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君闲见过不少安南军中的人,她们一般都要来安南王府向池青道汇报一些事情。 比如这位唐欢,君闲就见过不少次。 互相点头致意以后,唐欢看向池青道:“王爷,都准备好了,荆方留在军中。” 荆方也是池青道的副将,池青道不在军中的时候,全靠她们两个盯着。 这一次荆方会留在军中,而唐欢被她调到王府来,是以防出现意外。 安南军的驻扎地离吴上川尚远,一旦出现什么情况,池青道担心鞭长莫及,其实安南王府防守已经够严密了,池青道亲手训练出来的影卫和暗卫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但一旦对方的人多起来,局势就不好控制。 她索性将唐欢放到王府来,一旦出事,唐欢身上有联系军中的焰火。 安南王府和安南军各自有互通的方式,安南王府和安南军互不干扰。 安南军是用来守护安南的,自然不能与池青道自家的影卫暗卫混淆在一起。 池青道回来之后倒是想看看,有那几个敢在安南造反。 池青道素来容不下背叛的人,更何况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有人敢动,池青道绝不会留什么情面。 管她是谁,通通杀了。 临近池青道要走,池青道发现,她这矜贵的小王夫紧张起来,手心里全是冷汗,他还恍若未觉。 池青道掌心虚握成拳,在君闲的额头上点了三下,“我走了。” 是池青道先松开手,直到池青道带着人要出侧门了,君闲才后知后觉地说话:“一路小心。” 池青道往后摆了摆手,她从来不回头。 院子里很快就归于一片静寂,就连唐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君闲的目光仍落在门上。 “王夫,我们回去吧。” “啊?”君闲回神,“好。” “其实王夫也不用这么担心,”安九耐心安慰君闲,“王爷一向是谋定而后动的,这一次她玩这么大,肯定是胜券在握的。” 诈死引蛇出洞,就算当年谋反也没到这个地步,安九理所当然地觉得,池青道这一次只会有惊无险。 但君闲不这么认为,他之所以这么担心,比之前任何一次池青道的离开都要担心,是因为他担心的根本不是玄龙阁,而是闻端星。 迎上安九疑惑不解的目光,君闲向他解释:“我是怕陛下翻脸不认人,万一她还有后手,那池青道就要陷到京城里去了。” 根据这位陛下的所作所为,她确实很可能会这样做,毕竟池青道都已经到了京城。 安九笑了几声,显然是不以为意:“王夫,她闻端星有后手,难道我们王爷就没有吗?” 见君闲还是一脸担忧,安九轻轻拽了他一下,“走啦,王夫,再者,安南王府的影卫和安南军又不是吃素的。” 君闲只得和安九一起回了房间。 京城。 这几日京城的天气总是不见好,不是刮大风就是下大雨,有时候雷雨天里,能让人觉得就连自家的床都在震,让人心惊胆战。 有人从这样极端的天气里嗅到危险的味道,兵变的血腥还没有散去,依旧有阴影横在百姓的心上。 不会又要出事了吧? 有经验的老人早在安南王的死讯传遍京城的时候,就从中窥见了未来几分。 行事嚣张的玄龙阁常在雨夜中打死人,多半是不愿跟着她们走的良家妇男,活活将人打死了之后也不会再管,流出来的血很快就会被雨水吹走,不留痕迹,但连着好几个雨夜,玄龙阁都很是安分。 好像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在等待着什么,不是闪电,不是雷雨,而是划破天空平静表面的利刃。 这样的时刻很快到来。 相府。 出事的时候,崔楠正在与人对弈。 茶气氤氲,悬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几乎让人看不清棋局,但有心人大局在握,黑白两子尚在缠斗,谁也不让着谁,步步紧逼,都是直冲要害。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家仆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其间还跌了好几回,一身的泥土。 崔楠根本看也不看她,她像是在琢磨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倒好歹还问了一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不等她回头,已经有人进来了,来人不少,个个手里都握着剑,一片杀气腾腾,领头的那个崔楠认识,她前不久刚在宫里同这个人打过照面。 原来是禁军,但崔楠也不太意外,禁军是拱卫皇城的人,素来起事最先收买的都是禁军,而后才蔓延到更深远的地方。 崔楠想到此处,按下不表,挪了心思入戏。她是丞相,除了天子,谁都得向她行礼,只不过区区统领,她自然是不放在心上,要是坏了她下棋的好兴致,就是这个禁军统领做不了了,也是合乎情理的。 但崔楠鲜少如此,她只是问:“魏统领来了,可是陛下有什么事情?” 陛下有事传崔楠从来都是宫中的内侍,不会动用禁军,除了要拿什么人之外,轻易禁军是不会出宫门的。 崔楠也只好往陛下有旨意上去猜,总不能是陛下派人来拿她。 魏初冷笑起来,“陛下请崔相进宫。” 这可不是要进宫的架势,恐怕现在朝中重臣的家里都去了禁军,美其名曰是陛下请她们进宫,但其实……挟持住朝廷重臣,再进一步攻陷宫闱,这本就是常用的手段。 只是不知道,除了禁军还有没有其他人。 魏初见她不动,又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崔相可是想抗旨?” “我一把年纪了行事自然慢了些。”崔楠也不再客气。 魏初冷哼之后等崔楠起身,很快又看向与崔楠对弈的那人,“你也在这里,倒是不用我们再走一趟了。” 