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囫囵塞了些,顶多记得自己刚刚吃了个白色的,剩下的…… 圆溜溜的眸子诧异地看向燕珝,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换来燕珝并不温柔的点头,“朕叫御膳房准备了一日的晚膳,你便这样糟蹋?你可知这小小一盘,便是多少银子?” “吃了……” 云烟埋头,赶紧仔细盘算着。 只恨御膳房为什么不能好好做,肉就是肉,菜就是菜,混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形状。 她看着那白色的方块状,记得放入唇中的时候入口即化。顶着男人这样沉的目光,云烟头都大了,只能先蒙一个。 闭上眼,心一横。 “牛乳糕。” “哪里有牛乳糕,”燕珝轻声道:“是你想吃牛乳糕了罢。” 云烟抿唇,看着碗中那白色的块状,看着就很像糕点,为什么不是牛乳糕! 拳头硬了。 燕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鱼糕。” “若再不好好吃,晚间饿了也不会给你零嘴的。吃饱了再走。” 燕珝没有继续追问,想也知道她根本说不出来。云烟倒是如释重负,这下用心了,每吃一口都要用心审视,仔仔细细瞧清楚了才吞下。 ……虽然还是尝不出来什么。 看着燕珝停了筷,云烟也赶紧放下了筷子,燕珝挑眉,云烟几乎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吃饱了?” 云烟点点头,“这次用心吃了。” 她强调,“用心吃。” 燕珝不置可否。 云烟看着满桌佳肴,稍稍默了默。见他想要起身,云烟没动,晃了晃手上的锁链。 燕珝垂眸看她。 “陛下,”她声音没了之前那样怕,听着顺耳了很多,“陛下心情好吗?” 燕珝静了一瞬,“一般。” 云烟继续拉拉锁链,“一般是,好还是不好?” 她轻轻抬头,对上燕珝的视线。 燕珝等着她说接下来的话,云烟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挣扎,像是在犹豫怎么说。 “怎么了,”燕珝看了看她,“若是觉得好吃,明日再上。不必留恋。” 他自然知道她肯定不是为吃的,就是看她这样子,莫名有了心情,想要逗逗。 今日也算是忙碌疲惫,但他只要有她在身边,倒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陛下,你知不知晓……” 云烟声音有些细弱,她晃晃脑袋,“陛下如果心情好的话,能不能把这个,解开啊?” 她眨巴着眼,可怜兮兮地晃了晃手腕。 这锁链不知是什么做的,明明很细,但意外地牢固坚韧,她在榻上的时候偷偷挣扎过,半点没扯动。 闪着金属光泽,却又不像金子那样软,有些凌厉的光。 “你要做什么?” 燕珝抬起手腕,拉动她的手也动了动。 云烟不好说自己要做什么,她只觉得难为情。 支吾道:“难受。” “朕也得听听,你的想法吧,”燕珝带这些调笑,“方才在榻上,还有用膳时,未曾见你难受。怎的这会儿……” 云烟脸色又涨起了红。吃饱喝足,本就许久未曾如厕的她觉得浑身难受,但一想到手上的锁链,心中比身上还难堪。 “陛下也是人,不知道,不知道我心中想什么吗?”云烟有些气恼,觉得他肯定看出来了,在戏弄她。 “不知晓,”燕珝摇头,看着她有些气鼓鼓的侧脸,“朕总归猜不透你的心意,朕害怕你跑了,只能用锁链给你锁住。你让朕放开容易,日后若是离开朕身边,朕何处寻你去?” “不会走的,”云烟下意识道,看着男人的侧脸,又补充道:“陛下这样大的本事,有着滔天权势,我又在陛下的宫中,哪里能出去。” “这不一样。” 燕珝垂眸。 “你想走但走不掉,和愿意待在朕身边,不再离开。这不一样。” 云烟当然知道不一样,她只觉得他真是……可能是用强权压人习惯了,难不成忘了她是今晨才被他掳来的吗? 她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待在他身边。 云烟自己都沉默了,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勇气,开口。 “陛下,”她努力平稳着声线,“我要如厕。” “陛下这种时候也要陪着我吗?” “也不是不成……”燕珝看着她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只好软声道:“成,解开可以。钥匙方才你看着朕扔了,还得找找。” 云烟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站起身来,往方才记忆中的方向走。 燕珝跟在她身后,看她有些气恼但没胆子在他面前发的样子,蓦地想起当年在南苑,她也常常这样心里憋气。 透过她的发顶,多年前在南苑那个身影,同现在有些气鼓鼓的背影逐渐重合,融为一体。暖黄色的烛光下,她身上的衣裙透着暖光,像是盈润的白玉上清润的光辉。 比月色皎洁,他想。 云烟无暇顾及他心中在想什么,心中又羞又恼,只觉得自己简直丢人极了,如厕这样的事,她连六郎都没说过,如今却在这样一个强盗似的人面前提起,甚至还要和他挨得这般近,找这个让她觉得羞辱的,锁链的钥匙。 肩头微微耸动,泪意还没出来,细肩便被人拍了拍。 “找不到的话,你我一同去,也成。” 