。” 江擎眼角的笑纹一下子淡了不少，他想起嵇老夫人对江家铺子的赶尽杀绝，还有路过朱雀大街时看到的那溜“江擎与狗不得入内”的横幅，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攥起。 缓了几息，他问道，“老夫人近来身子可还好？” 嵇谌瞥了江擎一眼，“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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