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常季,雀安安的手抚过常季的头发,她替常季戴上面具,又亲手拔掉了常季的舌头,还肆意侮辱鞭打常季,她该拿常季怎么办啊。 雀安安的泪毫无征兆地掉在常季的手上,不是每一滴眼泪都能代表难过,但此时此刻,雀安安难过又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常季肯定不会原谅她了,也不会喜欢她了。 脑海中想起师姐的话,没法子了就哭,明明知道没用还是哭,既然走投无路,当初就该留有余地。 又想起君闲当日所言,十二楼中有的是毒药,是她一意孤行,如今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她不给自己留余地,也不给别人留余地。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三章 泽园的房间内, 常季缓缓抬起手,他原本是想替雀安安擦一擦眼泪的,他是第一次见雀安安哭, 还哭得这么厉害,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连串地往下掉, 这个久居上位心狠手辣的少女哭起来无辜天真,很容易就让人心软, 但常季却停住了。 他伸手比划着,整个十二楼内也就雀安安一个人看得懂哑语,君闲对他很上心,吩咐人在床头给他备下了宣纸和炭笔,他想要说什么, 马上就能用字句表达出来,雀安安总是嫌弃他的字歪歪扭扭的, 更何况他日前刚用雀安安教自己写的字打击了她,很快就要不见了, 还是给她留个好印象吧。 常季:池青道对君闲很好。 雀安安愣住了,她伸手握住常季的手,如事情会有转机那般欣喜,“我也会对你好的。” 不是, 不是, 常季挥挥手,他们之间差的不是谁对谁好,他们之间差了好多东西, 而最让常季挂念的是—— 池青道和君闲在一起, 他们两个总是笑, 常季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在一起是要笑的。 犹如万箭穿心,雀安安一句找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和常季在一起,常常是她笑,她被自己加注在常季身上的恶趣味取悦,从来没考虑过常季的感受,如今细细想来,常季大抵是不会开心的。 没有人被那样对待还能笑,常季还想继续比划什么,雀安安却把他抱进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天大地大,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教雀安安怎么挽回所爱之人,雀安安失魂落魄地坐在庭院里,正好遇上来找她的池青道。 安南的大夫都对苗疆的蛊毒束手无策,眼看着崔正初的手就要废了,池青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后来她想起刚被她从地牢里放出去的雀安安,雀安安擅毒,说不定刚好知道这苗疆的蛊毒。 瞧着雀安安这个样子,怕是与常季谈得不太顺利,伤害到这个地步,常季只怕是心灰意冷,不会原谅了。 “替本王治个人。”池青道站在雀安安面前,影子几乎遮住雀安安大半的身体。 阴影蓦然降临,让她无处可藏的阳光在池青道身后,雀安安抬眼,阴影让习惯处于黑暗中的她有了几分底气,何况她的脆弱只会在心爱之人面前显现,她眸里跳动着异样的光,仿佛黑暗之中伺机而动的狼崽子,轻飘飘两个字落了下来—— “不治。” 果然是雀安安,池青道意味深长地往里看了一眼,“治好了,本王就告诉你让人回心转意的法子。” 言外之意很明显,常季就在屋子里,而雀安安恰好需要让他回心转意。 任何条件都不能让雀安安动摇半分,但这个实在是太诱人了,来不及确认真伪,雀安安“噌”地一下就站了进来,有些急切地问:“说话算话?” 池青道微微颔首,想来她一介安南王,应该不至于说话不算话,雀安安放心地跟着她走了。 崔正初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他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单看面相,雀安安看不出来什么,她一面去瞧崔正初手臂上的伤口,一面搭上崔正初的手腕,伤口发黑,不断溃烂,仔细看仿佛有小虫子在四处游走,脉象也是一片混乱,雀安安一片了然:“苗疆蛊毒。” “能治吗?” 雀安安略带轻蔑地看了池青道一眼,得意又信心十足:“这天下还没有我雀安安解不了的毒。” 依照雀安安所言,为她找来需要的东西后,池青道退到一旁看她行云流水的操作,忽然感叹了句:“你师姐制香天下无双,你调毒也是出类拔萃,实乃你师门的双壁。” 雀安安洒药粉的动作顿了顿,她自嘲一笑:“调毒怎可与制香相提并论。” 师姐当年以“由爱”一香扬名天下,连带着师父的名字也万世不朽,可她雀安安对于制香毫无天分,反倒是对调毒得心应手。 师父师姐死后,她流落江湖,偶尔还能听人提及她们的死,言语之间不乏对师姐的惋惜,以及……对她的憎恶。 调毒是她心狠手辣的佐证,也许杀戮正是她的蓄谋已久,那些话她至今都还记得,一点一点侵蚀了她那颗本就摇摇欲坠的心。 师父师姐的死像一场浩大的沙尘,落到律雁和雀安安身上,将他们不约而同地变成了疯子。 “调毒不是不能与制香相提并论,香也可以害人,毒也可以救人,不过在于个人的选择。” 雀安安听到这里勾勾唇,回头看向池青道:“安南王这样说,是想挽救我?” 不等池青道回答,她又喃喃自语:“只可惜,我早已回不了头了。” “没人指望你回头,”池青道冷言冷语:“本王只是不希望律雁仅仅因为调毒就与你沾染上一样的恶名。” 