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躲着自己? 可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这样了? 闻岐策脑海闪过一个人影,面上最后的情绪骤于平静,冷静地捻着手腕的菩提珠。 道歉能将人道成这般的,除了阿妟,天下已经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梨花深闭门,杨柳萧条。 江桃里在回去的路上,偶然遇见正在搬着东西的下人,许是不小心刮破了口袋,里面褐色的种子散落一地。 惊斐扶着江桃里小心翼翼地避开。 江桃里停下脚步,遂弯腰捡起一颗,冰冰凉的。 她侧首问道下人:“此种子是何物?” 下人俯甸在地上,听见太子妃这般问,应道:“回太子妃,此物是波斯国进贡过来的吊钟花种子,殿下吩咐栽种在后院的林中。” 太子府地广,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来得及修建,就直接被种上了各色的瓜果和花。 江桃里垂眸看着掌中的小种子,开口问道:“此物可容易活?” 下人道:“随意洒下就能扎根发芽。” “太子妃是想要种花吗?”惊斐见后小声地问道:“若要,奴婢去找他们匀些过来。” 江桃里点了点头,也并非是特别想,只是想要转移一些注意力罢了。 两人得了花种子,可回了院子不知晓这种花如何栽种,遂寻了圆形小花盆前来。 江桃里挽起袖子,召唤三两人一起蹲在院子外面捣鼓。 惊斐极其会讲话,只要有她在总是欢声笑语的。 惊斐知道吊钟花种子,所以建议舍了圆形小花盆,在院子中搭建个小棚子。 此花种子发芽牵藤得极其快,如今正值春分,种下去说不定还能瞧见盛开的美景。 听惊斐将这种花描绘得绘声绘色,江桃里也产生了好奇。 几人环顾周围见只有几盆摆件花,就算是在不显眼的地方搭建小花棚,想必也不会引起注意。 到时候她离开也方便处理。 最后几人兴致勃勃地在墙角,放了长形的陶瓷花盆,然后在花盆中插入了导藤的木棍,再将种子放进去。 “以后这花定能朝着太子妃长。”惊斐感叹出声道。 秋寒也一样不甘落后地顺着讲,几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讲着,直讲得江桃里双颊绯红。 院子里面热闹非凡,无人瞧见此刻正立在白墙青瓦下的人。 闻岐策本是要踏进院子,但听见里面雀跃声中夹杂的几声娇柔,脚骤然停下了。 他负手而立,虽没有看见人,却好似透过声音,看见了如吊钟花般灿烂的笑脸。 “殿下,可还要进去?”跟在闻岐策身边的侍卫,见他立在此处半响都未曾动过,小声地开口问道。 闻岐策清冷地掀眸,朝着里面乜斜一眼,随即转了身。 “去长平将军府。” 侍卫想不通为何太子要在院子外面,立这般久却不进去,最后却决定去将军府。 他见太子朝前阔步朝前的背影,宽大的雪袍被风吹鼓动着,似看出一丝风雨欲来的意味。 此刻长平将军府。 刚才前不久少将军才一身朝露地从外面归来,还来不及换衣裳就浑身煞气地去了校场,后面太子又临至。 府中的下人来不及通报,太子就已经走了进去。 风起意动,一张弓被缓缓拉开,瞬间三箭齐发,如破竹之势射中的靶心,箭尾被抖落碎屑。 晨曦自天边露出,洒在他的如刀刻斧凿般下颌上,面具上的金光在熠熠生辉,辫发上的红线被风吹得张扬飘着。 闻齐妟对面的靶上,已经扎了不少的箭,手中锐利的动作越发迅速,脑中浮起昨夜的事,心中的郁气不减反升。 昨日确实被气到了,可更多的是种说不明的感觉,若非要说是什么,他只能找到一个词:妒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只觉得可笑至极。 情爱在他的眼中,向来只是消遣娱乐之物,他从不将其放在眼中。 像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勾搭上的‘小嫂嫂’,他更加瞧不上了。 不过是盛京无聊,他恰好对她有几分兴趣,图那一晌贪欢罢了。 但昨日他坐在上面吹了一宿的寒风,听了一夜的萧瑟风声,心口被拉扯得蔓延丝丝疼意,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以及他有些想要取而代之,然后成真的太子。 “你说这是为何?”闻齐妟丢弃了手中的箭,随手抓了一个人,漫不经心地问着。 被抓的侍卫茫然地眨着双眼,不知少将军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侍卫眼睛转落在被洞穿的靶子上,迟疑了一下道:“大约是因为少将军力道太大,太英勇了。” “我力道大了?”闻齐妟皱眉,看向紧张得不断吞咽口水的侍卫。 细想了一下,昨日确实有些失控,她昨夜那样,或许不是为旁人哭,是因为他力气太大了。 “如何力道不大?” 他常年拿的是百斤重的兵剑,早已经忘记了何为轻拿轻放。 士兵为难地看着靶子萧瑟孤零地立在校场中,委实想不通,一天要射穿好几个靶子的人,现在却开始怜惜起靶子了。 他想了想只得道:“少将军若是心有怜惜,届时轻点射,这样……”靶子就能少坏几个。