燕珝真心实意为她提出解决办法,“朕不会看的。” “当然不成!” 云烟带着些怒火,几乎是吼出来,“钥匙干嘛要乱扔,又没有很帅!” 咬着牙,她垂首继续在不算明亮的角落里寻那钥匙。 燕珝知晓她是真的不开心了,像个少年惹了心爱的娘子发恼一样,稍稍垂首,也蹲下身,同她一起寻。 他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罢了。常年在高位上让他极少有时间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高处不胜寒。作为上位者,他的每一个决定,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有可能被手下人多次揣测,得到不同的结果。 他极少这样,像是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同她一道寻。 云烟腰疼,蹲久了发晕,刚站起身,便瞧见目光所及的银瓶之上,有着金光一闪。 她大步过去,拽得燕珝也只好起身,二人凑成一团,终于寻到了那解救云烟的钥匙。 云烟半天不得其法,越急越解不开,燕珝叹口气,只好从她手上接过那小巧的钥匙,将其插入,旋转。 “别急。” “难受的不是你,当然不急。”云烟语速都有些快,手终于重获自由,赶紧离他远了几分,站直了身子,环视着周围。 燕珝拍拍她的手背,给她指了方向。 叮嘱道:“不知在何处,随便找个宫女便是。” 云烟咬唇,顾不上别的,径直往那个方向去了。 宫女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还要轻柔,她甫一张口,便为她准备了新的寝衣,等她如厕后沐浴用。 也不知是不是燕珝的吩咐,不过片刻,热乎乎的水便抬了进来,倒进了浴桶。 云烟赶鸭子上架一般,被人按着用牛乳,还有些不知名的花瓣泡了澡。被许多人围着哪怕不适,也不好提出,只能闭上眼睛,将自己当一具死尸。 忍,她忍。 今夜只怕逃不过,一会儿会如何她心里有数,这会儿的耻辱……她忍。 就当为了六郎。 心中横生出不少悲壮来,云烟被扶起,擦净了身子,又套上寝衣。 “没有,那个吗?” 云烟欲言又止,面生的宫女公事公办道:“回娘子,只有这些。” 云烟死死咬着唇,好好,图穷匕见了,连肚兜都不给她准备。 那还装模作样地准备这样一套衣服做甚! 她扭捏着出去,生怕身上的不同会被人发觉,直到瞧见外面无人,她才松了口气。 目光渐渐落在殿内。 她不知道自己在宫中何处,只觉得这个殿中好像有些没有人气。应当是极少居住,哪怕燃着炭火,也没得觉得有些阴冷。 毕竟是冬日,她刚沐浴出来,身上还带着潮气,站了会儿便有些冷了,她刚一转身,燕珝披着外衫,里头穿着单薄的寝衣,正朝她走来。 云烟倏地攥紧手指。 燕珝神色如常,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云烟瞧瞧打量着他的神色,口中有些干涩。 “站着做什么。” 燕珝比她高出不少,站在她身前,像是能完全地笼罩住她。 “方才,”云烟捏着手指,嗓音低沉,“方才若有得罪陛下的,请陛下,别生气。” 她软着嗓音,知道皇权不可违逆。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方才冲动恼怒,心中又有不平委屈。各种心绪交杂,很是难受。 沐浴的时候,那样被人摆布着,更让她明确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可她只听到一声轻叹。 “过来。” 云烟看向他。 燕珝已经坐上榻,向她伸出手。 云烟垂首,缓缓挪步,一点点挪过去。 “陛下……” 她眸光盈盈,盛着怯意。 “别用这种眼神看朕,”燕珝嗓音喑哑,顿了顿,才道:“你睡里面。” 云烟被拉着,牵进里侧。燕珝没去看她,揉揉眼角,起身将烛火熄灭。 室内骤然暗了下来。 还没有适应这种黑暗,什么也看不到的时候,身体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更加敏锐。云烟听到他上榻。 感受着身侧床榻微微下陷。 听到他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窸窣的声响。 云烟紧紧闭上双眼,身子忍不住发寒。 可她的手被握住了。 “很冷吗?” 云烟睁开双眼,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她也能感受到眼前人真心实意的关切。 她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那源源不断的热意,明知他看不见,仍摇了摇头。 “不冷。”她声音很轻。 轻得像是袅袅清烟,一吹便散,让人不敢惊扰。 他稍微靠近了些。 “那你为什么,一直发抖。” 云烟心中发酸,几乎用气声道:“有些,拘束。不习惯和人睡在一起。” “骗子。” 燕珝下定论。 明明是害怕。 她什么时候不习惯和人睡一起?当初还抱着枕头被子来找他过,可怜兮兮的眨着眼求收留。便是茯苓,她都和她睡在一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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