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能开这个口,也是之前在宴会上听人提起刘镇得了朝廷千两黄金的封赏。她当时心中暗暗咋舌。后来见他当众请孙将军证婚,晓得如今刘镇正是爱重臧宓的时候。 可男人的心,海底的针,今日爱这个,明日或许就变了心,哪里有银子牢靠呢?不趁着他此时看重臧宓,多要一笔聘金出来,往后或许就没这么容易了。 刘镇将臧宓抱坐在梳妆台上,掐着她的腰与她求情: “朝中封赏的黄金,我分赏给军中的将士。买下这处宅子,身上只剩下三十两银子。我一月俸禄折成银子不过四五十两,要攒齐这一千两,得等到后年去了。” “可我又想早些娶你过门。阿宓,往后我将俸禄都交给你,你与你母亲去说说情,叫她只要二百两。我去与孙将军暂借二百两银子出来做聘金。” 他说着生怕臧宓与他翻脸哭闹,毕竟这聘金缩水一大截,且刚成婚就要背负二百两银子的债,哪个女人愿意? 臧宓将一双手臂放在他肩头,扬目望着他稍有些严肃的面孔,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刘镇,你的胡须是谁替你刮的?” 从前刘镇不修边幅,满脸的络腮胡子十天半月也不见他动手剃。可那日回城,她瞧见他面颊上干干净净,今日这须发又是新剃过的模样。 臧宓不由又想起那个传闻来:“听说豫宁侯送了你两个国色天姿的美人,那两个美人也赏给军中的将士了吗?” 作者有话说: 提前发啦
第54章 、小醋坛子 “吃醋了?” 刘镇轻嗤一声, 笑着去咬她的耳垂,反问道:“你猜呢?” 臧宓偏开头,躲避他的追逐, 将下巴扬得高高的,虽是质问他,但嘴角轻扬,眉目含笑,与其说是吃醋, 倒不如说是调|情, 戏弄耍逗他。 “你不说清楚,往后每日只许睡脚踏!” 威胁的话, 却说得温软俏皮,眉梢眼角俱是促狭地调笑。 这或许才是她最放松时既俏皮又爱玩笑的本性, 刘镇嘴角不由也扬起,哄她道:“都收着呢,等你过门,每日让她们给你洗衣做饭,捶腿捏肩。” 臧宓这捶腿捏肩的服侍是享受不到了, 刘镇肩膀上却是立即被掐了一下。他敢故意气她,于是她坏心眼地将他肩头衣裳扯下一点, 而后凑过唇作势去咬,却又不肯用力, 末了用舌尖轻轻一舔。 刘镇看她的眼神顿时变了, 呼吸也变得重起来,拢着她肩头要亲过来, 臧宓却又笑着推开了他, 将他勾得不上不下。 这副欠欠的模样, 瞧得刘镇生恨,当即也顾不得她一味躲,大掌扣住她后脑,总算制住这顽皮的小娘子,唇舌凑近她嘴边,阖上眼眸就亲了上去,辗转缠吮。 臧宓先还想摆脱他的控制,挣动两下,不过片刻之间,被亲得头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舒服得浑身发软,而后便搂上他肩头,张开了嘴,默契地与他回应。 等刘镇终于放开她,结束这一吻,嗓音已变得沙哑,望着臧宓的目光一片深沉。 “阿宓,我最爱吃的菜只一道油炒小河虾,最喜穿的衣衫便是你给我做的那件里衣。将来即便穿旧穿破了,缝缝补补也不肯扔。人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我连旧衣裳也不舍得,又怎肯舍下旧人?” “我初入京都,人生地不熟,连皇城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又怎敢贸然就收别人送的人?我如今身份再不同往昔,军中之事亦当谨慎,若不慎引狼入室,岂不悔之晚矣?” 刘镇瞧着勇武,却并非只是个粗疏的武夫,自然不会做色令智昏的草包之事。 臧宓抓着他衣襟,扬目望着他,又问道:“那我呢?为何那时就收了?” 刘镇瞥她一眼,却闭口不言。 臧宓心头却十分想知道他当时作何想法,因此不依不饶地追问。 刘镇只得挠了挠头发,嘿然一笑道:“起初也不大敢收,并没瞧上眼。” 这话听得臧宓心头一恼,抿起了嘴角,显见有些不悦。 却听刘镇又道:“那时家贫,并不敢奢望生得美的女子瞧上我。心里只隐约幻想过,大约这辈子只能娶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甚至是个寡妇。只要她肯真心实意待我好,我也会十倍百倍回报于她,不叫她做粗活累活。只可惜,即便这样,仍无人肯嫁进我家来。” 他这话听得臧宓心中又一酸,搂着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胸前,无言地安抚着他曾经的失意和心酸。 “阿宓,我如今仍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与你阿娘去说说可好?” 与她解释清楚豫宁侯所赠美人之事,刘镇又温声问她。 臧宓不由笑道:“宜城哪家嫁女要过这样高的聘金?她也真敢与你狮子大开口,听得人莫名想发笑。” “兴许她觉得,这些年送你学各样的手艺,花费不菲,从小锦衣玉□□心教养大,你生得又格外出众些,要这些银子也算不得什么。” 臧宓摇摇头:“我娘对我的婚事尤为执着。因着先前议定的徐家,凡事总要拿来与徐家去比较。她或是觉得李沅娘的陪嫁丰厚,徐家的聘金也不会少,因此想要我的婚事压过他家一头。将来好在亲戚间攀比。” 李家徐家嫁娶的聘金彩礼如何,刘镇并不清楚。只是徐氏虽有这个心,他眼下根基尚且不深,自然也没法子打肿了脸去充胖子撑门面。 若夫妻两个刚一成婚,就要背上如此沉重的债务,心里头自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沉重,往后几年都撑不起腰来,人生不得潇洒快意,又有什么意思呢。 