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吗?” 若是有人记得那个人的样子,也不失为一个新的线索,盯着安家的就这么几个人,他,还有自安隐死后,就消失不见的长夜。长夜是关键,要是能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一切就都好办了。 “记得记得,我去拽他的袖子的时候,被他一剑挑开了,他应该是三十多岁,长相俊美,武功很好,我们三十多个人,都没抓住他。” 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看着那人三两步跃上屋檐,逃走了。 律雁听着心凉了下来,前两条都能对的上,只是长夜身体柔弱,根本不会武功。眼前这人还是个惯犯,想来只要看见有人从安宅出来,就是这人上去扯袖子,再靠他这一副出众的嗓子将十里八方的人都吸引过来。 他也应该将这人打一顿的,只是他向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气质,疯疯癫癫又裹着一件脏袍子,没有几人愿意亲近他,猛然被人拉住袖子,他一时之间也忘了反应。 “天底下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安五原本蹲坐在一块石头上,此时站了起来,拿着匕首朝何新逼近,“不如你和我说说,收了那袁先生多少钱?” 安五将律雁扯到自己身后,看了他一眼,往日里律雁总是咄咄逼人,说些混乱颠倒的话,今日却常常神游天外,就算是一如既往地裹在他那袍子里,眼底的疲惫也藏不住。 她得了池青道的吩咐之后,一路以轻功往这边赶,却在清然才追上律雁,普通人纵使是快马加鞭也达不到如此速度,律雁想必是加紧赶路,根本就没有休息。 都这样了,还不要她看着,只怕是以后死大路上都没人管,安五没什么好气,何新也因为她手里的匕首被吓得不敢吭声,她听不见声音火气更大,回头就一脚踹在了何新的腿上,一板一眼地计较起来:“哑巴了?没事,我们等会儿就去跟袁先生对峙。” 何新真是有苦难言,他一句话都分辩不得,就被安五拎着衣领一路出了小巷,直奔城门而去,不明白安五怎么无端发了火的律雁也只能跟上,他们这一行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有疯子,有打手,还有清然人。 三个人走出十个人的气势,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口,那袁先生大概没想到大祸就要临头,还在为人卜卦,安五将人往她那摊子上一推,可能是力气太大了,那人靠过去,将本就只是几根破烂木头的桌子砸了个粉碎。 袁先生吓得跳了起来,刚想要骂人,看见安五手中的剑又畏畏缩缩地赔笑,“怎么了您这是,赔钱了还是倒霉了,我再给您算上一卦,包你平安。” 她以为安五是找她卜卦不准来砸场子的,也确实不会准,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嘛,遇见这种事,也只好赔笑道歉打包票一条龙来免灾。 安五将袁先生坐的那条长板凳掀起来,刚好架在何新身上,她支着腿坐到凳子上,似笑非笑,含着冷箭:“袁先生?” “正是在下。”袁先生讪笑着凑到安五面前,手却去捞何新,“阁下只管冲着我来,不要为难其他人。” 安五目光扫过袁先生的脖颈,袁先生觉得刚刚有箭擦着她的脖子过去了,不由得摸了摸脖子,脸上还在继续笑,这人是个狠人,他们得罪不起,能赶快送走就赶快送走。 安五却突然拔了剑从长凳中间刺了下去,只差一寸,停在何新的背上,周围人都屏气凝神,原本要上前为袁先生打抱不平的人也停住了,比起打抱不平,显然命更加重要。 “袁先生,还不出手,我可保不准我会不会再往下刺几寸,一剑贯穿一个人,这事我经常干。” 律雁暗中吸了口气,安五肯定发现了什么端倪,否则不会如此步步紧逼,她要人出手,那他就等。 “阁下是哪条道上的,这么不讲规矩,上来就要动手啊。”袁先生也懒得笑了,袖口里不知飞了什么东西出来,安五侧身躲开,五支袖箭齐齐射在安五背后的墙壁上。 “都要烧我照应的人了,还讲什么规矩。” 安五将剑□□指着袁先生,侧过头问律雁:“是不是抓住他们两个,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是。”律雁点点头,这个袁先生吩咐人看着安宅,只要一有人从安宅出来就煽动清然的人将其烧死,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都暗藏祸心,她肯定有问题。 得了律雁肯定的回答,安五出手,招招致命,又是顺风出剑,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律雁退到一旁观战,都说安南行夜善使快剑,他已经是快剑的佼佼者,不知道安五比之行夜如何。 将人打得服服帖帖,再也没有办法使出什么毒术心机了,安五才停手,毒蛇的毒牙已经拔了,接下来只要张嘴说话就行了。 随便在城外找了间废弃的屋子,大闹一场又要拷问,普通的客栈肯定不行,安五将他们两个丢进一间屋子,又赶了律雁去另一间屋子,她甚至还在屋子中间生了火。 “你好好休息。”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律雁才不要听她的,却被安五扯了回去,“三个时辰后,我来叫你。” 律雁握紧拳头,打又打不过她,她又只听池青道的吩咐,对于他这个池青道的知交好友更是不会听半句话,律雁咬牙切齿,决定回去找池青道算账。 将律雁安置好之后,安五回了绑着袁先生和何新的那间屋子。 走到被绑着的两人面前,安五却不着急盘问,反倒是沿着袁先生的下巴摸过去,从所谓袁先生的脸上揭下来了一张□□。 面具下的脸截然不同,看着要比袁先生的那张脸老上几岁,纵使用了什么驻颜之术,但眼角眉梢还是已见疲态,大概已经年过半百,如此这般,倒是与她身旁的何新登对了。 “江湖人,好眼力。” 连声音都爽快了许多,看来袁先生这个人不论是脸还是声音,都是她捏造出来的。 “我只问一遍,不说,或是说假话,我就杀一个人。”安五拔出剑抵上何新的脖子,何新已经被剑的寒气激起鸡皮疙瘩,却不敢乱动。 眼前的人已经身体力行向他们证明了,她说一不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女子的神色变了变,她的袖箭也早被安五缴了去,现在他们犹如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苗疆,蛊婆。” 作者有话说: 咱王爷手底下的人果然是一个比一个狠。