心里有什么东西骤然崩塌,从前她听过许多这样的话,但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猛烈。雀安安三两步就走到池青道的面前,伸手拽住她的衣领,银针正捏在她手里,抵在池青道的脖子上。 隐在暗处的暗卫想要动作,被池青道抬手拦住了,她反手就将雀安安手里的银针打落,雀安安再回神,已经被池青道单手压在柜子前动弹不得了。 脸贴着柜门,那冰凉的感觉让雀安安想起常季戴着的面具,她一下就失去所有力气,还在顾影自怜:“疼爱我的师父师姐相继离去,我不得爱人之法,所以我爱的常季也不喜欢我,我就是这样惨的一个人,” 她呜咽出声,哭得不能自己:“我就是这样惨的一个人。” “惨么?”一声冷笑在雀安安背后炸开,雀安安难得头皮发麻,池青道的话一如她这个人这么凛冽:“雀安安,你少时遇见了真心待你的师父师姐,而今又有对你付出一颗真心的常季,你惨么? “你自己行为恶劣,自作自受,到头来还成别人的不是了?你杀师父的猫,对师姐喜欢的人动手,最后还要把常季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上天明明给了你无数次选择的机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选错路走错路,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所有东西都推到别人和毒术头上,你惨个屁。 “你现在掉眼泪,只不过是事情超出了你可以承受的范围,你在真心悔过吗?既然做错了就要承受,尽力去弥补,你以为你哭常季就会原谅你了?蠢货。” 池青道将雀安安松开,她似乎真的觉得雀安安是个蠢货,字字句句都在割雀安安的心,临了还要一记杀招,直刺雀安安的心口—— “从你的自我感动中走出来吧。” 她走的倒是毫不留恋,而留在原地的雀安安感觉世界几乎天翻地覆。 自从师姐走后,再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了,师姐从前字字珠玑,尽管她知道雀安安大概是没有救了,但仍尽全力,不论是言语还是身体力行,她总想着要把雀安安拉回来几分。 师姐啊,总是想挽救所有人于危难之中,可是这样的师姐就死在她面前,她的悲伤愤怒不亚于律雁。 还有常季,不是她求着让常季来喜欢她,而是常季早就喜欢她了,她却满不在乎地丢弃了常季的真心。 池青道说得对,她是自作自受,她活该,可是那又如何,她能在西域的十二楼里爬上高位,也同样能在自己的错误里站起来。 雀安安抬手将眼泪擦干净,她还要给师姐报仇,还要求常季回心转意呢。 已经夜深,书房里只有一片小小的烛火,烛火之中,池青道正襟危坐于桌前,这是她素来的习惯,她喜欢于黑夜微光之中整理思绪。 顺着雀安安的话,池青道安排了人去查长夜,确有此人,也确实曾经姓闻,“闻”乃国姓,据她所知,闻氏皇族也没有流落在外的子孙,池青道暗自推断,会不会是关东闻氏那一支的人。 抬手在关东闻氏四个字后面做下记号,池青道的思绪继续往下走,长夜若真的是关东闻氏那边的人,派去安家时,年纪尚小,安家不过是商贾之家,有什么值得他们蛰伏这么久去图谋的,这一点,得查。 所有的事情围绕苗疆,亦或是关东闻氏展开,她跟殷白深陷其中,苗疆历来神秘,又高手如云,如果不能尽快搞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止她和殷白的性命岌岌可危,安南和西南,也危在旦夕。 池青道盯着眼前这幅写有所有关键线索的纸,忽然伸手点在关东闻氏上,她做了个要紧的决定。 回到主屋,里面居然还亮着光,也是小小一盏,君闲披着衣服守在旁边,看见将要灭了,就伸手剪下一截灯芯。 他在等她。 “困了就去睡。”池青道托住他的脑袋。 “回来了。”君闲揉揉眼睛,将手里的剪刀放下,因为握得太用力,手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池青道摩挲过那道红痕,轻轻点头。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倾泻下来,怕你跟我一样吓一大跳,就让安九点了灯,我坐在灯前等你。” 两人心意相通,无处盛放的孤独被眼前人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池青道的人生中缺很多盏灯,但得这一盏,已经圆满。 她道:“我决定,亲自去一趟苗疆。” 作者有话说: 不会只有我磕池青道和君闲吧?(探头)
第三十四章 烛光昏暗起来, 池青道和君闲同时去拿剪刀,两只手碰到一起,却谁也没有退开, 让那烛火暗吧,反正心上人就在眼前,光亮也在眼前。 最后是君闲拿了剪刀去挑了灯芯, 他好似叹了一口气,烛火在他眼中跳了跳, 他仰头问:“你想好了吗?” 池青道奉皇命驻守安南,若是擅离职守,肯定会被人抓住把柄,别的且不说,闻端星本就忌惮池青道, 要是池青道离开安南前往西南的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根源在苗疆, 我必须去一趟,”其实此番池青道决定要去苗疆, 原因不仅仅在于此,“何况殷白深陷危机,我已经答应了崔正初要救她。” 尽管她和殷白互相不对付,一旦牵扯上安南和西南的利益更是会针锋相对, 不是朋友, 也没有什么交情,但殷白驻守西南,铁血手腕, 令西南多少年都风平浪静, 池青道在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佩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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