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丢出了校场,伴随着一句盛怒的‘滚’。 不明所以的士兵落地后,连滚带爬地捂着脸滚了。 周围无人后,闻齐妟一个人孤立在校场,满脑子都是那句话,喉结轻滚,抑制不住地想,是不是轻点就…… 似是想到了某种场景,他气息瞬间不平,弯腰捡起地上的弓,却又瞬间将其捏断。 “嗖——” 自身后一支长疾飞驰而过,将他的思绪打断。 他狼目瞬间凌厉起来,用手中的弓格挡住势不可挡的长疾,然后被强行折断成了两截落在脚边。 闻齐妟侧首,待看清来人后眼眸微微眯起来,毫无笑意。 来人一袭月色皎洁的华服,墨发用玉冠而束之,远远瞧来有几分谪仙人的不可攀的清冷气质。 他这哥哥虽清冷矜傲,不可否认的确是盛京贵女一贯喜好的容颜,所以哪个女人轻易思慕也无可厚非。 看着那张脸,闻齐妟又忍不住想起,他也有这样的脸。
第37章 晋江首发 本就郁结于心中不知如何舒缓, 这熟悉的箭法倒来得及时。 闻齐妟面具之下的眉眼冷着,一言不发地抬起一旁的云头纹长戟扔掷过去,兀自也抄了一把, 气势汹汹而去。 “殿下。”闻岐策身边的侍卫见此大惊, 正预备朝前应战, 却被推开了。 向来矜贵有加, 以雅致闻名的太子,垂眸束起了碍手脚的长袍,显然是要亲自迎战。 身为未来储君,虽不至于如武将般会千八般武器,武艺自当是精通。 闻岐策束好了长袍, 精致的下颌微扬, 带着冷意的睥睨,手持着长戟。 寒光一闪而过擦出了火花,一招一式皆带着凌厉, 两人对峙间随着手中的长戟铁刃,碰撞出电光火石 闻齐妟冷勾起唇, 倒也不曾欺负人,自降了几分力道, 速度却愈紧凑。 空旷的校场满是兵器碰撞出来的声音,无声的剑气将周围摆放的架子掀倒。 闻岐策虽精通却到底许久未练, 很快手中的长戟很快被强势搅断。 对方丝毫没有顾忌,冷着气场袭击而来, 闻岐策眼中闪过漠然,翻身踢起了地上的阔刀应战。 场上很快就散落了不少被搅、或被斩成两截的兵器, 最后再无新的武器供两人差使。 那已经战疯了的人,皆赤手空拳凌厉而去。 闻齐妟也打红了眼, 没有再掩饰自身的实力,一双眼紧紧地锁定那张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该只有他一人有这样的脸。 但当拳头即将挥下去之际,冷淡的声音平静响起,这才将他理智唤回来,眼前赤红的血雾散去。 “阿妟。” 那含着杀意的拳头,瞬间擦过了闻岐策的侧脸,砸至一旁的地上,不大不小的坑染了丝丝血迹。 闻齐妟翻身仰躺在地上,手还在细微颤抖着,失神地望着天边已经显出的霞光。 一旁的人亦平复着喘息缓缓坐起来,向来一丝不苟发丝紊乱散落,雪袍上亦是染上了污秽。 但凡是放在旁人身上自当落魄不堪,可在闻岐策的身上,虽显落魄却矜骄贵气不减。 如是以前,闻岐策定然无法忍受满身的尘土,还有不得体的仪容,现在并没有管。 他是太子需要做表率,是兄长亦是一样以身作则维持着仪态,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肆无忌惮地打斗过了。 很突然,他遮眼笑了起来,身旁躺着的人眸光微转,落在他弯着的嘴角上一言不发。 闻齐妟晓得常年被关在皇城中的人,没有几个是正常的,他的双生哥哥也一样,平日端着矜骄伪装,却掩盖不了心中的被腐坏的疯。 校场安静了下来,场外的侍卫想进去,但又没有得到命令,只好焦急地守在外面。 “昨夜你干了何事。” 良久,尊贵的太子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清冷如雪,矜贵有加,慢条斯理地解着用绦带固定的长袍。 地上的人闻言顿坐起身,双手反撑于身后,偏着头,虽看不见表情却能感受其散漫。 “没作何。” 实际昨夜他不仅做了,还把人惹哭了。 思起昨夜他心中那种烦闷再次升起来,搅得心肺极其难受。 意料之中的回应,闻岐策甚至连眼眸都没有抬过,绦带被解开,宽大的袖口散落,又使他恢复翩翩如玉的模样。 闻齐妟模样落在他的身上,眼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他低眸看了看自己,一身干练短打扎规,本是军中惯常的款式,现在却觉得也没有那么顺眼了。 回了盛京就该有盛京人的模样,就比如春日宴上,他穿的那一身,她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无数次了,那样的装扮才符合。 闻齐妟暗自思忖,回头寻个会做乌和扎规的坊,多做几套华丽些、精贵些的。 可他又忍不住蹙眉暗想,乌和常年大雪没有春秋夏季,总不能一直穿得这般,改成夏款? 闻岐策整理好仪容后,侧首看着身旁正失神的人,只当他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并不知对方正无意识想着,如何从穿着上勾引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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