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着她, 他心头想得紧,望着她如桃花灼灼的模样, 忍不住就将她肩膀压在假山上,俯下头凑近她的唇, 想要去亲她。 只是尚未靠近, 臧宓便伸出手来,挡住他靠近的脸颊, 巧笑倩兮地拒绝道:“你还是自去帮人找珠花罢!孙小姐可是孙将军的侄女, 你讨了她的欢心, 将来做他家的东床快婿,岂不是可趁东风上青云?她人又长得不错,不知多少人想得她青睐……” 她这张嘴,生得撩拨人心,而今说出的话却几分揶揄,几分刻薄,令人听了直咬牙。刘镇心头有气,径直抓住她的手牢牢扣在她头顶上,俯首就噙住她的唇,堵了她的嘴不许说话。 多时未亲近,她唇齿间仍是旧时滋味,软得令人心思浮动,越发不能自已。刘镇的呼吸顿时重了些,下意识探手就伸去她衣襟里。 臧宓这时当真着了恼,心头有些气恨。她上午冲他嫣然而笑,他却仅是冷漠疏离地瞧她一眼,还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可这时为了那事,总算肯搭理她,与她亲近一二。 ‘男子总是多情,可与许多女子相媚好。有时为哄着人行事,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却不代表心里就当真十分爱重那女子。不过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冲动罢了。’ 臧宓又想起伏平方才所说的金科玉律,一时心中竟有些悲切。自从她那时昏了头,轻易就将自己交付给他后,他每每看她的眼神便如一头永不知餍足的狼。满脑子只剩下那回事了。 她从前总以为这便是他深爱于她的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表现,此时才了然这不过是一种自然的冲动,跟爱她与否半点不沾边。 就像那个乘人之危意图染指于她的侍卫,就像李承勉,或是周副将家的二公子。她方才甚至在伏平眼中也看到那样的渴求之色。这不过是最肤浅也最原始的吸引。 今日是她,明日厌倦了,他仍会对别的女子做那些与她做过的事。哪天她人老珠黄,也就色衰而爱驰。没有什么独一无二。且男子稍有些权势或是银钱,即便家中有正妻,借着开枝散叶的名头,仍可纳无数小妾。 一想到那样的场面,臧宓心头便忍不住泛起一股妒意,往日学的女德女箴全都抛诸脑后。她无法忍受刘镇喜爱别的女人,她甚至无法接受刘镇对她稍微冷淡些。 这样的患得患失和过度在意都拜刘镇故意晾着她所赐。她心里那些对情|爱的渴求被他的冷落屡屡摧折,却并未枯萎,反而生出更浓烈更强健的根须来,操控她整颗心,汲取了她全部的心神,日复一日,变成这样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也许他是故意,也许他是无心,可她的心就成了他可以随意拿捏把控的玩意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要她时,只需冷着脸对她勾一勾手指头;待满足了迫切的那些念头,他又要将她晾到一边去了,因为他还要忙着哄孙家李家的千金呢。旁人哪有她那么傻,什么都没要,也没有任何条件,就肯委身于他。只要他想,她便不舍得委屈他。 可是这有什么好下场?换来的不过是他的冷脸罢了。即便当初和离是她先应承的庐陵公,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她不过怕毁了他的前程罢了。 这些念头摧折着臧宓的心志,令她黯然红了眼圈,心中生出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委屈自恨,自然不肯再一味顺承他,任由他牵动心神,一步步沉陷入面目全非的深渊。 因此她用力想挣开他的手,不肯就范。刘镇终于察觉到她脸上有泪时不由心惊,立时松开了她。 臧宓敛着眉眼没再去看他,背转过身子,沉默着一面擦去眼角的泪,一面慌乱地整理被他弄乱的衣裳。 “阿宓,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可知这两月我有多想你?” 刘镇面颊有些红,克制着被她挑起的那团火,嗓音低沉,难得竟有一丝温柔缠绵的意味在里头。 只是臧宓如今却不是从前那般好哄骗,认清自己在他心头不过是发泄排遣的女人,她的心有些凉寒,再没了那份简单纯挚的悸动。 只讽笑道:“我是你什么人?就要任你予取予求么?从前你我有一张别人强加的婚书,你有所求,我也无法拒绝。如今连婚书都没了,再做这种事情又算什么?无媒苟合么?” 她不求他像别的男子一般,成日肯花些小心思哄她开心,可他若真的在意她,原该在这个时候安抚好她,再给她一纸婚书,给她吃一颗定心丸,而不是将她晾在一边,却在这里与什么孙小姐找珠花,令她不自禁便由爱生妒。 她不喜欢妒忌这种情绪,也不愿意去嫉妒旁人。可因为深爱他,她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为着一个男人神思不属,终日无心别的事情。 两个月以来炽盛饱满的爱意在遭到他冷待时未曾萎靡,却在他终于与她私下相见,却只顾着与她做寻欢之事时冷却得一干二净。 她不那么想拿捏他的心了。若夫妻做到这个份上,要靠心机去筹谋算计,掌握着尺度操控对方的心志,依着套路时时提防戒备,那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若他在盛年时期身边总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她终日为之妒忌神伤,她宁可与他保持距离。 手下的系带总也挽不好,胸前一片布料被揉得皱皱的,这般模样,令她如何有脸面出现在人前赴宴? 