那人勾唇一笑:“怎么,陛下也有旨意,传我进宫么?” 实在是嚣张至极,明面上说着陛下请她们入宫,可表现出来的同押着犯人上刑场没什么区别。 但既然好戏开场,要引蛇出洞,就算是对方演的再烂,她们也应该配合一下。 皇宫。 闻端星仍旧端坐着,柳澜坐在她对面哄着怀里的小皇子,往日这个时辰都是皇子快睡的时候,外面一片嘈杂,柳澜还是在心无旁骛地哄着皇子睡觉。 但皇子哭闹不止,无论柳澜怎么哄都没有用,闻端星忽然朝他伸出手,“给朕吧。” 柳澜将小皇子递过去,一到了闻端星怀里,那哭声立马就停了,弄得柳澜难得地有了脾气,埋怨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闻端星看向他,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问他:“你怕不怕?” 柳澜恍惚回到去年的那个冬夜,闻端星要起事之前,也是这样握住他的手问他怕不怕。 那个时候小皇子还在他的肚子里,前路一片迷茫未知,如果输了,闻端星肯定保不住他们。 但柳澜就是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不怕。” 任凭前方有怎样的艰难险阻,只要能跟闻端星在一起,他都不害怕。 而今他的答案还是一样,“不怕。” 似是讶异皇夫答的太快,闻端星摩挲过柳澜的手指,怅然道:“可是我怕。” 去年我怕失败,要连累你同未出世的孩子和我一起死,我明白,我没有退路。” 今年,此时此刻,我同样明白,我依旧没有退路,我还是怕失败,要连累你。” 柳澜握紧闻端星的手,“既选择嫁给你,我心中就明白,无论怎么样,我都是想要与你在一起的,我们夫妇一体,谈不上谁连累谁。” 夫妻之间,不就是应该要有这样的牵绊,要是无牵无挂,总是今天担心我连累你,明天担心你连累我,那这夫妻还要不要做了,这日子还要不要走下去了。 柳澜是在闻端星还是皇太女的时候嫁给她的,既然他能嫁给闻端星,就说明他家世显赫,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没受过什么苦,但闻端星被贬安南,他也铁了心要去安南,只要能与闻端星在一起,吃点苦又算得什么。 他跟闻端星少年夫妻,从皇家到安南,只要闻端星不退,他也不会退。 有人在外面大喊,若是闻端星将玉玺交出来,还能留她一条狗命。 当朝天子尚还大权在握,她们就敢如此出言不逊,柳澜一皱眉就想开口,他一贯温柔,却因为闻端星大动肝火。 闻端星按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她朗声道:“不交。”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柳澜,底气又上来了,她从来也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死也不交。” 外面的人像是气急败坏,攻势越发厉害了,但声浪很快小了下去。 闻端星和柳澜站起来,万籁俱寂,利刃划破皮肉的声音都能听得见,闻端星和柳澜的手依旧拉在一起,闻端星的心悬起来。 也许如她所想,是救兵到了,也许是对方在酝酿更猛烈的攻势。 很快就有人回答了她—— 殷白在外面把门拍的震天响,几乎要将整扇门都拍裂了,“陛下开门,臣殷白,救驾来迟。” 殿外是殷白无疑,只有殷白如此风风火火,但闻端星却在想,怎么会是殷白。 闻端星让人把门打开,殷白一身盔甲上沾了不少血,免得冲撞了皇夫和小皇子,她就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陛下,成功了。” 闻端星走到她面前,“玄龙阁呢?” 殷白眨了眨眼睛,“自然是留给后来的人了。” 玄龙阁。 谈厌正在大发雷霆。 “乘玉,你手上的人呢,是都死了吗?” 乘玉答不上来,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谈厌,她已经知道她最后的结局了,就在一刻钟之前,本是约定好的将所有重臣都带到玄龙阁来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赴约。 任谁去想,都知道是出事了。 现下还有谁能救闻端星,闻端星的禁军都成了玄龙阁的人了,至于闻端星自己那点影卫,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还会有谁,还会有谁。 谈厌忽然目光一凛,她看向仇听,“是西南,不不不,是安南,怎么会,池青道不是已经死了吗?她们怎么会这么快。” 仇听无所适从,她一直都在盯着西南和安南的动静,确实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啊,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迎面冲她飞来一把刀,她永远也不需要再想是哪里出错了。 仇听就在乘玉的旁边,乘玉屏住呼吸,是不是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她的身上似乎溅到了仇听的血。 从鹰她们几个真是幸运,能够带着人出去,不用在这里承受谈厌的怒气。 “不知道这天底下的人,有没有活生生被气死的。” 清冷的声音回响在殿里,谈厌往四处看去,谁也没看见,这个时候还有人装神弄鬼,她气得快把椅子把手掰断,那个骷髅头摇摇欲坠,“谁,是谁,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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