臧宓见刘镇眉头紧皱,似乎当真为这桩事情烦心,伸出指尖压平他眉角,笑道:“我方才未答你,意思就是根本未曾将这事放在心上。往后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我不舍得出钱,她也拿我没法子。” 刘镇不由失笑,“人说女大不中留,果真如此。你娘若晓得你心生外向,这般袒护我,不晓得要怎样跳脚。” 臧宓却懒怠再与他揪扯聘金之事,只笑吟吟将手指滑向他唇间,摸着他剃得光生的唇角,又再问他:“须发是谁为你剃的?” 刘镇见她一再撩拨自己,不由将她双腿一拉,固在自己腰侧,再度俯身去吻她:“当然是我自己!你这只小醋坛子!” …… 二人当夜在新宅处逗留许久。等刘镇送臧宓回家之时,她眉目间仍带着惑人的媚态,颊上如扑了一层脂粉。 徐氏一直等在房中,直到臧宓来见自己,见她这般情状,晓得她必然又被刘镇哄得行了那事,不由心头怒火直冒,斥她道:“你不晓得男子总是对轻易到手的东西并不珍惜么?如今你们尚未成婚,你怎可以再与他做那种事!” 臧宓垂眸敛目,面色平静道:“阿娘,我与他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做些爱做的事情,岂不寻常?” 徐氏气得倒仰,数落道:“这六礼尚未走到一半,聘金未给,嫁妆未抬上门来,你与他是哪门子的夫妻?” 话说到此,臧宓眨了眨眼,问她道:“阿娘,你与刘镇要了一千两银子的聘金?他若拿不出来怎么办?” 徐氏撇嘴道:“他得了一千两黄金,不晓得可以兑换出多少银子来。你还替他心疼这么点钱?” 又语重心长告诫臧宓:“男人的话都靠不住。瞧瞧你爹,当年求娶我时,嘴上甜言蜜语不晓得说得多好!如今儿女都大了,他却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着便又拿帕子拭泪,这一整日下来,绣帕不知用了几条,到现在眼睛都还肿着。臧憬自然也不敢回屋,今夜仍去了书房坐冷板凳。 臧宓见她一根筋地怀疑臧憬,不由扶额,提点她道:“若这发钗当真不是爹私藏的呢?” 徐氏冷笑道:“不是他,难不成还能是钧哥儿?!” 又将话头拉回来,谆谆告诫臧宓道: “他从前穷困潦倒之时,我怕你嫁给他吃苦受累;如今他飞黄腾达,我又担心他将来姬妾成群,不将你当回事。若是夫妻吵了嘴,你爹与你哥哥官位不显,如何弹压他?自然当趁着他对你爱重之时,为你多讨些压箱底的钱出来傍身。” 徐氏有这般担忧,也是人之常情。多少恩爱夫妻不到老,男人哪有银子牢靠。 但臧宓却认定刘镇并非那样的人。从他最初送她回宜城,不愿她弄脏脚上绣鞋,却背着她,自己光着脚,蹚过冰冷刺骨的水田时就觉得这个人值得终身托付。但又难免有些憨傻,待人太诚恳,这辈子少不得要吃亏。 可随后在揽月居,他的举止可谓胆大包天,又急智应变,令臧宓心生惊叹。他待真正的小人实则手段狠辣,并不容情。 臧宓这才晓得,刘镇有自己的为人处世之道,并非像有所倚仗时才吠得凶狠的狗,碰上真正的硬茬子就不敢吭声。 他只是对寻常人留了一线,不愿斩尽杀绝。而当对手真的残忍嗜血,丧尽天良,旁人屁都不敢放一个时,他却偏不会善罢甘休,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太岁头上动土。像极了庙里拜的关公,义薄云天,却又侠骨柔肠。 臧宓不愿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只对徐氏道:“我听闻李承勉的夫人乃是京中名门闺秀,娘家权势不容小觑,却也并不能管束他。只能妻妾间明争暗斗,后宅里整日乌烟瘴气。他夫人反倒要落下一个善妒不贤的名声。” 远的不说,就连臧钧,不也因移情别恋,而对结发妻子不闻不问?臧家当初为娶赵氏,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即便家中积年家底厚实,但这笔开销实则也不菲。臧钧在衙中当值,一个月才能拿多少钱?凭他自己,五年十年也拿不出这钱来娶妻。 有人门当户对,一生受尽冷落煎熬;也有贫贱夫妻,沦落到赖大妻子那样的境地。情之一字,哪与旁的相关。 徐氏听她抬出李承勉夫妻来,一时竟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道:“李夫人虽受些委屈,但一辈子荣华富贵,却也不亏。”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她就是嫁棵树嫁头牛,也比嫁给李承勉那样的男人好。娘,刘镇待我情意真挚,我不愿聘金之事伤了夫妻恩谊。若因钱财反而生出龃龉,就此离心,岂非得不偿失? 他早将赏金分与军中将士,这样不贪图钱财,独揽军功之人,将士才肯与他同甘共苦,舍生取义。你若实在要一千两,便打个借条,我每月还你三十两罢!” 徐氏听她这话,仿佛自己贪图的是那一千两银子一般。不由瞪了臧宓一眼,才要骂她不智,又被臧宓将了一军:“当初爹娶你之时,徐家索取了多少聘金?” 这便又戳到了徐氏的伤心事。当初臧憬求娶徐氏,虽徐氏只是望族中的庶女,但身份自比臧憬略高,又是自幼养在嫡母膝下,因此聘金在当时也是头一份的。 可是……徐氏又拿起帕子拭泪,这回再不想与臧宓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叫她赶紧麻溜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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