臧宓微恼地将系带重新扯开,刘镇恰垂眸,虽看不真切里头风景,但隔着一层反而更挠人心。蓦地想起从前在揽月居揍周珩那次,他嘴里不干不净说臧宓的那句话,喉间不由就发干发紧。 他再从身后将她拢住,下颌落在她颈项间轻轻磨蹭,侧首轻吻在她耳后,放软了语气,与她誓言道:“阿宓,我从未对别的女子有何非分之想。我只是气愤你轻易就同意人家的胁迫,要与我和离。” 臧宓晓得他一门心思仍想哄自己就范。他为了那事总是锲而不舍,千方百计要令她屈从的。 因此冷笑道:“你那时不是还要烧婚书吗?和离不正合了你的意?我晓得我是你头一个女人,你心里对我有强烈的独占欲。可你并不是我第一个男人。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既和离了,往后各自嫁娶,两不相干,往后也不必再藕断丝连。” 她这话出口,刘镇脸色登时黑得十分难看。臧宓当初被抬进刘家之时,是何模样他一清二楚。她身上有男人留下的痕迹,小裤上湿了一大片,刘镇自最初与她在一起,便晓得她若非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也到不了自己身边。 他未曾见到那藏蓝布料上的血迹,那布料颜色深,根本看不出端倪,而他只有臧宓一个女人,也并不知处子该是什么样子。 而臧宓,自经历过那样的遭遇,心头一直自卑,只觉得除了那点血,身子实则脏污不堪,并不能大言不惭自己在与刘镇成为夫妻之前,纯洁如一张白纸。 为一个人患得患失到自己厌弃的地步,不断去猜测揣摩他的心意,不断去猜忌接近他的女人,这样的日子令人生厌。 她有些厌倦,想及时抽身,再做回那个轻盈明快,心无忧虑的自己。太强烈而得不到同等回应的情愫,耗得她内心荒芜颓靡。 因此整理好衣衫之后,臧宓甚至还能笑着与刘镇道别:祝君往后能同某个人白头到老。而我们……潮水来临之后,被困在涸泽之中的两条鱼也该相忘江湖,各得自在。” 她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在心中默默与这段情,与这一段经历特殊的自己告别。本以为可以快意洒然地转身离去,眼睛里却不由再度无法自控地沁出泪来。 但那没什么,与过往割舍,总是会疼的。疼过这一段,咬牙捱下去,也就涅槃重生了。 在她身影将从假山后转过去时,刘镇大步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沉声道:“我对你从无二意。” 见臧宓面色淡淡,并不肯相信的样子,只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膛前,按在沉稳跳动的心脏上方:“我早说鱼会相忘江湖,那是因它只是禽|兽之属。人亦有衣冠禽|兽,可我向来不与禽|兽为伍。” 又脱了脚上靴子在地上踩两脚,蹭了许多泥土在脚上,反问她道:“脚上沾了些脏东西,我便不是我,合该抬去府城河扔掉吗?阿宓,我晓得你心中恨极了当日玷|辱你的人,你又何必拿他来刺我的心?” 臧宓听他此言,眼中顿时泪如雨下,却不愿再在他面前哭,只拿绣帕捂住眼睛,无声抽噎。 刘镇见她如此,揽着她肩头紧抱在怀中,吻着她头发道:“我晓得你最是心软,又深爱于我。定是方才那兔崽子与你说些我的谗言,叫你对我心生猜疑,才来与我离心。” 臧宓将脸埋在他怀中,好容易控制住情绪,将脸上泪痕都擦在他胸前衣襟上,摇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 “……患得患失,心生猜疑。想着与其日日陷在猜忌之中,不如与你早别离。” 她总算肯与自己说真心话,不再拿言语刺他,刘镇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只将脸上胡茬刺在她桃腮上,轻啮着她耳垂,咬牙道:“所以什么样的过错都要推到我头上,还诬赖我另寻新欢了?” 臧宓抬目嗔他一眼,面上生了薄红,嘴犟道:“原就是你的错!你若早些来哄我,我何至于就这样心神不宁的?” 刘镇见她无赖,半是不满半是衔恨:“我还等着你来慰劳我。我在外头奔波两月,每日里将脑袋别在裤腰上,才好早些回来娶你。结果你非但不肯来多哄哄我,还给我使脸色,拿刀子戳我的心很快活?” 臧宓再说不出话来,只得抿嘴瞪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含情带俏,看得刘镇又有些心热。 “问过你爹娘没?娶你需得要多少聘金?” 刘镇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一路问她。 臧宓此时却羞赧起来,脸红到耳根里,抬眼见秦宝儿与孙丽娘仍在凉亭里,忙要挣脱他的手。刘镇却偏偏不肯放,只眉目含笑,低头侧目来看她。 “既是不放心我,合该早些过门来。这回入京,庐陵公与天子都有赏赐。有的我拿来与弟兄们分了,但手上留了些银子,打算在城中买一间宅子,再迎娶你过门。” 臧宓哪晓得聘金该要多少,也不知她娘会否因刘镇如今水涨船高而敲他一笔,因此只提点他道:“我家中当时为哥哥娶嫂嫂,总共花了约莫三百两上下。” 刘镇脸色微变,朝中确曾赏下千两黄金并一些生绢锦缎之类。但他自忖这功劳却绝非他一人独占,乃是一众将士同生共死,浴血奋战而来。因此换了银两来,重赏了麾下数千将士,平日又有些人情往来,因此而今手上只留了一百两银子。 更要命的是,在宜城置一处院子,不过几十两银子的开销。他原以为这娶妻再花销几十两出去,也尽够了。听臧宓之言,才晓得这点钱,竟是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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