第三十六章 “翻过这座山, 就能看见白云军了。”崔正初的手往前一指,云雾就簇拥着远处的青山涌进了池青道的眼里。 西南多山地,无论是险峻的还是平缓的, 翻越过去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此时天刚亮,晨雾还没来得及消散, 连带着眼前的这座青山也看不见全貌。 白云军,是殷白麾下二十万大军的名字, 由殷白亲自所取,白云苍狗,世事变化不定,又怎么能知道事情就不是向着好而去的,有她白云军在的地方, 希望必将扬帆,功绩也会永垂不朽。 崔正初估摸着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达西南军中了, 回头一看池青道,发现她目光幽暗, 池青道一向心思深沉,眼下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崔正初刚想要问池青道在思虑什么,沉默的池青道却先开口了:“这座山, 有名字吗?” “叽拉子山。”崔正初叽里咕噜地说了个名字, 但大概是西南地方的土话,池青道并未听明白。 “就是蝉山,”快要到西南军中了, 崔正初心情愉快, 眉飞色舞地解释:“这座山上有特别多的蝉, 一到夏天就吵个没完没了,军中的将士还常常和着蝉声唱歌呢。” “快要立夏了,能一饱耳福了。”君闲走到池青道的身边,跟她并肩而立,一起眺望远处的蝉山,能被蝉青睐的山,夏意应该会特别浓吧。 军中的歌大多粗狂,有时候什么荤话都唱,池青道想,要是唱到什么不能听的地方,她就捂住君闲的耳朵,只她一个人听好了。 君闲可不知道池青道的心思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昨晚在身后的树林里休息,大树上有好几个影卫,今晨他醒过来,除了抱着剑靠着树在边上守着他的安九之外,那些影卫全都不见了,果真如影子一般,到了这树林里就都成了山魅,让人难觅踪影。 他还怕是他误了时辰,迷迷糊糊到河边掬水抹了把脸就往池青道身边凑,“我们走吧。” 他去拉池青道的手,反倒被池青道扣住拍了拍,“不着急。” 池青道又从怀里掏了支木簪出来替君闲拢好散乱的头发,“我既然同意把你带上,就考虑到了所有情况,时间也算好了的,你不用担心会耽误我的事情,你是我的手中之剑,只会是我的助力,不会拖我的后腿。” 对于一个征战天下的将军来说,手中的剑自然是最重要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君闲在池青道心里是最重要的。 君闲眨了眨眼睛,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个人总是会顾虑到他的方方面面,连他的胡思乱想都会捧到心上珍之重之,然后轻言抚慰他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他手足无措地摸上那根簪子,池青道身上放着什么东西他一清二楚,他问:“这根簪子哪儿来的?” “昨天晚上,我雕的,”池青道有几分自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厉害吧?” “厉害,这个世界上你最厉害,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才会遇见你。”君闲情真意切,他靠进池青道怀里,菩萨啊佛祖啊,有劳了。 “那我上辈子是做了一百件好事吧,不然这辈子也遇不见你。” 她的小公子值得她做一百件好事来换一个今生相守的机会,恐怕不是一百件,是一千、一万件,是池青道心心念念求来的。 派去探路的影卫很快回来,没有发现人,但山中也无虫鸣鸟叫之声,一座山里没有声音,本身就是最诡异的事情。 蝉山乃到达西南军中的必经之地,绕是绕不过去的,池青道吩咐手底下的人都要小心为上,她尤其叮嘱安九,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君闲。 “会有危险吗?”君闲有些后怕。 他们一路从安南过来,走的都是些不为人知的小道,这些地方足够隐秘,但隐秘的同时也会有加倍的危险,荆棘、枯树挡路这些都是其次的,关键在于西南地势复杂,长的东西也复杂,昨日君闲就遇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大毒蛇,它潜伏在花丛里,要不是突然跳出来张着血盆大口往君闲身上扑,很难发现那些无害的花朵里藏着这样一条蛇,还好池青道眼疾手快地刺死了它,不然后果难以预料,越是艳丽的东西毒性越强,不止君闲心有余悸,池青道也是一阵后怕,差点当场让人送君闲回去。 也遇见过几次山匪,但是他们这一行人武力实在是过于强悍,一般的山匪根本动不了他们,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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